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浅紫色的眼眸之中倒映着什麽都没有的纯白画面,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光线照亮着整个空间,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地面以及见不到边际的墙面,四处都折射着光,让白色空间显得格外刺眼。
了无生气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少女孤单地伫立於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纤细的身躯上只穿着一件过於单薄的宽松T恤。
像是已经被反覆穿了很久很久、清洗了很多很多次一样,少女身上的衣物甚至能透出一丝肤色,盖到大腿根部的衣摆还脱了线,但少女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仰着头,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赤裸的双足踩在纯白无暇的地面之上,像是感到了不安,那双长腿往後退缩了一些,厌恶地眯起眼,少女抬起手遮挡在眼前,却仍然无法阻止那些过於刺眼的折光和什麽都没有的空间印入她的眼中。
这样的梦境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晚每晚、她都反覆做着相同的梦,令人感到了一丝厌倦,但有时候,这样的梦境更令她感到害怕。
实在无法适应那些过於耀眼的光线,细长的眼眸缓慢地阖上,轻轻地眨了眨。
『喀嚓』
猛然地,少女的耳边传来了相机特有的快门声,那道声音先是喀嚓喀嚓地响了两声,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在眨眼间窜上了脑门,紧接而来的是无数地快门声响起,喀嚓喀嚓的响个不停,那些声音越来越大声,即使摀住耳朵也没办法阻止。
咬紧了牙根,少女摀着耳蹲下身,将自己缩成一团,仍然无法逃离那恶梦般的声音,在一连串的快门声之後,伴随而来的更是她所厌恶的亮光,一闪一灭的闪光灯也跟着出现,即使闭上眼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些彷佛足以闪瞎双眼的灯光。
每次都是这样。
先是声音与灯光、接下来是人们低语声和笑声。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恶梦总是最了解、梦的主人所害怕的事物。
就算少女已经整个人趴跪在地上了,即使不去听、不去看,但少女却觉得那些声音、那些灯光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多,在空无一人的空间之中浮现了无数双眼睛,他们冷漠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大声的耻笑着,说她活该被这样对待、说她应该去死、说她凭什麽活着。
她才没有活该。
她为什麽应该去死。
她为什麽不能活着。
为什麽?
要这样呢?
……
为什麽……总是这样对待她的原因……不是很明显了吗,她到底还在逃避什麽。
疲惫地抬起头,失去光彩的眼眸看着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漆黑的空间。
隐隐约约的、少女似乎在黑暗之中看见了许多微小光点所聚集而成的扭曲人形,刹那之间,耳边所有讨厌的声音都消失,早已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梦境的少女看着那道人形越来越近,直到冰冷的掌心掐住了她的喉咙,恶狠狠地将她给往地面上压去,一股腐臭的气息飘散在鼻间,久久无法散去。
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氧气,少女依旧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反应,只是任由那双掌心逐渐地缩紧力道,沙哑的女性声线突然回荡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之中,『痛苦吗?你觉得痛苦吗?很痛苦吧?被这样掐住脖子,不可能不痛苦的吧?』
『……』无法呼吸到氧气的唇瓣微微张开着,几乎已经被压碎的气管发出了微弱的呼吸声,因为缺氧而无法运转的脑袋听着这番咄咄逼人的质问,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让……我……”染上紫青的双唇微微蠕动着,少女无声地用着唇语诉说着她的愿望,“让我死……”
她已经累了。
厌倦了这个梦、也厌倦了这个世界。
什麽都不存在的世界。
她究竟在留恋什麽。
好想就这样死掉。
躺卧在柔软的床上,我瞪圆了双眼,仰头看着脑袋上的窗外景色,学院里的天空总是乾净清澈到让人惊叹的地步,昨天是如此、而今天也会是如此。
明明是一如往常的早晨,却让人觉得烦躁。
带着眼下的黑眼圈,我转头撇开了视线,颊边的长发随着脑袋的转动跟着滑落於苍白的唇边,「真可惜,这次还是没有死成呢。」
低声呢喃了几句,我难得没有一睡醒就觉得腰酸背痛的,毕竟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采这种豪迈的大字型睡法了,只不过菈芮丝和薰衣草各自占据了我身旁的位置,还抱着我的手臂睡觉,要整个人缩成一团球睡觉也是挺困难的。
啊啊、为什麽今天一醒来就觉得厌烦呢?
