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相同的命運不同的過往 — 19.原來神經繃斷後會變神經病?(若曰

蜷缩着身体,少女将身体全部缩进了棉被里头。

猛地睁开眼睛,有些阴暗的狭小空间不禁让人一愣,几秒钟过後,她才发现这副景象是自己每天都会见到的模样。

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少女百般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麽手脚似乎没有什麽力气,是因为睡姿吗?

每次她都觉得,如果自己总是维持相同的睡姿,总有一天她的脊椎肯定会坏掉。

即便知道这样的睡姿不好,但每次醒来时,都总是会变成这副模样,令人匪夷所思,曾经有段时间,少女将这个习惯改过来了,然而当那个让她改变习惯的人消失之後,这个习惯又恢复原本的模样。

只不过,最近似乎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想起那个即便她已经主动伸出手邀请、却仍然感到畏缩害怕的黑色人偶,那个只敢缩在她床边睡觉的人偶,少女便觉得自己的习惯好像又改变了。

人偶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外壳又吓着人呢?

改天一定要帮她想想办法……

疲惫的再次阖上眼,不到几分钟过後,少女再次睁开眼。

好热……

猛地一脚踢开身上厚重的棉被,女孩磨磨蹭蹭的爬起身,平日总是面无血色的双颊多了几分红润,但也仅此於脸颊。

顶着一头乱发、呆滞空洞的眼神和微微张开的苍白双唇,看在冰炎眼里,却让女孩像个病人一样。

但是……他还是不能原谅这家伙!

一把扯下被踢到自己头上的棉被,冰炎瞪着旁边笑到不能自己的提尔,用着非常冷漠的语调开口,「……羽。」

睡迷糊的脑袋才刚开始运转就听见来自的地狱声音,才正想着自己好像不是在黑馆房间里睡觉的某人转过头,「……呃、嗨……」

「嗨你的头啊!」闻言,学长愤怒地将手中的棉被往床上一扔,而且那种力道绝对不是用全身接住後还能够笑哈哈的力道。

所以我直接被棉被给打翻在床上,而且还滚了一圈摔下床,久久都爬不起身。

久到夏碎学长都跑到床的另一边查看我的状况,将我扶起身,但我只敢躲在床缘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四处瞧,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学长後方鼻青脸肿的辅长,「……辅长?保健室?我怎麽了吗?」

「……你……什麽都不记得了吗?」已经发泄过後的学长看起来没有那麽生气了,只见他疑惑的挑挑眉,如此反问道,「连跟我们一起去出任务都不记得了?」

眨了眨眼,我歪头想了一会。我跟学长们一起去出任务吗……?

什麽时候啊……啊……我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直接翻了我一个大白眼,学长双手插着腰,一口气从两个鼻孔里喷出来,「太令人傻眼了,你这一昏就昏了三天,被虫爬身的冲击真有那麽大?」

「如果冲击不大的话……那我昏倒干什麽。」接受夏碎学长的帮助後,我成功的爬回了床铺上,将棉被包裹住自己的全身,我可悲的理解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保健室里头了。

用史上最愚蠢的方式昏倒,接着用最可悲的方式梦见了一个恶梦。

乾燥的唇可笑的往上一扬,我坐在床上发起呆来,双颊的绯红似乎也随着热度消散而跟着消失。

「唉、算了……总之呢。」打断我的发呆大业,学长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扯着嘴角往旁边一指,「这房间里有内建浴室,就在那里,你赶快弄一弄刚好可以赶得上墓陵的实习课。」

「……啥?」我还要去上课?

学长你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怎麽需要,但你知道什麽叫做病人吗?病人的工作不就是好好睡觉吃饱饱混日子吗?

让我逃避一下实习课会死啊?

「墓陵的实习课是很好的学习经验,不去可是你的损失。更何况都昏那麽多天了,难不成你还要继续翘课?」

「翘课?」

闻言,我满脸不解的看着学长,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虽然这几天的课都翘掉了,不过基本上一般的学校不是有请假这种东西吗?怎麽会算翘课?而且多请这一天其实也没差吧?

