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
因为学长只有星期天有空带我和漾漾搬进黑袍的住所,於是我早早就准备好了整整四大个行李箱,等待着学长来接送。
於是,现在我正悠闲地坐在车子後座上准备前往漾漾家。
「行李我不是跟你说过能少带就少带的吗?」为了不让原世界的人起疑,已经换了个发色和瞳色的学长从前座转头过来开骂,「宿舍里最基本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有,你只要带衣服就够了。」
「我知道,我的行李原本只有三套衣服、一个背包就够装了,剩下的学长你何不去问问喵喵到底还想帮我买多少衣服?」
既上次出游疯狂购物後,喵喵三不五时就会送好几大袋的衣服到我房间里,平均两天一次,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全部强制接收,喵喵也不接受我的退货,看着标签纸上的价钱,我真害怕哪天喵喵会破产,虽然不太可能,但我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了。
那些东西实在太贵重了。
轻叹了口气,我拉了拉感觉快滑下肩膀的洋装,更何况喵喵不仅仅只是外出衣物,她连贴身衣物和睡衣等等的全部都买齐了,我看她只差没有开口说要包养我了吧。
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我撇头看着窗外以非常不正常的速度在飞驰的景色,也不想管开车的那位仁兄究竟是怎麽在台湾的窄小街道上开快车,我只希望可以赶快到宿舍休息,然後换掉身上的衣服。
身穿着喵喵前一天刚得知我要搬进宿舍的事情,立刻传简讯指定的一字领洋装,腰际之上是无暇的雪白、没什麽肉的腰边系着一条装饰用的皮带,下半身则是如同天空的湛蓝颜色,因为不适应这种衣服,所以我很难得没有将长发给扎起来,让粉色长发遮盖住自己的双肩,甚至连坐姿都变得端庄起来,因为裙子实在太短了,禁不起我平时总喜欢双腿不合拢的豪气坐姿。
而且喵喵好像以为我是住普通的学生宿舍,除了指定衣服之外还一声令下要我把所有衣服都搬过去,不过後来她先赶去工作了,没来得及告诉喵喵我是去送死。
再次叹了口气,我开始後悔答应学长和赛塔先生去住黑袍宿舍了。
「你再叹一次气,我立刻把你丢下车。」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心声,学长突然转过头撂下狠话,「还有你那坐姿并不端庄,不要把全世界的人当瞎子。」
咦?双脚合拢不就是端庄吗?
「才不是!」劈头骂了我一顿後,学长突然脱掉身上的黑色外套丢到我腿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好像听见前座负责担任一日司机的辅长啧了声。
好吧、你们说不是就不是。
乖乖地把外套铺在腿上,我立刻恢复以往的坐姿,反正看不到。
不到几分钟的车程,辅长突然用力踩了煞车,「到了。」
连晃动都感觉不到,车子就这样安稳的停了下来,学长很快地打开车门下去接人。
看了眼早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待的漾漾以及他脚边的两大个行李箱……我下一秒立刻看向学长的脸。
嗯、我还是下车帮忙好了。
漾漾的家比我家那边还偏市区一些,路上三不五时就有人来来往往的,下了车、关上车门,学长转头看了我一眼,「要伪装一下你的发色和瞳色吗?」
同样转头看了学长一眼,我仰起头、眯起眼睛,理所当然的反问道,「为什麽要?我从来都不遮掩的。」
我非常喜欢我的头发和眼睛,染黑哪能看。
「哼、难怪所有人对你的评论不是高傲就是冷漠。」愣了愣,学长冷笑着。
「他们也没对我多好,还妄想我笑给他们看吗。」冷哼一声,我扭过头无视四周断断续续投来的打量目光踏上小阶梯,走向漾漾家的门口,学长耸耸肩随後跟上。
一走近,我才发现漾漾并不是站在家门口的,不知道他在抵挡什麽东西,漾漾整个人往後靠在铁门上,表情说多尴尬有多尴尬。
再仔细一瞧,那铁门居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开了一个小缝,门後的人也使尽全力地想要出来。
然後我听见了一句话,『褚冥漾你再不让我出门看看你同学和学长,以後回家我就照三餐给你吃垃圾。』
「……你还是让开比较好吧。」是多不想让你妈出来替你送行啊?