……肯定是房间太亮了吧,昨晚睡前忘记把窗帘拉起来了。
轻轻地挪动了身体,我将右手从菈芮丝的怀里抽出来,半爬起身的将床头上方的窗帘给拉起,之後又默默地躺回原位,虽然我不打算睡回笼觉,但也不打算直接起床。
我喜欢窝在被窝里头赖床的感觉,冰冰凉凉的棉被和柔软的枕头躺起来很舒服,让人很放松。
收回拉起窗帘的手,正当我准备替身旁的两人盖好棉被继续赖床时,却发现身旁的绿发女孩早已清醒不知道多久了。
和我一样拥有着相同色彩的紫色眼睛看着我,薰衣草默默地抱紧了我的手臂,整张脸埋进了我的手臂里,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每次只要看见我清醒过来,她都会很开心的和我说早安的。
「……没事的啦。」伸手摸了摸靠在颈边的小脑袋,我安慰道,「人家不是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吗?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痛苦,但我一直都很努力的想继续活下去喔,不然我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不是吗?」
「所以,没事的。」
「……但是,若若总是有着这种想法吧,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约定,你一定早就不在了。」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薰衣草抬起头,撒娇似的蹭了蹭我的脸,「以後那种事情,连想都不要想了。」
「……好。」微微一笑,我点点头答应了,「既然醒了,就起床刷牙洗脸吧。」
在薰衣草的额上落下一吻,我催促着她赶紧下床梳洗,自己则是慢慢地滑下床,深怕不小心吵醒还在熟睡的菈芮丝。
……这种事……以後连想都不要想……是吗?
如果这种事能说不要去想、就不去想的话就好了。
看着薰衣草屁颠屁颠的跑出卧房的背影,我无奈的笑了笑,跟着一起走出房间,来到厨房里头准备早餐和今天预计要来做的甜点材料。
简单的做了法式吐司、煎蛋和培根,我手里端了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凉果汁,端着盘子走出了厨房。
往墙上的时钟看了眼,十点四十五分,我都已经起床超过一小时以上了,梳洗完了、也开始做了今天下午的点心,而且还做完早餐了,结果漾漾还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睡得跟头猪一样。
将手里的东西全放到玻璃圆桌上,我蹲到沙发旁看了看整个人睡到翻肚还踢被子的漾漾,百般无聊的戳了戳他的脸。
明明昨晚提出熬夜打怪的人是漾漾、最早战死睡着的人也是他,现在最晚起床的人又是他,搞什麽。
见到漾漾不动如山,我又用力戳了好几下,但睡在沙发上的人一样没反应。
鼓起脸颊,我无奈到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能叹了口气後摇摇头,将脸埋进双膝之间,整个人缩成一团。
好不舒服……自从醒来之後,除了心情烦躁之外,我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太阳穴还不时的抽痛,让人觉得更烦了啊。
一大清早的,我家的房门突然被敲得咚咚作响,吓得我整个人跳了起来,肩膀直接撞上身旁的圆桌,差点把桌上的果汁给打翻。
连忙伸手稳住桌子,我下意识往漾漾那边看去,漾漾只是伸了个懒腰之後翻身继续睡。
……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很想踹他。
要不是现在有客人,我一定会踹下去。
不过这种时候有谁会来敲我的门?学长这选项先撇除掉,因为他不会敲得那麽温柔,喵喵也不可能,她说她最近很忙,难不成是千冬岁?不过他都会事先简讯通知约时间啊?莱恩?更不可能,那个人都直接出现在我房间里面默默地待着,等我自动发现他的存在。
起身後,我揉着撞疼的肩膀,连忙跑去开了门,「安因?」没想到门後的人居然是安因,害我稍微吓了一跳。
与平时全身都是黑袍装备的安因不同,他今天是一身的黑色便服打扮,虽然在我眼里看来有点像是神父装扮,但确实看起来比较休闲一点了。
金色长发在脑後扎成高马尾,今日走清爽帅哥路线的安因露出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会啦,怎麽了吗?」
「没什麽,只是刚才有人差了信使送来这个,我看牠在窗外徘徊了好一阵子,所以先帮你们收下来了。」安因一边如此说道、一边递出了西式信封袋给我,「这是从亚里斯学院那里送过来的,你在那边有认识什麽人吗?」
出於保护心态,安因往我手里的白色信封多看了几眼,似乎有些讶异我有认识的外校学生。
接过信封後我先是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亚里斯”好像是水妖精三兄弟他们的学院,於是我点点头,「嗯,这应该是水妖精三兄弟的来信,前段时间透过学长认识的。」
听说他们三兄弟上次除了来回收自家学院的废物紫袍二人组之外,也是准备来替代那两人组参加大竞技赛的,所以之後可能还会在竞技赛上碰面。
只不过我们之间到目前也只有一面之缘,为什麽要特地送信过来呢?