这种去看屍体坟墓的经验我可以不要没关系。

「……羽啊,那麽、你知道当学长叫你去做什麽的时候、学妹不要罗嗦照做就对了吗!」完全不想多做解释,嘴角又是一扯,学长那魔王般的笑容让我二话不说马上从床上滚下来,顺着学长指的方向走去。

就已经够可怜了,半途还要被站在一旁当背景的怪叔叔辅长骚扰,说什麽『哎呀、我们家的若若不管穿啥都好可爱怎样怎样的』,简直像是喵喵上身。

我身上这套条纹洋装到底是谁帮忙换的啊……辅长这副德性,害我不得不怀疑他的人品问题……

所以目前我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道该怎麽把辅长从墙壁里拔出来。

一个不小心觉得不断靠近的辅长太像变态,还外加言语骚扰,所以失手就往辅长脸上扫上去了。

「不用理他,死不了的。」

可能是我的动作太慢了,学长的心情似乎有点不耐烦……不、不对,是非常不耐烦,学长烦躁到直接伸手跩住我的洋装肩带,把我拖进浴室,接着站在门外警告性地瞪了一眼後甩上门。

什麽呀?这是在警告我动作快一点吗?

默默地把颈上挂着的坠饰和红色护身符拿下来,我在浴室内四处张望着哪边可以暂时借放一下、避免护身符被热水喷到。

来自指尖上头的凹凸不平触感让我稍微分散了注意力。

将护身符翻了过来,原本完好朝上的那一面被翻到了背面,望着有些焦黑的那一面,塑胶布料被烧出一个小洞,周遭黑黑的。

直盯着看了半晍,我突然抬起手,掌心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既害怕亮光却又害怕黑暗的性格,到底是什麽诡异的矛盾个性呀。

我向来都不喜欢太过明亮的地方,因为太刺眼,令人无法直视前方、所以让人感到害怕,但我也不喜欢阴暗的空间,因为我讨厌一个人缩在阴暗角落发呆的日子。

但是那样的日子却反覆不断的持续着,令人崩溃,却又不得不继续活着。

「喂!你是要不要快点洗澡啊!三天没洗澡了你真的很脏!」

猛地被门外传来的剧烈敲击声给吓到,我差点把手里的宝贝通通摔到地上。

「学长你不要一直站在门外啦!这样谁洗得下去!」小心翼翼的握紧手中的物品,我转头朝着门外的人开谯。

学长你是变态吗!要我把你和辅长放在同一个等级上吗!

「谁叫你洗澡不好好洗,尽想些奇怪的事情!」

「所以我早说了学长你可以不要听的嘛!像关收音机一样喀嚓一声的关掉不就好了!」

「你觉得我能关得掉的话,我干嘛还要听你和褚的废话?」

……那到底关我屁事了啊!你还是可以当作没听见呀!没事听这种事情会衰的好不好!

而且你之前就算听到了什麽,不是什麽话都没有说过的吗!

……

难不成……学长你……听见了我的梦吗?

连梦都能听见吗?

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学长在沉默过後,只说了这麽一句,「就这麽害怕活着吗?」

「……」

整个人转过身紧瞪着前方那紧闭的门扉,原本因为隔着一面墙,而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无比,清晰的让我想掩住耳朵,不想再听见任何话语。

「不要说了。」

「为什麽要觉得害怕?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身旁明明就有那些如此可靠的朋友,为什麽总是要这麽悲观呢,难不成是因为……」

「对,因为我觉得自己没资格活着,这样可以吗。」冷淡地打断了学长的话,我和学长之间沉默了许久。

半晍过後,我伸出手指敲了敲门板,发出叩叩的声响,「学长你和我说过的话,我都听在耳里,所以现在的我愿意相信学长,也愿意相信我的朋友们的能耐,只是唯独刚才那些事、请你不要多嘴。」

我不明白妈妈坚持要我活下去的理由,再也无法知道了,而我唯一能做得,除了好好遵守与妈妈之间的约定之外,没有任何事能够继续支撑我了。

只有自己活着的罪孽,我一辈子都会以愧疚来偿还,连同那些无辜消逝的许多生命。

「……世上没有标准的是非对错,就算你自己认为那些人命、那些罪孽该由你来承担,我没有意见,你尽管去承担那些罪孽,只是当你觉得疲惫的时候,多依靠我们一些、静下心来听听我们的声音难道不行吗。」