闻言,漾漾默默地挪开的身体,让站在门後的褚妈妈满脸笑容的走出来,彷佛她刚才威胁自家儿子这件事不存在一样。
「褚妈妈您好,我是漾漾的同班同学,是来帮忙搬东西的。」微微一笑,我弯身拉起两个行李箱就想落跑,我宁愿搬行李也不想继续跟褚妈妈继续打交道。
没有为什麽,只因为褚妈妈她现在用看媳妇儿的炙热视线在我身上扫射,请问您儿子是没带过同学还是女朋友回家过吗?为何一见到我和学长就像饿虎扑羊一样死抓住我们的手?
「哎呀你就是漾漾的同班同学啊?真是个漂亮的女孩,漾漾的学长也是个帅哥呢,你们好呀!」注意到褚妈妈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那目光说是开心也不是、说是哀伤好像也有点奇怪,正当我感觉非常不自在时,褚妈妈就移开视线了,她笑眯眯的说,「我们家这小子从小就很衰、衰到没朋友,好不容易第一次带朋友回来给我看个过瘾,阿姨好开心,下次有空来家里坐坐啊,也请你们多多照顾他了。」
……衰到没朋友……
虽然我是知道漾漾好像从小就是衰人,但居然衰到没有朋友……还被老妈当着面说出来……怎麽想都觉得有点可怜。
我默默地看向漾漾,学长则是已经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还不忘对褚妈妈客套两句。
红着脸,漾漾也不管之後回家会不会照三餐吃垃圾,一手抓起其中一个行李箱,另一手则抓住我腰间的皮带就把我往後拖,「好了我们该走了!!!」
被拖得莫名其妙,我往後退了几步还差点跌倒。
「哎、臭小子对女孩子温柔点!」
不顾自家老妈在身後深情呐喊,漾漾把我拖到後车厢一口气把两个行李箱都塞进彷佛是无底洞的车厢之中後,迅速地把我塞进车子里头,然後自己也跟着挤上车、关上车门,将褚妈妈还在问他要不要再带个点心水果或是在检查一次行李有没有东西漏带的话给隔绝在外。
看着褚妈妈、我突然能理解为什麽漾漾也会整理出两大个行李箱了。
「看来你妈妈很担心你要住宿这件事,为什麽不让她念完再走。」
「没关系……不需要……这样她会没完没了、有可能把大家拖下来一起吃饭。」漾漾被念到只觉得心累。
看着漾漾无奈的侧脸,我本来想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妈妈会伤心的。』但想了想,自己好像管得有点多,那些妈妈的碎念是他在习惯不过的日常、也许漾漾已经习惯到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但我依旧真心觉得即使衰到没朋友,至少还能有个温暖的家庭可以回去真好。
不过话已经到嘴边了,於是我只好换个说词,「我是比较担心你回家後照三餐吃垃圾。」
「……」
像是在接力嘲笑漾漾似的,学长正好和褚妈妈寒暄完毕,一上车又嘲笑了漾漾一番後,车子才缓缓地开始行驶,这时漾漾才发现驾驶是辅长。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系上安全带,正想提醒漾漾的时候,驾驶座上的辅长从後照镜看见满脸疑惑的漾漾,突然豪爽的大笑两声,「放心放心、辅长我开车技术很好,尤其是这种普通小车,跟玩具一样。」
「这车不会飞。」同样在系安全带的学长突然这样威胁道,外貌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漾,「不过你如果再继续乱想下去,你马上就会飞。」
我是觉得在漾漾起飞之前,可能会先被辅长的甩尾给甩飞。
乖乖地将学长的外套披在双腿上,漾漾依旧不怕死的呆坐在座位上试图转移学长的注意力,「呃……那我们现在要怎麽去学校呢?」
「唉唉、比起赶着回去学校,同学你不认为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晴朗的好天气先去兜风一下吗?」
「不觉得。」学长立刻回绝辅长。
但辅长根本没有把学长的话当一回事,哼着破音的歌,豪迈地踩下油门,我看见时速表从六十直接飙到一百三,而且还有持续往上飙升的迹象,飙到我整个人都有腾空飘浮起来的感觉,「我的年轻岁月朝着夕阳狂奔~」