「是吗,那麽他们应该是有什麽事情要你们去告诉吧。」见我满脸疑惑,安因站在一旁突然冒出这麽一句。
闻言,我立刻抬起头看向安因,「……你们?」
虽然我不是故意将重点放错位置的,但对於一个自从和漾漾凑在一起後、就开始走向衰运康庄大道的我来说,“你们”这一词真的非常敏感。
「嗯,其实还有一封是给漾漾的。」安因不知道从哪里又抽出一封样式相同的信封,他摇了摇手中的薄纸片,「你们所认识的妖精三兄弟不仅是水之妖精种族之中贵族、同时也是先见之镜的守护者,更是整个水之妖精里头少数能够操控先见之镜的人,我想他们应该是在镜中看见了一些关於你们的事情,所以才捎信过来的。」
闻言,我默默地拆开信封,拿出了一张写着几行虫字的小卡,大致上看了看里头的内容之後,我觉得很难过,果真如同安因所说的一样,翻过卡片,虫字的另外一面还附上了一个传送阵。
「先见之镜……我可以把它视为类似未来之镜之类的东西吗……?」
「直白的来说……是的,没错。」
……听说眼皮左跳财右跳灾,可恶、我现在跳右边啊!
「谢谢你特地帮忙把信拿过来……」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收下这封信。
「不用担心。」我的脸色大概比想像中的难看,难看到安因都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这样安慰道,「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是能够被改变的,因此事先知道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要想太多了。」
闻言,我点了点头,有点感动的看向安因。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我还是觉得我和漾漾上辈子大概有什麽深仇大恨,所以这辈子才会有这段孽缘,越是牵扯在一起、只会越衰。
「对了,你知道漾漾去哪了吗?我刚刚敲了他房间的门,可是都没人回应。」
闻言,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漾漾借住在我房间的事大概只有学长和喵喵他们知道而已。
「喔,他在我房间里写作业啦,把信给我吧,我来帮忙转交就行了,谢谢你。」
「不客气。」
伸手接过信封,我与安因道别後关上门,约莫二十秒之後,粉色房门里头突然传来的惨叫声吓到正准备进房间里休息的安因这已是後话。
一屁股坐在漾漾的肚子上,我还很悠闲的转了个方向,缩起脚、盘起双腿,全身的重量全压在漾漾身上,「清醒了?」
「清、清醒了啊啊啊快点下去!好重!」
盘着腿,我的右手肘撑在大腿上,掌心则托着脸颊,一副流氓老大准备干架的模样,挑了挑眉,我觉得有点听不太清楚漾漾刚才说我什麽,「我考虑一下。」
「对不起啦!你超轻的!轻到不行!轻到会飞!」
嘴角不受控制的动了动,轻到会飞到底是怎样?也太好笑了吧?
但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你的。
扬了扬手里的信封,我在漾漾开口之前,将那封信放进他的嘴里,让他叼着,「这是从亚里斯学院寄来的,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水妖精三兄弟想邀请我们去亚里斯学院做客,就在今天、上午、十一点。」
其实我们已经快迟到了,因为太晚发现他们有寄信过来。
照理来说,既然知道自己会迟到,我们应该先告知对方一声,可惜我和漾漾的通讯法术都很弱、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手机,就算有也不知道手机号码,所以只好作罢。
大致上将安因安慰我的话转述给漾漾听了一遍,只见漾漾露出了某种微妙的表情,感觉很像走在路上,就那麽巧踩到狗屎中大奖的表情。
「……我们?」漾漾从嘴里抽出信封後,提出了和我一样的疑问。
「对,就是我们。」眯起眼睛,我语带威胁的说道,「给我把那张欠揍的表情收起来,不然我就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啧了声,碍於时间紧迫,我从漾漾的身上跳了下来,将桌上的早餐和饮料收拾了一下,「快点去刷牙洗脸,我们要迟到了,你再拖时间我就不等你了。」
端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我转身看了漾漾一眼,「还有,我讨厌浪费食物的人,所以你回来之後,这盘早餐还是要吃完。」
语毕,我转身走向厨房,留下漾漾一人痛苦的按着肚子在沙发上挣扎。
痛死了……若若刚才跳下来的时候还故意特别用力的揍了他一拳……好痛……