「你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信任我们的模样。」

沉默再次降临於我和学长之间,我们彼此谁都没再开口讲任何话。

浅色紫瞳缓慢向上挪动,接着又往一旁看去,我转过身重新寻找着放置物品的地方,将手中的两件宝贝放上去。

有着清澈色彩的虹瞳猛地对上了镜中同样清澈的双眼,再来是身後隔绝两个空间的木制门扉。

……知道了,随便吧。

只是我先说,我的坏习惯可没那麽好改过来。

「哼、你还知道那是坏习惯啊。」

「学长,辅长就在你旁边,在我改变这习惯之前,善用医疗班资源把你的这个问题处理好可以吗?你这样我很困扰真的。」

「……靠北,你现在马上给我出来!」

「不~行~我已经脱衣服准备洗澡罗!」

微笑着与镜中的身影与之对望,闭上眼,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没那麽怕黑了。

「禇,爆符有带在身上吗?」

一踏进专业教室里头,学长立刻将暴怒中的台风尾扫到漾漾身上,只要他说一句没有带上保命工具,大概会被当众暴打一顿。

漾漾一脸茫然的点点头,但还是被怒气爆发的学长莫名其妙的扇了一掌,学长一手扇人、另一手还能够抓着我的洋装肩带一路把我从门口拖进教室。

我很少见到学长如此暴怒的模样,毕竟学长只要一暴怒大部份就会直接把让他生气的那个人打一顿,怒气大概会直接降到百分之十以下,但为什麽已经把我打一顿的学长现在还是如此暴怒呢?

在保健室里头时,我一出浴室,学长就已经把我拖到床旁压到床上准备大揍一顿了,连辅长都吓到上前阻止,但被打到房间的另外一端。

然而我全身上下这麽多地方,学长他居然这麽不凑巧挑我的脑袋打,可能是平时打漾漾的脑袋打惯了吧。

终於有一天踢到铁板了吧,瞧学长拽着我的手都肿起来了。

因为我的脑袋非常坚硬。

原本学长还想挑其他地方揍,但好险夏碎学长及时赶到,阻止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反正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重点,我现在最大的困扰不是学长的怒火也不是他的拳头,而是全班的目光。

穿着一身便服的我,简直比学长身上的黑袍还显眼,全班的目光先是扫视学长一轮,接着便将目光投向学长身旁的我。

一身的米色细肩洋装短裙,脚上踏着纯白运动鞋,手里还拿着芥黄毛线外套,全身上下简直比学长的黑袍还要亮色,显眼爆了。

如果上课前有多一点的时间,我可能会让学长他们选择去找漾漾帮忙回黑馆找我的制服,而不是让夏碎学长直接回去找制服,如果是漾漾的话,说不定勉强还能翻出一件制服上衣。

一开始带的三大箱衣服,原本还放得进卧房内的大衣柜里,但现在没有五个大衣柜,可能塞不下了。

就连我都必须仰赖薰衣草大神、也就是我房间的人偶帮忙打理那堆衣服了,我每天的制服都还必须依靠她才有得穿。

更何况,我刚刚还从夏碎学长口中听到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我房间的衣服什麽时候多到五个衣柜装不下,必须全部挪到一整个大房间里头了?

我真的必须阻止喵喵和庚学姊继续帮我大买特买了,但是我觉得这项任务非常困难,因为就连我身上这套从辅长那里拿来的衣服,居然是喵喵每次准备到医疗班值班前跑去狂买一番,然後寄放在辅长办公室里。

所以说,她们到底对购买我的衣服到底有多大的兴趣?

一个扭身躲开学长的魔掌,虽然对漾漾很抱歉,但我穿上外套遮住裸露在外的双肩後,立刻就投向了喵喵的怀抱。

坐到喵喵替我留下的空位上,邻座的喵喵马上抛弃自己的座位扑到我身上来,几乎整个人都坐在我的大腿上了,双手环抱着我的肩膀,一脸非常满意我这身服装的模样,「若若你这三天怎麽都不见人影?漾漾说你和学长一起离开後就没有回房间过了,发生什麽事了吗?」

闻言,我摇摇头没回话,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回想起那可怕的回忆。

只不过喵喵很快地就发现不对劲了,「是吗……?是说若若怎麽没有穿制服来上课?这套衣服不是我寄放在辅长那里的新货吗?你真的没事吗?」

注意到不对劲之处,喵喵突然松开环抱的手,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後两只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上下左右看了无数轮,见到我没有说话,喵喵立刻将目光投向跟我一起来上课的学长询问答案。

