我们的晚餐是非常正常的五菜一汤,如果忽视那盘子的大小和里面的份量、其实真的很正常。
抱着小亭一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才端了一次盘子後就被勒令去休息的我这次换成伊多亲自来盯我,所以我只好乖乖地坐着玩小孩子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和怀中的孩子玩游戏,当漾漾他们那群打完架陆陆续续走下楼时第一眼见到我就是开口嘲笑,「若若,为什麽你突然间看起来很像好几个孩子的妈啊?」
这是雷多的发言,千冬岁和漾漾立刻倒退了好几步回到楼梯上。
「当初我也当过你妈啊,你们以为这是谁害的!」意有所指的看着排除雅多之外的其他人,我都不知道雷多怎麽有胆说出这种话了,你背着伊多偷跑来我房间的时候不是因为跟薰衣草杠上还把蛋糕给我打翻的吗!
给我说!你的衣服那时是谁帮你洗的!
都是因为你们一直给我找麻烦,才会害我变成这样!
「好了,停止。」把大厅里的小桌子都并在一起,夏碎学长微笑着制止了我们无意义的斗嘴,小亭也从我腿上跳下来跑去厨房拿着几个大碗跑来跑去的装满饭然後排了整桌子,「晚餐是主人跟伊多先生做的喔。所以你们要充满感~恩的心情好好吃完!」
小亭接着还威胁性的吐出蛇信。
「知道知道,一定很感恩的吃完,然後接下来喝地龙汤。」随便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雷多一脸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从刚刚到现在都讲了三百句了,你的嘴巴不累吗。」
「有三百句了吗?」小亭一脸痴呆的看了他几秒,然後转过头去伸出手指,「一次、两次……」接着一边数一边走开了。
漾漾看着走掉的小女孩"露出了严重怀疑这只蛇的脑袋"的表情,不过我觉得蛮可爱的,这种蠢事就是要小朋友做才可爱。
「先趁热吃吧,明天就不知道有没有热的食物可以吃了。」伊多在雷多旁边坐了下来,雅多也跟着坐到伊多的另一边。
从沙发上爬下来,我慢慢地摸到千冬岁和漾漾的中间,夏碎学长则坐到了对面去。
用着很缓慢的速度拿起筷子,说真的……我不想吃东西,最讨厌主餐了,而且我平时食量本来就没这麽大,小亭给我用碗公装饭实在太多了。
桌上的菜色虽然不算多,不过份量很多,多到我看到有种想反胃的感觉。
在吃饭的过程中一反往常的吵闹情况,这次吃饭的时候居然没有半个人吭声,就连平常很吵的雷多也很乖的埋头狂吃。
餐桌上弥漫了一种难以解释的沉重气息,我更吃不下饭了。
正当我咀嚼的速度慢到一个无人能敌的境界时,身旁一直被我来回行注目礼的漾漾和千冬岁终於忍不住了,被我毁三观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满脸复杂的看着我,「够了,我分就是了。」
千冬岁率先把一半的饭挖走,漾漾接在後面再把剩下的饭挖一半到自己的碗里,一脸也吃到快吐出来的感觉,而对面的四人已经傻眼的看着我们的举动。
「若若……你不舒服吗?」
含着筷子的前端,我摇了摇头,然後继续慢慢咬着嘴里的食物,不懂伊多一脸惊恐的模样到底是为了什麽。
「啊伊多你不用担心啦,这家伙平时就这样了。」挥了挥手,漾漾用手摀住吃到快吐出来的嘴巴含糊的说着,「等等她会吃零食补回来。」
「虽然说会用零食补回来……但你不觉得若若越吃越少了吗?」千冬岁完全不相信正常人可以用零食把人体所需的营养补回来,所以他和漾漾本来在楼上时就说好这次铁了心肠也绝对不帮忙分食的。
毕竟这几天活动量会很大,再加上若若又受伤,不好好吃饭是不行的。
但被盯着看不到十分钟,某两人就放弃了。
「我吃饱了。」吞下最後一口饭,我很开心的把碗放下,然後往後退了又退,继续摇头,「才没有,平常食量就这样。」有时候我几乎是整天没吃正餐,都在啃零食,不过那只有假日才可以那样,平时总会被拖出去吃饭。
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我看着沉思的伊多和夏碎学长,总觉得有不太好的预感,所以我赶紧自告奋勇说要帮忙收拾空碗盘和添饭这举动,想要赶快逃到厨房,不然等等两位爸爸逼我吃饭就完了。