只不过……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即使隔着一件衣服,漾漾却觉得若若的体温好像异常的高,就像发烧一样热呼呼的,只不过若若看起来又不像有发烧的模样,只不过今天脾气比较差倒是真的。
不以为意的爬起身,漾漾才刚弯下身把被自己踢飞的凉被捡起来,下秒,他就听见厨房内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撇除掉若若卧房里头那彷佛是异次元空间能够无限扩展的更衣室,就算是这个房间里头的打扫人偶、薰衣草所能利用的空间还是有限的。
黑馆房间的格局很简单,进门的右手边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鞋柜、左手边则是挂衣架、造景盆栽和小小的高脚置物台,能够放一些钥匙之类的小东西,接着很快地就能看见宽敞的客厅,右前方摆放了配合着房间主人、更是配合着漾漾这个寄住者而更换的粉紫色软沙发组以及大圆玻璃矮桌,角落多余的空间摆了一个大衣柜、木柜和单人书桌,是给寄住者漾漾使用的,左前方则摆着几个展示用的玻璃柜和液晶电视,在电视的旁边有扇白色的门,那是浴室,而进门後正前方的米色房门就是卧房。
因为房间的主人是个极简主义者,一开始带来的行李内什麽东西都没有,最多的大概是新衣服而已吧,所以薰衣草撤掉了卧房里头的书桌和一些家具,将空间缩小了一些,其余多出来的空间则辟成了小小的开放式厨房,就在沙发的右手边而已。
为了不让油烟跑进客厅,所以在入口装上了蕾丝花边的薄纱门帘。
而房间的主人、也就是若若才刚低下头越过门帘,鼻间猛地窜过一股甜腻到不行的巧克力香气,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被撞飞了。
「……」看着眼前的天花板,我这星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这样撞飞了。
叹了口气,我看着飞出去的餐盘滚到沙发底下,上面的食物全都散落一地,整杯果汁混着冰淇淋的残渣被胸前的布料吸得一乾二净,黏腻感席卷而来,那位把我给撞飞的孩子满脸都是冰淇淋和奶油,却在我的胸前抹来抹去、蹭来蹭去的,我已经开始怀疑菈芮丝是不是玩奶油玩上瘾了。
等等一定要好好的念她一顿才行!
漾漾捡起餐盘走到我身旁,「请节哀。」
「靠北喔,有时间废话不如赶快去梳洗,自己先过去啦!已经十一点了!」
抱着菈芮丝爬起身,我无奈的接过盘子,催促着漾漾赶紧出门,让别人空等真的很不礼貌。
好不容易把漾漾赶进浴室,就在房间里头终於安静下来的下一秒,「漾~我们出去玩~」
某个很麻烦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正命苦的趴在地板上刷地的我只停顿了那麽一秒,接着立刻选择无视了那个扰人的叫唤声。
反正他是找漾漾又不是找我,以後有事也是漾漾有事。
更何况,不良少年若是不知分寸,等等有很大的机率会被黑馆的其他住户以扰民为由,直接歼灭掉,这样就可以安静一点了。
可是,在西瑞之後出现的另一个声音却我没办法置之不理,「不良小子你在这里做什麽?快滚!漾漾和若若今天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太让傻眼了吧!那几个最近忙到像被鬼抓走,就连课程都几乎缺席的人,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啦!
一秒从地上爬起来,我连忙跑到沙发旁的窗户前,一把推开窗框,「嘘!」
一连比了好几个安静的手势,我往楼下看了好一会,确认黑馆的其他住户应该都不在、又或者是刚好他们都心情好,大恩大德的放过我们这群小鬼之後,我才松了口气。
第一次搬到黑馆时,曾经出现过的大黑垃圾袋、查拉,前几天才在外头吵没几秒,就立刻被整到不成人形,那个哀嚎声让我和漾漾没一个敢去窗边看戏。
只不过,其他住户对我们这些学弟妹前几次的隔空传话好像都比较包容一点……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是查拉的人缘太差了才会被这样对待吧?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奈了,我叹了口气後,用手撑着脸颊看向聚集在黑馆外头的朋友们,「抱歉,今天我跟漾漾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出去玩喔。」
「咦?为什麽?」好不容易休假,此时此刻非常出门大玩一番的喵喵立刻发难。
就连西瑞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骂道,「你们昨天明明答应本大爷要一起出去玩的!骗子!」
「什麽?若若你们什麽时候跟不良少年约好了!」
……你们要吵通通给我滚去旁边吵啦!
吵赢的那个再来跟我讲话!