见到身旁的漾漾几乎是整个人用很不安全的姿势巴在座椅上,我好心的拉了他一把,替他系上安全带後,他也用着几乎快要破音的超高音调说着,「一一一一一定要开这麽快吗?!」
「辅长是飙车狂。」看着窗外模糊到几乎看不清的景色,我转头重覆了学长不久前才回答过我的答案。
「啊哈哈、别说得那麽难听,请说在下是追求爱与速度的使者。」相当不满意飙车狂这个说词,辅长一边开快车一边转头对我们三人各自抛出三个媚眼如此反驳道。
我往前看了一眼後直接撇开头,副驾驶座旁的学长扶着额,隐约可以看见学长太阳穴上的青筋在疯狂跳动,如果辅长现在不是这辆车上的超危险驾驶,学长应该会一脚踹过去,而且还不是那种只踹一脚就可以了事的那种,肯定是那种把人往死里踹、踹下车的那种。
当我们各自撇开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时,我们居然已经奔驰在海岸线上了,从漾漾家出发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居然已经跑到海岸旁了,由此可见辅长时速飙多快了。
「你玩够了没有?」看着因为奔驰速度太快而糊成一团海岸线,学长非常不耐烦的说着。
「好吧好吧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下次我们再出来跑跑。」
「不会有下次了。」冷漠地这样说着,学长将窗户整片降下,松脱了安全带之後整个人坐到窗口上,海风将一头银发吹乱、像是波浪。
不知何时辅长已经放慢了车速,突然转过头看着漾漾,完全看都不看我一眼,「同学,你要坐好嘿。」
笑笑的讲完这番话後,辅长扭回脑袋猛力地踩了煞车,豪气将方向盘用力向右急转,整辆车在一个九十度超级大甩尾後直接往沙滩上冲去,而且还是在有旅客的沙滩上疯狂奔驰,往海水里直冲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觉得沙滩上的游客比较衰,该惨叫的也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吧禇冥漾!
不知从哪摸出黄色的菱形水晶,学长轻喃着,「转移前五秒、四、三、二、一。」
就在倒数结束的前一秒,整辆休旅车直接撞进水里,但很神奇的是连点晃动都没有,就连海水都没有从车窗里灌进来,学长就这样悠悠哉哉的坐回原位,把车窗摇上,往窗外看去整片都是扭曲蓝色海景。
虽然这种体验有点神奇,但我还是希望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去学校。
还有,希望同学、学长和老师也可以正常一点。
*
窗外扭曲的时间不长,大概几秒钟的时间过後我们这辆休旅车已经煞车停在一栋很像中世纪建筑的楼房前面。
时间短到学长坐回原位後连安全带都不屑系,然而漾漾还在闭眼惨叫。
看了他一眼,我把腿上的外套直接往漾漾头上一盖,转身开门下车。
不满自己的外套被这样乱用的学长瞪了我一眼,下秒就从副驾驶座把外套给抽走,也是转身下车。
仰头看着眼前的黑色楼房,我走到车尾从後车厢中将所有行李箱都一一搬出来,然後站在车尾继续看着眼前的建筑物,看久了之後与其说像是楼房,其实又更像是高塔或是钟楼,有一种遥久年代的感觉深深刻画在上头。
楼房旁包括四周遍地的花园,占地面积非常广大,而整栋楼房大概有四、五层高,顶端是尖的,有个古老的大时钟。
而楼房的周围全都是花园,看起来完全是少女幻想中西方洋房的那种漂亮小花园,虽然我家那两栋洋房的院子里也有这种小花园,但因为平日疏於照顾所以没有这边漂亮。
观赏完四周的环境,我收回目光,等着後座的某人什麽时候才要下车,跟着绕到车尾一起搬行李的学长愤怒的往挡风玻璃上一敲,很快地把人给敲下车。
「别忘了你欠我一次喔。」从车窗内探出一颗头,辅长异常爽朗的这样说着,「我要去工作啦,同学我们下次见。」
「喔、再见。」我朝着连说再见都来不及,辅长头一缩、油门一催就只看得见车尾的背影挥了挥手。
辅长是不是上了车之後就变得很急性子啊?