「是这样吗……?如果饱了那就不勉强了。」
意外地获得了伊多的免赦,我端着大托盘让大家把空空如也的碗公放上去,慢慢地晃到了厨房里添饭,留在饭桌旁的人们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她这样不会营养不良吗……?」
虽然赦免了对方一死,但从小到大就忙着养弟弟所以直觉那种饮食习惯依人类绝对活不到今天的提问者伊多发问了,夏碎学长和千冬岁同时把脸转向漾漾,因为住在一起的人总是比较了解。
「我在宿舍从没看过她吃正餐,永远都是零食跟甜点堆在柜子里、冰箱和桌上。」虽然有一半也是给他和西瑞吃的。
「难怪瘦成这样,她这样几公斤啊?」雷多咬着筷子正在等若若添饭回来。
「身高173.4公分,体重49.6公斤,顶多让她硬掰成50公斤。」推了推眼镜,千冬岁给出了比某作者写的介绍还要更标准的数值。
然後此时此刻、厨房突然传来呼唤声,「千冬岁……」端着大托盘不知何时站到厨房门口的若若貌似听到了和自己的身高体重很相近的数值,「你是变态吗?」
就算是情报班也不必连这种数值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吧!
「……」非常无辜的菁英情报班默默地低下头去吃他的饭了。
吃饱之後满桌的空盘空碗被我和雅多撤下去,大家还是聚在一起讨论明天的行程,而小亭依旧缩在角落算她的手指。
「明日我们决定与夏碎先生一同走排水道。」伊多在饭後第一个发言打破沉默,「排水道下方似乎有什麽,我们不放心让夏碎先生独自下去。」
「基於安全性考虑,那你们如何打算?」雅多接了话,然後转过头来询问我们三个,「有可能在上面还会遇到其余落单的人,但也可能遇不上,而往下走并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两边来说都不是绝对保障,你们怎样打算?」
「我和漾漾两边都可以。」一秒帮漾漾一起回答了,虽然嘴上说都可以,但我觉得我们还是跟着夏碎学长你们会比较安全。
而我们以为会秒答要跟上的人却意外的还在考虑。
「水镜的占卜怎麽说?」打破了暂时的安静,夏碎说出不相干的问话。
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话的伊多连忙回过神,「出发之前我们用过水镜,但是因为最近时常有阴影覆盖,水镜几乎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前行凶吉。」顿了顿,他继续接着,「比赛开始之後就一直有不明阴影覆盖水镜,像是不让我们探知未来之事。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所为,所以我们对於此次比赛相当慎重。」
「我也跟你们一起下排水道吧。」猛然地,千冬岁终於开口了。
我总觉得千冬岁有点怪怪的,我和漾漾对望了一眼。
「好,那就决定明天大家一起下排水道探查。」
就在明日行程决定好之後,刚刚缩在旁边的小亭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我数完了,我明明才讲了五十四次!」
*
「来、若若。」擅自把我的背包抓过去,漾漾从里面拿出了小山般高的零食袋出来,「吃吧。」
……其实我除了不喜欢吃饭之外,我刚刚是真的不怎麽饿……漾漾你现在是挖坑硬把踹下去啊浑蛋。
接过零食,我先拆开糖果含在嘴里,然後挥手把漾漾赶去洗澡。
湖之镇晚上时会涨潮,所以当我们都吃饱饭後外面已经淹起了大水,差不多七点左右大家就已经全部都在房间里集合轮流使用浴室,漾漾第一个被赶去洗澡。
就在漾漾抓着衣服打开浴室的门,然後他满脸复杂的看了一眼面目全非、满地是血还有破烂衣服的浴室一眼之後我才想起来我忘记把浴室稍微清洗一下了。
但当我要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漾漾就迅速闪进去了。
……那家伙想打架就说啊可恶!