「我跟谁都没约!还有,西瑞你到刚才为止不都只有找漾漾吗,不要把我给拖下水,昨天我们只有在斗技场上见面,之後我就昏过去了,最有可能跟你约好的人只有漾漾。」
维持着同样慵懒的姿势,我摆了摆另一只手,「不过我和漾漾今天受邀到亚里斯学院参观,所以麻烦你改天再来找漾漾。」
「亚里斯学院?那里有你们认识的人吗?」
闻言,千冬岁的反应跟安因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活像只要一个不小心我们就会被坏人拐走一样,皱起眉立刻这样反问道。
「嗯,是学长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喵喵也知道啊。」看着皱起眉头的千冬岁,我露出微笑,指了指站在一旁喵喵,「不用担心,对方不是坏人。」
「然後,谢谢你。」
*
好不容易把漾漾给送出去,也打发掉了聚集在外头的那群人,现在时间大概是十一点三十分左右,而我还在命苦的刷地板,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已经抓着菈芮丝去清洗了一番,也安抚她回到幻武宝石里头去休息的薰衣草走进厨房对着我如此说道,「若若,你也先去清洗一下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嗯?不用啦,我们一起清理会比较快吧。」抬起头,我理所当然的这样说着,但是最後却还是被薰衣草的坚持给赶进浴室里。
本来我是打算冲个澡就好,但因为冰淇淋沾到了头发,所以我只好迅速地把全身上下洗了一遍,包着浴巾跑回房间里头。
抓着脑袋上的毛巾,我随意且略微粗暴的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尾,双眼下意识往已经整理完毕的床铺上看去,果不其然,薰衣草早已在上头放着今日的外出服装。
拿起放在最上层的天蓝色纺纱细肩背心,再低头看了看白色的牛仔A字裙,我默默地叹了口气。
虽然很开心有新衣服可穿,也很开心每天都有人帮忙搭配外出服,但如果有裤子可以穿就好了……真的好不习惯穿裙子呜呜。
而且,我所担心的事情终於发生。
喵喵和薰衣草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搭上边,我猜大概从喵喵第一次和薰衣草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她们两人不但联手管制我的所有衣服,除了外出服之外、包含睡衣都是管辖范围内,更夸张的是她们还规范了洗澡前中後所有的保养流程。
尤其薰衣草从辅长那里拿到手机之後,喵喵和薰衣草两人就更变本加厉了,微弱的反抗到最後,我已经彻底放弃挣扎,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
迅速换上衣服,我将变得湿漉漉的毛巾丢在梳妆台的木椅上,随手从桌上抓了把木梳,慢慢地将纠结的湿发给梳开,虽然越梳越觉得烦躁,但我还是乖乖地从发尾开始梳起,一点都不敢用蛮力去梳开我的头发。
因为薰衣草会生气。
明明可以用很快地速度将头发在瞬间烘乾,但薰衣草就是坚持要用吹风机搭配着护发油来帮我保养头发。
老实说,平时别说是自己擦头发和梳头了,薰衣草连吹风机都不让我碰。
我不过是擦头发和梳头时稍微暴力了一点、吹头发时会不小心把发丝卡进吹风机的风扇里嘛……
为了怕被骂,我大概梳了一下之後重新把木梳放回原位,当作什麽事也没做过的走出房间,想说看一下薰衣草整理到哪理了,如果还有很多地方没清理的话,我就准备下海一起帮忙。
怎料我才刚踏出房门,薰衣草也刚从厨房里头走出来,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隐约能够透过门帘的缝隙间看见比我蹲在地上苦命刷了老半天还要乾净一百倍以上的厨房,简直能用一尘不染和金光闪闪来形容。
……好吧,不愧是这个房间的霸主薰衣草,以後我绝对不会蹲在那里刷地板了。
一见到我已经洗完澡了,薰衣草立刻把我推回房间,用最快地速度替我整理完头发和身上的衣服,让我能够快速出门。
手里提着白色纸袋,上头印有小小的红色LOGO,里头放了薰衣草刚才抽空替我分装的手工点心,至於用途吗?