「好了,这里就是黑袍专用的宿舍、黑藤馆。」冷眼看着辅长离去的方向,学长把我们招呼过来後指着整栋楼连同外墙砖块都是黑色的漆黑楼房,这样告诉我们,「全部宿舍里头最少人居住的地方,也是最多人无法靠近的地方。」
「……」我和漾漾同时无语的抬头望着楼房,有种想落跑的念头。
外观老旧就算了,还整栋楼都漆黑一片,更厉害的是自带天然冷气,站在距离门口三公尺的地方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十足十的鬼屋既视感。
明明辅长刚刚停车的地方就是大太阳,但楼房四周却连个阳光都没有。
真的是栋鬼屋……
「你们在乱想什麽!」默默地从後头靠近我,学长突然出手往我的後脑一掌呼下去,不过被我惊险躲开了。
错愕的转头看着学长,我没想到学长竟然也会对我出手,我以为他只会出手揍漾漾。
「不、只要是欠揍的人我都会揍。」白了我一眼,学长丢下我和另一边正抱头哀嚎的漾漾往前走。
提起行李跟上,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欠揍啊?
「你有。」斩钉截铁的说着,学长领着我们走到大门前就止住了脚步。
因为黑馆的大门上有人脸,而且为数还不少,张大了嘴正在无声的哀嚎,像是被硬塞在上面一样,什麽表情都有,不断地想出来。
整扇门一路这样看下来非常的恶心。
「又来了!」瞪着两扇玻璃黑门看了好一会,学长的口气充满嫌恶,更多的是想把某些东西给大卸八块的怒气。
从学长身後探出头,正当我眯起眼睛想好好观察这些人脸是怎麽被塞进去的同时,没想到其中一张人脸突然逃脱出玻璃门板。
好死不死的居然往学长的方向撞过去。
好不容易才逃离玻璃门,但那张脸在逃离後唯一的错误就是往学长的方向逃跑,这种笨蛋不但会逃跑失败、说不定还会被打个半死再塞回去。
果不其然,学长像是在打蚊子一样,一巴掌就把人脸给掴回玻璃门里头,那张人脸整个歪了一边,眼睛鼻子嘴巴什麽的通通挤到同一边,整个变形了,还牵连了四周的人脸,全部挤成一团。
「该死的!查拉!」把人脸掴回去後,学长二话不说直接踹开玻璃门大喊,「查拉!」
就在学长喊人喊到感觉快把整栋房子全拆了的时候,我们隐约从门内听见了小跑步的声音,门後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跟屍体没两样的人。
分明是一头短短的褐发,却用强力发胶往後梳成主席头,而且还是头毛偏稀少却硬要梳的那种主席头,都能从各种角度与他的头皮相见欢;乾枯的脸上有着一双锐利的土黄色眼睛,他穿着和学长身上一样的黑袍,但看起来却像在身上套了一个大黑塑胶垃圾袋,身形完全不符。
然而学长身穿黑袍时却帅到逆天,我突然顿悟了原来好看的衣服并不是人人穿都好看这个道理。
「我说了如果你再把灵魂收集乱放,我会放把火烧了这些鬼东西!」学长的口气非常差,因为旁边的人脸又不识相的想要冲出来,但被他狠狠揍回去。
「嘎嘎嘎……我马上收、马上收……」大黑塑胶垃圾袋还蛮害怕学长的,缩着身子闪到玻璃门後面,没一会儿过後,黑色玻璃门上面的人脸全部都消失了。
学长这才转过来看我们,「褚、羽,进来吧。」
一进到黑馆,温度比外头还凉,夏天住在这里面可能一滴汗都不会流,一进门後就是一楼大厅,四处都整理得很乾净,没什麽人。
进门後左手边就可以看见又长又大又漂亮的楼梯,挑高的天花板直达二楼之高,最顶端装饰着我们这辈子可能只会在电影里才见到的华丽奢侈水晶灯,正下方摆着几张沙发、玻璃桌和一些单人沙发,四周的墙壁上都有挂着大幅的画作,都是一些漂亮的田园画或是肖像画、动物画。
「这里是共用的大厅,一楼有厨房跟仓库、饭厅和一些小房间,不过那些小房间是给宿舍一些……住的。」
虽然不知道那点点点里头是什麽,不过我决定忽视它。
「二楼以上每层有六个房间,一直到四楼,一共十八个房。现任黑袍有十五个人,所以还有三个空房间,而每层楼都有附设的一些交谊中心、小型书室等等,行李整理好之後你们可以出去看看;卫浴设备每个房间都有,不共用。」简单地这样介绍着,然後学长不忘提醒我们,「顺说一句,你们等会要到处看是没问题,但每个黑袍的习性都不太一样,所以我建议你们除了公共区域之外的地方没事最好不要乱闯。」
四处看了看,我很快地就注意到一件事情。
「五楼呢?」漾漾显然也发现了,并早我一步发出疑问。