看着喵喵的侧脸许久过後,我跟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看向学长,看他要丢出什麽样的答案,替喵喵他们解答我这几天的失踪原因。

因为听说黑袍双人搭档任务不能携带紫袍以下的袍级者到场,更别说是我这种无袍者了。

反正我看学长也不打算多说些什麽,我也就不追问学长硬要带我去任务现场的原因了。

为了不让这个非法行为露馅,学长要我乖乖闭上嘴,让他来解释就够了。

我倒是要看他能丢出什麽回答。

「她没什麽事,就是前几天跟我一起去执行低阶任务时被小蜘蛛爬过後颈吓了一跳,撞到脑袋昏睡过去罢了,毕竟羽非常害怕虫子嘛。」

面对四人八双眼的目光,学长轻松地耸耸肩,这麽说着。

他说得很轻松,但我可是打从心底涌起一股想要暴打学长的冲动。

虽然这有一部分确实是事实,但也不想想这是谁害得啊!

还有你们不要相信啊喂!我看起来是会被一只小虫吓到就昏过去的人吗!

见到所有人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喵喵甚至还把我当小孩抱在怀里安慰了一番,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的我,只能放弃反驳,将脸埋进喵喵的颈间,疲惫的阖上眼。

反正再丢脸也不过如此,过去又不是没遇过更丢脸羞耻的事情。

随便了。

如果是他们的话,不管知道了什麽,好像都无所谓了。

也许是我做了平时绝不可能出现的举动,我听见前方的千冬岁抓着漾漾当着我的面咬耳朵,「所以若若现在才会这样?被撞到的头还没好吗?」

……千冬岁你知道什麽叫做控制音量吗?

在心底叹了口气,我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即使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但总觉得还是有些疲惫,闭着眼睛,我窝在喵喵怀里几乎再次陷入沉睡之中,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我马上就被喵喵给摇醒,「若……若若……老师来罗!醒醒!」

睁开略微细长的双眼,我抬头看了眼用超级缓慢的步态走上讲台、似乎有话要说的迟到老头子……我是说老师。

不到十秒的时间,我随後又闭上眼,转头换了个姿势窝在喵喵胸前继续睡。

反正还没要走,再多眯一下也无妨吧,我真的很想睡,好累。

看我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听说很尊敬这位老师的学长本来要一拳把我打醒,可是被旁边的三人阻止,只好作罢。

虽然很感谢他们的好意,但是他们劝阻学长的理由实在有点靠北。

「不能再睡罗若若!我们要出发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过後,我整个人突然被推开,脸颊还被用力的揉了揉,腿上的重量消失,一股力量硬是将我从位置上拖起来拉着走,半睁开眼,我看着身旁的金色脑袋,安心了不少。

至少喵喵不会随便把我放生或是让学长拖去打。

好不容易完全清醒过来,缓慢地迈着长腿几步就靠近了斜前方的喵喵身旁。

「现在要去哪里?」

歪着头靠在喵喵的脑袋上,我往四处看去,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脚下走着的道路微微发亮,一路往前延伸,我们不知道怎麽走到这里来的。

「我们现在要直接去实习现场喔。」

喵喵讲得一副我们今天好像不是要去课程实习,而是要去户外郊游,兴致很好的牵着我的手摇来晃去,「今天的移动方式是穿越移动隧道,原理和传送符是同样的意思,不过比较费脚力,但一次可以传送很多人。」

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我比较想知道我们现在要去谁的坟墓里,毕竟是墓陵实习课,能实习的地点除了某个倒楣鬼的坟墓,我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而我也已经深刻得明白了,学院外头的世界随便踏错一步就会死,很危险。

虽然学院里的机关也很多很可怕,但至少还可以复活,绝对比外面安全很多。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的墓陵,我真的很好奇。

是上次老师提过的妖精王第三代的墓陵吗?