当然是拿来道歉的,毕竟受人之邀,结果我却迟到了将近一小时,不带点礼物实在说不过去。
脚上踏着新买的老爷鞋,我随手将邀请卡丢出去,下意识闭上眼,没等到来自地面的光芒彻底消失,一股凉风拂来,森林特有的植物及土壤的香气扑鼻而来,睁开眼,绿意盎然的景色印入眼帘。
瞪圆双眼,面前的景色简直美得像是电影里才看得到的画面,这里到处都是足以遮蔽天空的巨大树木,看起来应该是学院本体的古老城堡规模并不小,看起来至少也有百年以上的历史,约有一半隐身在森林之中,古堡外围还绕了一条清河,绿色藤蔓在脚下编织成一座小桥,横跨了这条小小的河川。
目瞪口呆的看着和自家学院完全不同风格的亚里斯学院,这里太过於梦幻,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虽然自家学院更不真实、而且还很可怕,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站在河边愣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之後,我才回过神,渡过了小河,一路走到城门之前。
仰头望着比我高上四、五倍的城门,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进去,这麽大的石制城门竟然做成推拉式大门,这样到底谁进得去啊?
柔滑的长发顺着仰头的姿势垂落在背後,我觉得有点不舒服的摸了摸发酸的後颈,不知道是因为维持这个姿势太久了、还是今早突然出现的毛病又犯了,总觉得整颗脑袋都快爆炸了。
叹了口气,我往後退了两步,决定不去推测眼前这扇门到底有多高了。
将两颊旁的头发全塞到耳後,我有点後悔没有带菈芮丝出门了,至少这种时候还有个人可以一起商量一下。
不过菈芮丝最近实在是太调皮了,所以我还是不想带她出门。
再次叹了口气,我往左手边看了看,右耳上的缀饰不再是血色般的暗红,而是纯白无暇的白色小钻,接着又往右手边看了看,左耳上的耳饰则不见踪影,见到古堡四周也没有人可以求助,我果断放弃思考,决定直接动手推推看。
至於推不推得动?进去後又该怎麽找到伊多三兄弟他们?
我也打算放弃思考,先走就对了。
正当我打算动手时,一个冰冰凉凉的触感爬上了我的指尖,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就是缩起手,躲开了。
低头一看,我的掌心前方出现一个巴掌大的小小人形,用水组织而成的小小人圆滚滚,很可爱。
刚才就是这个小小人抓住我的指尖,但被我给甩开,没几秒之後它又飘过来想拉我的手,在那圆滚滚的小小身躯我感受不到任何恶意,於是我就把它当作是伊多他们派来的向导,跟着一起走了。
意外的是,它居然牵着我往前走,它是水做的、当然很轻易的就穿过城门了,但我……
……靠、这个门是假的喔!?
诧异的转头看向身後的城门,因为小小人这次牵得很紧,正当我以为自己会撞得鼻青脸肿的瞬间,我居然整个人跟着一起穿过城门,在穿越的那一刹,是一股非常冰凉的感觉,像是跳进水里一样。
鼓起双颊,我小小声地碎念了几句之後,很快地就将城门的事情给抛到脑後,跟着小小人往古堡的深处走去,我们走在露天走廊之下,右手边是户外花园,到处都可以看见盛开的花朵和游走其中的精灵们,左手边则是画着精致图腾的墙面,大部份都是类似神话的故事,配合着挑高的圆柱,导致那些画作都非常巨大,必须仰头才能看见全貌。
小小人拉着我绕了一段路之後,突然在一扇门前停下,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到了学院中的深处,转过头,我的身後除了长长的走廊之外什麽都看不见。
扭回头,我看着眼前的白石门扉上雕有花纹和图腾,看起来不知道是天使还是精灵的两个人形分别上下倒转的刻画在门上。
我开始觉得有点可怕了,毕竟我们和水妖精三兄弟也只见过一次面,但是他们却因为在那个什麽先见之镜里头看见了什麽,所以特地招待我们过来……虽然事实上也可能不是这样,一切都是我和安因自己猜测的,但老实说,要是我的话,我才不会那麽好心。
因为又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他人的好意,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啊……
……唉、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动不动就被学长抓起来骂吧。
指尖上的冰凉触感突然消失,低头一瞧,飘浮在空中的小小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同时,眼前的门扉应声而开,敞开了足以让我通过的小缝之後,那扇门就不再移动了。
看不见里头的状况,我不太敢进去……抓着纸袋犹豫了一下,最後我还是率先探了半颗头进去,里头就像一间教室一样宽敞,只不过它并没有排列整齐的课桌椅,在正中央的地方放了一套白色圆桌和椅子,而桌椅旁边一点的地方有个朝天的大望远镜。
往上看去,我才发现这个教室里头是圆的,就连天花板上都是透明的圆弧造型,大望远镜的镜头就穿过天花板开出来的圆洞,静静地搁在那里,教室的墙壁上全都是天文图,非常漂亮。