盘腿坐回床上,我拆开第二包巧克力棒啃了起来,看漾漾刚才还从背包里面挖了这麽多东西出来,我觉得背包深处一定还有好几天份的零食,薰衣草果然怕我在外面被饿死。
咬着巧克力棒,我看着突然间聚在一起的男生们,然後举起了手,「我是不会出去的,你们要讨论什麽直接说吧。」开玩笑,这间旅社其实还蛮大的,这样走来走去超累,容我拒绝四处走动。
而且一上来他们就赶漾漾去洗澡然後排挤我聚在一起肯定有鬼。
「是要讨论守夜吗?」
「是的,若若和漾漾你们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连刚讨论好正准备用来支开某人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某事主就一语戳破他们,於是伊多只好苦笑着坦承。
「……不好。」看了完全没有传来水声的浴室一眼,我马上回绝这个提议。
虽然我知道伊多他们是为了我们两人好,但是我想漾漾也希望自己能帮上一点忙,而同样的、我也是,基於为了好友两肋插刀的定律,所以我只好把自己卖掉了,「如果担心漾漾太累的话我跟他可以一起守夜,至少让我们帮点忙。」
基本上……我们比较担心的是你啊!
以上是众人的共同心声。
看若若那一脸啃饼乾啃到快睡着的模样,他们怎麽可能放她守夜!
「还是不行,如果你没受伤的话或许还有可能。」这次换成夏碎学长开口,他一反方才伊多温柔的态度,一开头就迅速SayNo,虽然夏碎学长还是带着微笑,但却散发出不容许我拒绝的氛围。
当我正想发出抗议的时候,雷多不知何时绕到我的背後,扯了下我的外套,疑惑的转过头,只见雷多很准确的把小镜子摆在我面前。
……好、我懂了,不要利用我的脸吓我自己好吗?
漾漾抱歉、我可能无法守护你的人权了。
也不管我被自己的脸色给吓到,伊多他们一群人直接忽视我在房里讨论了起来,大概是注意到了漾漾那边没传出水声,所以学长他们把讨论的声音压低了,不一会儿浴室里头传来大小不一的水声。
拖过枕头抱在怀里,我继续咬着嘴里的饼乾忽视旁边的讨论声,反正他们也不让我参加,於是乎我只好把头转到另外一边,想看看窗外,但诡异的是窗口外面是一片墨黑,真的是黑到不能在黑的那种,感觉连屋内的光线都透不到外面一样。
由於那片黑太过於诡异,让人感到十分焦躁不安。
滚到窗边把窗帘拉起来,遮住那个感觉好像会出现鬼影的窗外後我才觉得安心了一点。
重新爬回床上,我趴在床上把零食袋推开,完全不想吃东西了。
时间在细小的讨论声之中度过,当众人讨论完守夜的顺序後才发现某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小山般的零食袋只被拆开两包,剩下的被推到床的边缘,然後若若就抱着枕头整个人缩在一起睡着了,看起来睡得很熟。
只不过让人讶异的是、若若的睡姿超级难看。
距离床铺最近的雅多伸手抓起棉被往某个睡死的家伙盖上去,结果马上被一脚踢开,接着就是雅多不死心的再盖上去一次,之後又被马上踢开,这两个动作开始无限轮回,雅多盖几次若若就踢几次。
这是褚冥漾一出浴室就看到的诡异场景。
「……除非是若若自己拉棉被去盖,不然不管怎麽样她都会踢掉的。」头上还顶着毛巾,褚冥漾从浴室门口晃到床边制止了雅多无意义的举动。顺带一提,通常若若不会踢的都是薰衣草或是菈芮丝帮她盖的棉被,明明都睡着了还能靠本能去区分可以踢和不能踢的人,这点让褚冥漾觉得非常佩服。
「……漾漾你明天真的死定了哦。」今天各种讲我坏话是怎样。
「……没睡着就不要乱踢被子啦。」被床上的传来的声音给吓到,漾漾拿过雅多手上的棉被把若若整个人都盖起来,然後他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你们讲话那麽大声不醒都难。」收回脚,我卷着棉被滚到另一边去睡。
漾漾那家伙明明就知道我很浅眠,居然和我讲鬼话。
缩成一团,我抱着棉被听见雷多说要跟着自家双胞胎一起去洗澡,然後两个人就迅速打成一团了,有够吵。
闭上眼,可能是因为今天追赶跑跳蹦样样来的关系,这次我并没有被影响,很快地就沉沉睡去。
在昏睡前,我似乎听到了千冬岁有些疑惑的声音,「等等……她就要这样睡在一群男生的中间吗?」
「呃……我觉得她不在乎……应该说不要妄想她会介意这种事。」因为若若的神经很粗,只要她觉得不反感就什麽事都做得出来,只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被薰衣草知道。
包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死得很难看。
当所有人都洗完澡、也把换洗衣物都丢到旅社内的洗衣机里去洗之後,他们很早就准备上床就寝了。