「那种墓陵才不可能随便让人进去呢,想被他们的後代打死吗?」走在前面的学长慢悠悠的抛下这句话,「大概是不知名的小墓而已吧。」

学长接着转头看向漾漾,「不过,我听说这位老师非常喜欢求生游戏,他会把学生丢到古代巨型墓陵里,让他们运用课堂所学的知识自行逃生。」

我就知道……这世界不止外头可怕,连老师和同学都可怕。

「这样很好啊,可以就地学习野战。」兴致勃勃的千冬岁推了推他那精光一闪的眼镜,勾起某种诡异笑容。

「学长你怎麽知道这件事情?」喵喵连忙拖着我跑到最前方去追问学长。

「因为去年我在保健室里头睡觉时看到有一大票人身上挂着白骨跟诅咒幽灵跑去求救。」

冷不防的伸出手往前一挡,我的掌心恰巧拍在转头想落跑的漾漾脸上,「给我站住。」

「你要去哪里。」学长见状,立刻跟着转过身揪住漾漾的领子,「已经到了。」

学长露出『你已经跑不了』的恶魔笑容。

随着领头老师停下脚步,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各位同学……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是第一实习现场……鬼王塚……」拖长着气音,沙哑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之中。

闻言往四周看去,整个空间还是漆黑一片,实在看不出什麽东西来。

只不过……鬼王塚……?我记得整段历史演变下来,鬼王塚也没几个不是吗?

什麽不知名的小墓,比起鬼王塚,我还宁愿去妖精王後代的墓陵然後被打死比较好。

鬼王是不死之身,而鬼王塚便是封印鬼王的古老墓陵,我在书上是这麽看到的。

来这种地方乱闯真的不会出大事吗?

「这里是……狱界与精灵族大战时……据说曾经虐杀了一百多名精灵……地狱鬼王的葬身之地……之後这里……被各种族联合封印……鬼王就被埋葬在这里……」

墓陵老师讲话断断续续的,感觉好像快断气了一样,「精灵们在此地做下了……很多封印……後来的鬼族陆续来此地……也放下了不少机关……所以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课程……抵达中心点之後拿回……学校徽章……就过关……」

一直都很受不了老师这种缓慢说话方式的我,在听到差点睡着被喵喵拉了一把後,我才回过神,仔细想了想老师刚才所说的历史。

撷取了其中几个段落,我迟疑了一会才转头询问千冬岁,「……这不是在讲耶吕鬼王的事蹟吗?所以这里是耶吕鬼王的墓陵……?」

「嗯?嗯、是啊……若若你怎麽知道的?」同样迟疑了会,千冬岁疑惑的反问着。

然而我的注意力却全被站在斜前方的学长给吸引。

注意到来自身前的视线,我扭过头往前看去,对上那双宝石般的红眼,我从里头看见了猜忌的情绪。

「……」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我直视着学长的眼睛,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又没做错什麽,根本不必退缩,「因为这学期我有修精灵历史,虽然还没有教到那麽後面,但我已经在图书馆里头读过相关历史书籍了。」

「以凶残出名的鬼王,怎麽会不知道呢。」

很快地撇开视线,学长并没有对刚才的眼神多做解释,只是自顾自的开始讲起了故事,「是的,记载於精灵一族遥久的旧史之中,距今约莫千年前耶吕鬼王离开狱界降临在这个世界,捕捉了许多安栖之地的精灵们残杀致死,就连灵魂都变成他的粮食,被吞噬殆尽的灵魂无法再次诞生於世上,那是当时最大的灾难。」

垂下双眸,我抿了抿唇,什麽话也都没有说,静静地听着故事,但心情却莫名的复杂。

熟悉的声音轻轻地诉说着故事,就像在说着结局总是幸福美满的童话故事一般,但这个故事却一点都不美满幸福,「後来,精灵种族中最骁勇善战的冰牙族精灵三皇子联合附近一带的贵族精灵们将耶吕鬼王重创之後镇压,将他的屍骨藏在最冰冷的地底下,从此不见天日。」

「而且我还听说鬼王塚里的屍体好像会作祟耶。」见到学长在说鬼故事,继学长之後千冬岁马上凑过来展开鬼故事第二趴,「鬼王塚里头听说有许多精灵一族的宝物,所以大战结束後来冒险的人很多,可是却没听说有任何活口走出鬼王塚……」

千冬岁幽幽地这麽说着,我看着某个卒仔不敢扑抱学长、身旁一大把男人也不抱,大老远的绕过千冬岁跑来扑抱我,连脚都一起跨上来了,简直把他自己当成无尾熊、把我当成尤加利树在抱。