而邀请者伊多就坐在天文教室里头,看起来不知道等我多久了。
正当我思考着该怎麽进门时,伊多像是早就知道我在门外一样,算准时间阖上了手中的牛皮书本,转头看向我,「谢谢您愿意受邀前来,褚同学刚才已经和我提过您会晚些才到,没事的、请进吧。」
见到伊多微笑地站起身,我连忙快步凑近,身後的石门在我进到天文教室里头之後,竟然自动关上了,回头看了眼,我再次往前走了几步,「嗯……我也是,谢谢您的邀请,对於迟到这件事,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弯下腰郑重地道了歉,我对於伊多一反上次见面时比较亲人的态度,现在彬彬有礼过头的伊多反而让我更不知所措,所以我只好比对方更有礼貌来防御。
「不会,等待的过程中其实并不无趣。」微笑着,伊多突然弹了下手指,离我们最近的墙面上,那些黑色的星空突然动了起来,黑夜中最闪最亮的某颗星像流星一样掉了下来,喀的一声突然翻开变成一张白色的椅子,「不过您应该会觉得很乏味吧,亚里斯学院是天文专属学院,不像Atlantis学院那样宽广又有趣。」
嗯……我倒是觉得对於一个从原世界来的乡巴佬来说,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很有趣,我的学院则是恶作剧过头了,很可怕。
「请先坐下吧。」礼貌性做出了请坐的手势,伊多站在一旁和我面面相觑了好几秒之後,我在伊多的坚持下战战竞竞的坐了下来,顺势将没有抓准时机拿出来的白色纸袋放在脚边的地面上。
转开停留在脚边的视线,当我抬起头时,两杯冒着热烟的茶杯已经摆在我和伊多的面前了,桌面上也多了一副刚才根本没有看见的茶具。
愣了一下,我在伊多的微笑攻势下端起茶杯,「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冰凉的指尖抚上了温暖的杯缘,我有点不太自在的开口,「请问褚冥漾在哪里呢?」
照理来说,赶在十一点前压线抵达的漾漾应该和我一起接受这沉重的洗礼吧?
为什麽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
闻言,伊多的表情疑惑了一下,「羽同学若是想找先到来的两位友人的话,雅多和雷多刚才带他们离开这里,一起去参观学院和吃午饭了。」
同样疑惑的顿了顿,我怎麽不知道漾漾还带着其他人来这里作客?
「羽同学,相信您应该也明白,这次不单纯只是邀请您和褚同学来游玩,在进入正题之前,不晓得是否方便回答一个问题?」
一秒将话题切入主题,我见到伊多的用词和说话方式都变得越来越一板一眼的,不像上次见面时那种邻家大哥哥的说话方式,於是我很快地将漾漾和另外一个跑来玩的自家学生给抛到脑後,点了点头。
「守世界中的异能学院分成许多种类,例如亚里斯便是以天文自然为主的学院,另外还有以机械工艺为主的学院,也有以法术为主的学院。而在其中,Atlantis学院却具备了大部分异能学院应该拥有的能力与人才,在我们这些正派的异能学院之中,Atlantis学院无疑是最高指标。」
「因此,我请问您是如何进入Atlantis学院的呢?」
……如果可以,这个问题我还真不想回答,但伊多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开场白开了那麽久,不回答好像也蛮失礼的。
现在回想起来,入学经过连我都觉得荒谬。
一开始,我只是因为想透透气才跑去那个候车站的,当我在那里遇见漾漾和学长时,老实说,我根本不抱着任何期待,只是觉得既然学长讲得那麽笃定,那就让他试着替我摆脱掉那个家庭吧。
但我从不觉得学长会成功,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
就算学长真的破天荒的成功了,而我也必须遵守约定进入学院读书也无妨。
我以为只要维持着过去的生活方式,肯定不会有人愿意靠近我。
但最後的结果却是我怎样都预想不到的,每当我认为身旁的人们会有什麽反应的时候,他们却偏偏都反其道而行,每个都爱黏在我的身边。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简略的将入学的经过告诉了伊多。
而伊多也很认真的听着,一会皱眉一会又露出某种微妙的表情,搞得我很紧张。
「原来如此……原来您是由冰炎殿下亲自招入学院的啊……」彷佛能够渗透人心的褐色眼眸看着我,而我也毫不畏惧的与之对望着,我在等、等着伊多接下来究竟要告诉我什麽,「听说您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您应该不太清楚,实际上、我们异能学院的招生方式有许多种,不论您知道或不知道,只要拥有才能,时间都会告诉您这一切。」
「因此,您会进入Atlantis学院绝非偶然,从出生的那瞬间开始,您就应该属於这个世界、注定拥有不同於常人的一切,这是您既定的命运。」
睁大双眼,我这辈子大概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麽直接的告诉我,我的过去和我未来的人生,全都是命运注定好的。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听到这种命运论。
凭什麽啊?凭什麽只用一句话就决定我的人生?