刚才从外头看来,这栋楼房明明有五层楼的高度,最上面还有三角尖型屋顶、应该是阁楼的地方。
被漾漾这麽一问,学长转过来看我们,一脸凶狠的说,「四楼以上不能上去,没有往上的楼梯。」很明显对於第五层楼不想解释太多,於是我和漾漾也就不多问了。
「我住的是四楼房间,其他三个空房也都在四楼,你们等一下自己挑一个住吧。」替我搬起其中两个行李箱,我听见学长轻咋了声之後继续说道,「四楼的另外两人都很好相处,只要你们不要触犯他们的禁忌,上楼吧,我带你们去看房间。」
轻松地提起我的超大行李箱就往楼梯上走,我同样提着另外两个大行李箱往上踏了一个阶梯後,突然很怀念有种叫做电梯的东西……
不知道我之前爬教学楼的楼梯时有没有想过,自从我在学校和家里都从楼梯上滚下来无数次之後,其实我不太喜欢爬楼梯,尤其从三楼一路滚到一楼那次最痛,阶梯还是用碎石铺成的,想到就觉得痛苦。
「你并没有想过,就算想了,这里也没有电梯给你用。」
「喔,好吧。」没有电梯就算了,我还是可以爬楼梯的。
努力的把装满衣服的行李箱一路搬上四楼,没想到一整箱的衣服提起来还颇有重量的,一踏上四楼,我将行李箱放在一旁休息着,正想着怎麽都没有见到跟在我後头的漾漾,该不会是行李太重了,爬不上来吧?
下一秒,漾漾提着自家行李用跑百米五秒的极快速度冲上楼梯,还差点撞到我。
气喘吁吁的冲上来,才喘没两下,漾漾就指着楼下一副快喷泪的模样,「楼梯间有东西有东西有东西有什麽怪东西──」
红眼看了漾漾好一会,学长突然勾起『你还不够格』的鄙视冷笑,然後移开目光,「这里的怪东西本来就很多,看久就习惯了,你说对吧。」很淡然地这样回覆着,学长把我拖下水後转头往走廊上走去。
被漾漾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真的不想说自己刚才在楼梯间和大厅内看到多少奇怪的东西,目前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一上楼後,就摆放在高脚圆桌上当装饰的白瓷花瓶,上头有张人脸,没有眉毛、只有双眼和嘴巴的人脸。
花瓶摆着就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而不是让人觉得猥亵吧。
眼前的走道很长,左手边是拱型的高窗、而另一边则是廊饰、大部分都是半身的石膏或者铜塑像,不然就是油画的挂画,感觉上都是一些名贵品。
「这是我的房间。」我转头注意着身後的漾漾有没有好好跟上,走一段路之後学长突然停下脚步。
我们在银白的房门前停下,门板上挂着一个凤凰的装饰,整个很有学长的风格。
学长接着又继续往前走
「这间是空房。」走没十秒我们第二次在深蓝房门前停下脚步,「所有房间的格局都一模一样,你们可以先看看再决定要住哪间……」
「我住这里!」别说考虑了,漾漾大概是下意识觉得一定要住在学长旁边比较安全,立刻打断学长的话,十分激动地说着。
然後他转头用有史以来最认真诚恳的表情看着我,「若若,我一定要住这间。」
「……我没意见。」反正我也不想住学长旁边,压力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住漾漾隔壁。
如果不是整栋楼只剩下三间空房,我可能会选择住到三楼或是比较边缘的房间,没办法、孤僻惯了,住到宿舍里头虽然不是说无法适应,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寄人篱下,但第一次和愿意亲近我的人们住在隔壁感觉有点压力。
但是学长似乎很不满我这样耍边缘,他直接替我定下了漾漾旁边的粉色房间,「好吧,既然褚要这间,那你就给我住旁边那扇粉色房门的房间吧。」
瞪了我一眼,学长从口袋里拿出深蓝钥匙,转开了房门就把钥匙给了漾漾,「这个房间的钥匙要收好,不见了会很麻烦。」
叮嘱着迷糊的漾漾,学长暂时把我的行李箱放在门口,领着漾漾走进去。
而我则是两手提着行李,手脚并用的把另外两箱行李给踹到隔壁房,反正学长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多说什麽了。
学长走出漾漾房间後直接走到我身旁,同样用钥匙扭开门後将钥匙交到我手上,我看了看手里的物品,那是一个长椭圆形的水晶钥匙,钥匙本身就是以水晶制成,最尾端的握柄上是金色的金属……还是镶金片之类的,上头有几个小小粉色碎宝石装饰,很漂亮。