我瞬间不知道该在意学长、还是该先动手把漾漾拖下来。

还来不及发难,不久前知道了漾漾住在我的房间里,而且还被我严肃的纠正了同居和男女朋友这个说法的喵喵和千冬岁就联合起来把漾漾从我身上拖下来,「若若,男女授受不清这句话你知道吗!」

不……我是无辜的啊……

身旁的千冬岁也对漾漾说了同样的话。

等等……你们到底误会了什麽……

「那麽……请各位同学……珍重……」

正当我站在一旁百口莫辩的同时,最前方的老头发出了有气无力的落跑宣言,转过头,那个看起来落跑应该跑最後一个的百年人瑞直接凭空消失。

「时间到了。」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学长酷酷地站在一旁,手还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头,身上的黑袍不知道何时脱了下来。

学长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话後,我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我们一路走来的那条发亮的道路突然消失不见,我们整个人处於踩空的状态,直接被人从半空中往下抛。

而且那所谓的半空中,距离地面绝对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因为学长不说过了,那老师最爱玩求生游戏。

那个游戏现在开始了。

还真是刺激啊。

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空间,我感受着许久未见的吸引力将我往下拉去,每次只要有这种感觉,十之八九就是被人推下楼梯。

感觉真讨厌、超讨厌。

不过喵喵倒是欢乐得很,抱着我咯咯地笑着,像是在坐云霄飞车。

一片黑暗中我听见学长霹雳啪啦的念了一长串,『冰之翼、水之器,纠罗缠结蛛网、现!』

某个有些透明又散发着点点银白的光线自学长手中窜出,像蜘蛛网一样四散开来。

两秒钟过後,我整个人摔在银白的网上当人体肉垫,喵喵同样摔在我身上还发出欢呼声,周遭也传来咚咚咚的落网声。

「点光。」窝在我怀里笑着,喵喵机灵的弹了个指,她的指尖出现了一簇火,点亮了偌大的空间,抱着喵喵爬起身,我们很快地发现大家全摔在一个冰制的蜘蛛网上。

「下面好像有东西。」一边说着,喵喵将那簇火往下扔,被点亮的蜘蛛网下是一座又一座的锐利尖刺山,刚刚如果直接摔下去,求生游戏连玩都不用玩,所有人直接BADEND回学校医疗班,然後这门课被稳当,从此大家因为有阴影所以都不敢再挑战这门课。

什麽鬼实习课程会让学生被刺成人肉串的啊!

不到半秒的时间,接受了学长帮助的学生堆里头有人用鼻孔说话,我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就听见了重重地哼气声,「哼!这不过是小意思!不用这些东西我也可以走。」

搂着喵喵坐起身後,我才勉强看见学生堆中有一个特别矮小的男学生挣扎着在往上爬起身,起身後却自以为优雅的拍拍身体,手上多了一个银色小翅膀,接着整个人猛地飘浮起来往蜘蛛网外飘走。

看着那极度不协调的画面,我忍不住说了句台湾人才知道的专有用词,「八七吗?」要不是学长动作快,我看他也不用走了。

身旁的漾漾噗哧一声笑出来,被我看了一眼後立刻噤声。

「哼、A班的人总是自以为比较厉害,有种刚才就不要摔在这网上。」动作缓慢地爬起身伸了个懒腰,千冬岁一点都没打算放低音量,耍完嘴皮後就无视远处传来的叫骂声,和喵喵一起凑了过来,「若若,八七是什麽意思?」

「喔、就是白痴的意思,我和漾漾的国家里头除了中文之外,有一种语言叫做台语,八七是取自台语的谐音。」

远远地,远处传来更加暴跳如雷的怒骂。

一边说着,我和漾漾同时往学长的方向看去。

因为千冬岁刚才说了A班的坏话。

然後,听说我们家的学长大人也来自A班喔?