……十年前的我大概会这麽想吧。但是现在的我,却已经有点释怀了,如果那些事情都是早已注定好的……那麽就算摆烂,这个糟糕的人生一样会顺着命运走到终点吧。
「嗯,我明白。」将手里的茶杯凑近唇边,我轻啜了口花茶,露出了微笑。
望着我的微笑,伊多有一度陷入恍神之中,虽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回过神之後的伊多语气变得有点紧绷,「我必须告诉您,您之所以会进入Atlantis学院,不单是因为受到学院的审核,也是受到您的守护者所指引,而您也藉着与生俱来的能力去回应了。」
将手里的茶具放回原位,闻言,我忍不住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伊多,「……什麽?」
我知道那些话并没有恶意,但我从没想过会听见这麽毫无根据的话。
守护者?
我有过那种东西吗?我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
啼笑皆非的扬起嘴角,我摇了摇头。
「人无法孤独的度过永恒,看清你心中的那片阴影,你才会得到你真正的答案。」带着悲伤的表情,伊多伸手替我的杯里重新倒入热茶,轻柔的男声彷佛在我的耳边回荡着,我看着伊多,只见他朝着我露出哀伤的微笑,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早已消散而去,他不再对我使用敬语。
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将这句话记在心里,等着它被证实的那天。
下秒,伊多再次恢复敬语模式,迅速切入今日的主题,「那麽,接下来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那日在Atlantis学院中与您和褚同学相识之後,我们故乡的宝物就不停地骚动着,昨日我们返回故乡水都,将水下的镜召来一探究竟,於是发现了一些与两位相关的事情。」
闻言,我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鞠了把同情之涙,点了点头,「先见之镜,妖精族的十大宝物之一,是一面能够看见未来的水镜。」
「是的,我们水之妖精所拥有的先见之镜是由时间之神所打造的,它能眺望过去与未来,看穿无法目视之物。」伊多语带严肃的替自家的先见之镜打了一番广告,之後才接着说了下去,「而我们从镜中看到了,最近这些时日之中,您与褚同学将会发生一些事情,那是与两位关联非常密切的事。」
「……是。」
今天大概是我的三观被不断刷新再刷新的日子了,这个消息真是我活到现在所听过最可怕的噩耗,比虫子还可怕。
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觉得同时牵扯到我和漾漾的事情,绝对不是什麽好应付的事。
「这些事情将会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安全。」
「……是。」你看吧!我就说了吧!
「你们将会被牵涉进一个无法避免的阴谋之中。」满脸沉重地、伊多开口补了我最後一枪。
真希望他这些话可以一次说完,我的小心脏快受不了。
「……主谋是谁?」为了我和漾漾的生命安全着想,视情况而定,说不定我等等就会抄家伙去干掉主谋者。
「关於这点,恕我们暂时无法告知您。」摇摇头,伊多皱起眉,「昨日正当我们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十,却发现有一片黑影干扰了先见之镜,所以无法确实地告诉您是怎样的阴谋,但是它来的很快,最近就会发生,请务必小心。」
喔……所以这趟请我和漾漾过来,就是先帮我们判个死刑的意思吗?
叫我们自己皮先绷紧一点。
「为此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驱散那片黑影,若有任何消息一定会通知您的。」
「……是……」
虽然伊多说得很诚恳,再加上伊多似乎也很不安的反应,想必先见之镜被干扰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吧。
即使明白对方也很不安,但说真的……根据莫非定律以及我和漾漾的衰运,等你们驱散完、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吧……
低着头,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之间觉得头好痛,又痛又晕的。
眼尾的余光正好瞧见摆放在脚边的纸袋,我在伊多似乎正打算开口安慰之前突然抬起头,顺手将脚边的纸袋提起,放到桌上往对面推了过去,「我知道了,谢谢您特地告知我们这件事,我们会小心的。」
「作为迟到的小小歉意,这些是我自己做的甜点,请收下吧。」淡然的如此说着,我不解的看着突然之间愣住的伊多。
他的手干嘛突然停顿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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