左右欣赏了几眼,我将钥匙收进包里後跟着走进去,整个房间里面非常普通,就是一般租房会有的一房一厅,还附有卫浴间,但在原世界中这种房间的租金相对就是贵了些。
更别说这种豪宅了,楼房占地很广,所以房间也非常宽广,一进去就可以看见客厅摆了一张矮凳的大圆桌和一组沙发,壁纸很配合房门的颜色,全都是淡淡的樱粉色,沙发皮是布制的、是粉紫的颜色,另一边是电视和书柜什麽的,旁边就是浴室,门口的正前方那一面墙上的白色门板则是卧房。
帮我把行李都放进去後,学长带着我打开卧房门,「这里是卧室。」
里头有一张三人滚上去都没问题的大床,上面摆了一组新的被枕,软软的看起来很舒服,还有一个大衣柜,房间有两扇窗户,一扇在床头、一扇在床铺的右手边,有阳台,现在窗帘都是拉上的,房间看起来有些阴暗,「另外那边的门是浴室,乾湿分离。」
「书柜里有笔记型电脑,这里的网路都是接好的,你可以自由运用。」很尽责的学长才替我介绍到一半,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很熟悉的杀猪式惨叫。
「……这边隔音不好?」
「不,隔音很好。」
「……那、漾漾的惨叫是怎麽传过来的?算了,当我没问了。」见到学长竟然对我露出有些疑惑的微妙表情,我马上就知道那不是隔音设备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我想他刚才应该是看见人偶型清洁工才会这样,每个房间都有,它们负责整理房间,只不过人偶外型有些可怕。」语毕,学长朝我勾勾手指,要我走进来一点,依言站到门口,学长啪的一声把房间的灯给打开,我立刻看见刚才跟阴暗的房间融为一体的漆黑人偶。
它整个是倒吊在天花板上,嘴里卡着灯台。
它用嘴、卡灯台。
老实说,没预警的看见这副画面的话真的会吓到,但不应该叫成这样,不过因为对方是漾漾,所以我不意外。
望着见到我们站在门口看着它,黑色人偶突然间微微颤抖了起来,看上去有点想落跑、但又碍於……卡灯这个工作?
所以不太敢移动,於是我只好挥挥手,让它把灯台卡回身下的凹洞,「把灯卡回去吧。」语毕,我拉着学长的袖口退出房间。
「人偶里面有什麽吗?」回头看着房门,我没想到那尊人偶居然还会害怕,感觉里头一定放了奇怪的东西,不然普通的人偶会自己移动也很怪。
「里头放着罪人的灵魂。」
「……什麽?罪人吗?」
「是,不过你不用担心太多,那些都是学院理事们向地狱做了交易,从里头挑选一些魂体已经被磨得破碎不堪的灵魂来作为驱动人偶的动力罢了,它们没有情感、没有感觉,只会遵从指令,待在人偶躯壳里直到灵魂完全被消磨殆尽,到时候会有新的来代替。」
微微皱起眉,我觉得这种人偶制造方式非常不人道,不过既然那些灵魂都是从地狱里头挑选而来的……想必应该都是些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吧,不过我怎麽觉得刚才那个人偶名显就是在害怕我们啊?说好的没有情感呢?
思索了一会,我决定对这些人偶不予置评,但我对於直到现在还再惨叫的漾漾非常有意见。
「啊……我头痛。」被漾漾的惨叫搞到身心俱疲的学长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想冲回去爆打对方一顿的模样,「他到底叫够了没?」
关於这点,我才想问呢。
学长你要嘛把他家的人偶给赶出来、要嘛就让我搬到转角处的房间里,自己选一个吧。
心想道,我默默地在学长狠瞪我之前逃离挨揍的危险范围,看着学长跳得更严重的青筋,我很不要命的补上一句,「学长,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犯了太岁?」
我是觉得你自从遇上漾漾後就没有安宁的日子可过。
「……你知道你的废话不比褚少吗?」
「你可以不要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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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