方才讨论好的守夜顺序是这样的,先是由夏碎开始,依序是伊多、千冬岁接着才是雅多和雷多,从八点开始一人守两小时的话,那麽守夜顺序在中间的自己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快接近午夜十二点时千冬岁就从睡眠中清醒了过来,稍微打理了自己的仪容後,千冬岁从放在自己硬要把床与床之间分开的小走道上的行李里拿出了手机,打算提早和上一班守夜的伊多换班。
俐落的翻下床,房间里因为门口处有开小夜灯的缘故,所以并不算太暗,顶多就是有点昏暗的程度,但对於千冬岁来说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即使四周一片昏暗,他依旧能看得一清二楚。
例如说……其实他不是很懂若若为什麽睡姿可以这麽丑。
明明拉链还是拉到领口的,但外套不知道怎麽脱的,外套领口居然卡到了腰上,而棉被则是把腰部以上包含脸整个盖住,身体是缩成一团的。
沉默的走到若若的床边,千冬岁轻轻地摇了一下自家友人,然後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後他乾脆自己动手把若若的身子先扳正,打算重新帮她把外套穿上去,不然若若半夜踢被子的话,依照晚上这种气温她明天应该会直接感冒倒在半路上。
但是、可恶!为什麽若若抱着枕头的手会扳不开啊!
「……千冬岁?请问怎麽了?」
因为扳不开若若的手,正当千冬岁想用棉被直接把人卷成寿司卷保暖的时候,刚结束守夜正想回到房间里叫醒下一个守夜的人起床的伊多一进到房间就看见千冬岁诡异的举动。
「没、没事,只是担心若若会感冒所以想把她卷起来而已。」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伊多同意的点点头,但他不是很懂为什麽要用卷的。接着伊多立刻接手充分发挥出照顾了两个弟弟将近十几年的功力,迅速帮若若穿上外套还外加盖被子。
让刚才奋斗很久的千冬岁啧啧称奇,真不愧是那个烦人雷多的大哥啊。
「那麽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晚安。」
千冬岁在走出房门的前一刻,眼尾似乎瞄到若若又把被子一脚踢开,然後他发誓他真的什麽都没看见,他真的没有看见伊多拿着绳子准备绑人。
相较於房里较为暖和的温度,开着灯光却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气温随着入夜後不断的降低,没被冻人的温度所影响,千冬岁四处张望了一下後往左边走去,经过一小段不算长的走廊後,在转角处有个类似小客厅的空间,摆着小沙发还有提供休闲娱乐的电视。
他往镶在木制墙面上的小窗子走去,看了一下漆黑的窗外,千冬岁沉思了几秒,最後还是决定连络冰炎学长,他其实并不是很明白所有事情的经过,只是因为若若和漾漾身边发生了太多的怪事了,所以他才接受了学长的要求而已。
实际上在这个被大型结界包围,而且通讯和术法都被干扰的状况下,想要联络其他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若不是学长叮嘱过非到紧要关头或是若若和漾漾那两人有其他状况需要告知,不然千冬岁也不想利用瞳狼取得联络。
「瞳狼。」千冬岁举起握在手中的手机轻唤了声。
「预备接通黑袍的手机,通讯时间仅能维持40秒左右」一缕白烟窜过耳边带来讯息後迅速地钻进自己掌上的手机,接着手机里立刻传来冰炎的声音,只是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受到什麽很强力的干扰,「怎麽了?」
「是若若的事,她今天单独遇到滕觉受了重伤回来後我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千冬岁顿了一下後忆起若若那时的问话与平静的神情,有些迟疑的开口,「她好像……发现了什麽……不、学长的术法并没有失效。」
远远地、细微的谈话声传进了站在房间门口的人耳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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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天→→POPO极为缓慢搬迁中。
2018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