见到学长立刻翻了我们一个大白眼并举起拳头後,我们立刻撇开头装没事。

「时间也差不多了。」

见到网上的学生们散得差不多了,不知为何一直待在蜘蛛网上没有动静的学长和千冬岁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邪笑,那种邪恶的程度大概可以和莱恩绑起头发时露出的变态笑容相比,让人起鸡皮疙瘩,「现在人都走光了,我们可以来慢慢地策划行径路线了。」

「嗯!」同样露出邪恶的笑容,喵喵猛力点了点脑袋,等着看戏。

往开口说话的千冬岁方向看去,只见他弹响了指节,四周立刻浮出数团小小的青白色鬼火,将整个空间点得更亮,周遭的状况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我们现在正待在墓塚里头的一处小房间,四周都是石墙,只有尖山底下的旁边有几个小入口,刚才那些人应该都随便挑一条路走掉了

「虽然我不是很擅长战斗,不过可别忘了我可是雪野家的人。」自信满满的说着,千冬岁对着我和漾漾笑,「你们两个要仔细看喔,这招不外传的。」

『降神、归一咒、西之虎鬼驰奔之路。』

像是在变魔术,千冬岁猛地伸出手往眼前一挥,四张白符眨眼间出现在半空中燃起白色的火,这画面越看越像邪术祭咒的场面了。

千冬岁唰的一声手上突然多了四张白符,眨眼间就全都着了白色的火,很像某种邪术施展的场景。

白火一下就烧尽了白符,剩余的灰烬一点都没有落下,而是停留在半空中,更奇异的是那些灰烬并不是黑色的,而是非常漂亮的银白,『指路与预咒、先占後卜、现。』

一声喝令,银白的灰烬瞬间聚集在一起、然後分散开来,变成空中的简易地图。

简易地图里头突然出现了几个移动中的光点。

「这就是雪野家的追踪术吗。」学长笑了笑,一脸兴致高昂的模样,「真不错,这一手不简单。」

「当然。」被学长赞赏了一番,千冬岁笑得比谁都开心,「而且不止追踪术,还可以预知他们之後会发生什麽事情,例如左上角光点的那组,他们很快就会玩完了。」

学长和千冬岁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像是奸商在进行某种见不得光的买卖时,银色地图上被指定的光点突然碎开。

混杂着男性高八度的超高音频兼破音的尖叫声从远方传来,回荡在墓陵里头,由此可见对方叫得有多麽声嘶力竭。

「接下来是右下角第三小组。」

两秒後,衰小被预告到的光点又碎开,第二波破音惨叫又再次传来,回音都还没消失,千冬岁非常没良心的神之预言又开始了,「然後是中央第五小组。」

听着第三波尖叫声,我深深地感谢上帝把我丢进这群人身边待着,感谢、阿们。

约莫三十秒过後,千冬岁终於收起摊开向上的掌心,我们身旁的鬼火和银白灰烬瞬间消失,「好了,这三条路的机关都已经报销了,可以选一条你们喜欢的走,第一阶段的路都指向同一个地方,第二层才是迷宫。」

「喔……喔……好喔……」心有余悸的漾漾呆呆地点头。

「放心,通常实习课都会有医疗班待命,所以他们还死不了。」随口安慰了一下心地善良的漾漾,学长豁地站起身,「走吧,下去了。」

先让喵喵起身後,我才跟着爬起身,走到蜘蛛网边缘看着底下的尖刺山和距离白网有一小距离的入口。

来来回回看了几轮,我非常认真的思索着自己到底能不能跳过这段距离,一点都没有打算请求协助的念头。

正当我觉得自己有百分之三十的机率会失败的时候,学长突然笑得很邪恶,一把抓住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麽下去的漾漾衣领,「准备好了吗?」

那一秒,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在胸前替漾漾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没等到漾漾反应过来,学长就把漾漾当成玩具在甩,把他整个人提起来後就往外扔,「飞吧小子。」

聪明如我,在划十字後我立刻摀起耳朵,漾漾的惨叫声由近而远,一个人打败前面三组的惨叫声。

就连同一时间往外跳的喵喵都脚滑了一下,只能往飞在半空中漾漾的背部用力踏下去,当作一个新的落地点,才勉强跳过那堆尖刺山。

喵喵甚至还不忘拉了漾漾一把,否则漾漾可能会直接垂直落地变成串烧。

现在网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默默地往後退了几步,我在算助跑距离的同时,我的手突然被学长一把拉起。

愣了一下,我立刻摇头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学长根本不动如山,力气比我还大。

下秒学长一把将我扯过去,并把我整个人高举过头。

靠、靠北!

一秒缩起双腿、拉紧裙摆,我今天裙底可是什麽安全防护都没有耶!如果网上没有人就算了,学长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也算了,但你有考虑过千冬岁的感受吗!

「我并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做防护。」闻言,底下的学长冷默地回应着,然後转头看向在场除了我和学长之外的第三人,「你有看到什麽吗?」

那位第三人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疯狂摇头,我是笨蛋才相信他什麽都没看到。

「他说没看到。」

语毕,学长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出去。

跩着裙摆硬是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後,因为拉着裙摆实在太不方便了,我只好用着诡异的受身姿势落地,又在地上翻滚三圈後才停下来。

勉强算安全上垒吧。

见状,喵喵立刻冲上来把我扶起身,替我拍掉身上的灰尘,然後转身向学长抱怨说不可以对女生这麽粗鲁。

喵喵这举动倒是让我有点讶异,我以为喵喵是学长的疯狂崇拜者,学长说什麽做什麽都对。

所有人都平安的跳下网了,唯一一个不平安的就是现在还倒在地上的漾漾,没有半个人去扶他起身。

「漾漾,你还活着吧?」十秒过後,我们这群人之中还算有点良心的千冬岁终於走过去把漾漾从地上拉起身,「别躺在这里睡觉,会有墓虫跑来吃肉。」

不到一秒,漾漾立刻跳起来四处张望着,动作和我的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我想回家了……真的想回家……

「不准。」

在场就学长你最没资格说不准!

「若若别担心,如果你又昏倒的话我可以救你喔!」

但我在意的并不是昏倒没人救这件事啊!

「若若别担心,我不会让虫碰到你的。」

好……好……现在在场好像只有千冬岁比较像正常人,我就勉强相信千冬岁吧……

哀怨的叹了口气,我环顾四周後才发现入口不止四、五条,加上隐藏在黑暗中的入口至少有七、八条左右,全都是石墙路,天花板也是大石压顶,感觉好像随时会崩塌一样。

「第一条、第四条和第七条路都可以走。」负责探路的千冬岁这麽说,「第六条路还没有人走,不过路上也有机关。」

迳自往入口处看了几眼,学长根本不理会我和漾漾崩溃的内心,「那我们就走第四条吧,另外两条的血腥味很浓,我怕有人会吐。」

「没问题。」喵喵等人异口同声的说,完全明白学长口中说的某人是谁。

而那位某人,如果是在平时绝对不可能包括我在内。

但不用等到我们走进去了,我现在就想吐给大家看。

「谁管你们两个!给我进去!」学长抬起长腿,很顺脚的就往漾漾的屁股踹下去,害漾漾差点直接飞扑进入口里头。

学长一声令下,我和漾漾也不敢不走,於是我们一行人鱼贯走进密道中,漾漾打头阵、学长第二,而我则是跟在学长身後。

密道中因为有光影村的帮助,所以不算太黑,勉强还能看得到路面,然而就是因为如此,血迹斑斑的路面才成为鬼故事的最佳催化剂,我前方的人不怀好意的讲起鬼故事,後头的人还接着讲起鬼故事第二趴,完全不理会走在前面的人双脚抖到可以听见膝盖撞在一起的声音。

鬼故事讲到一半,我顺着学长的故事低下脑袋。

我看见一张人脸。

正确来说,应该是有一颗人头在漾漾脚边滚来滚去的,而且还是现在进行式的捐献身体里的新鲜血液,墙壁和地面上四散着血迹和肉块,还有断得到处都是的刀刃。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突然冒出的人脸吓得一愣,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走在最前方的仁兄就已经抢先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了。

漾漾那比海豚音还高上八度外加破音的惨叫大概是压垮我濒临崩溃神经的最後一根稻草。

「噗……」虽、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道德。

但是……漾漾那个模样真的很爆笑。

本来就不怎麽难看的面容整个扭曲到完全看不清原样,最好笑的是,漾漾大概真的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到了,拼命地想避开地上的血迹所以四处乱跳,明明就很想往学长那边靠近寻求帮助、却又害怕被再次铳康的模样超级好笑。

没了学长这面乾净的人墙,漾漾脚软的想往旁边靠上去,却又碍於墙面上的血迹不敢靠上去,在原地自体打转。

摀着脸,我已经完全笑到不能自己了,压力太大的时候疯狂的大笑好像还蛮纾压的。

至少我现在笑得挺爽的,完全没听见学长冷不防冒出来的毁谤。

「你是哪来的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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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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