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禇冥漾的表情可以直接复制下来的话,那麽他的表情可能就是这世界上最相似的世界名画盗版了。
比“孟克的呐喊”还扭曲百倍以上的呐喊表情就这麽出现在褚冥漾的脸上,看着世界名画的盗版,我开始思考这位大哥是不是颜面神经早已失调了八百年之久,才可以把自己的脸扭曲成这副模样。
脸不会抽筋吗?
吸着利乐包,我朝着对方招招手,但禇冥漾根本不理我。
反倒是一阵敲门声同时吸引了我们两人的注意,离门口最近的辅长拉开门,一道纤细身影迅速地闪身进门,一股浓重的腥甜味伴随而来,但关上门後又立即消失,让人不注意都难。
闪身进门的某人实在眼熟到不行。
才刚用花式跳轨把学弟吓过一轮的民族风大姊微笑着站在门口。
「庚、抱歉让你多跑一趟原世界。」见到来者,原本坐在一旁看戏的学长站起身,向大姊颔首。
「没关系的。」名唤庚的大姊点了点头,然後看着褚冥漾露出微笑,「是说学弟、我们又见面了喔,我是大学部的庚,在学校里有事情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一看见美女走进门,禇冥漾马上解除了无声呐喊的状态,猛点头,见状,我只好收回什麽用处都没派上的手。
「哎呀、没想到你也一起跟着进来了呢学弟,我在候车站时可是观察你很久罗。」与褚冥漾打过招呼後,庚学姊也微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是,我叫若茴、羽若茴,学姊以後也请多指教了。」对於他人的善意同样报以微笑,总是维持着平淡角度的唇微微上扬着,在这令人感到舒适的微笑之中,我看着庚学姊突然发起愣的漂浪脸蛋,补上了一句,「还有,我是学妹。」
庚学姊的笑容立刻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和学长他们刚才的反应如出一辙,身旁传来了几个窃笑声,但我不想理会。
我个人比较在意的是刚才外头的血腥味,俗话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但可惜的是我这只猫虽然偶尔会有难得的好奇心出现,但因为胆子很大、也杀不死,所以我就迳自走到了门口,在辅长和学长不怀好意的看戏目光下拉开了门,往外头看了一眼後迅速关上,接着下一个动作就是回头往保健室里头看了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虽然有是有,但我总觉得学长应该不会那麽的贴心。
默默地走回窗边,我马上伸手和辅长要一个塑胶袋。
「怎麽了,你要用吗?」辅长看戏归看戏,但还是很俐落的从抽屉里抽了一个袋子给我。
「当然不是。」
也许是觉得我们一行人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学长见到没戏好看後站起身,伸手直接扯过褚冥漾的衣领然後用眼神示意我跟上,而另外一手则是毫不犹豫的打开了保健室的大门。
就在那一瞬、那一秒、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禇冥漾刚才摆出来的扭曲面孔实在太小Case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可以发誓,圈养的食用猪在被杀掉的前一刻所发出的惨叫,绝对比不上褚冥漾现在的惨烈。
早有预感对方会放声尖叫的我立刻摀住自己的耳朵,确保自己的未来虽然算不上光明、但至少比聋了还好,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这声惨叫会这麽大声,而走在前方的学长完全被褚冥漾的尖叫给唬住,愣了好几秒都没动作。
等到学长回神过来时,他彷佛要把刚刚愣住的那几秒全都补回来,几乎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就立刻有了动作,空出来的左手极为迅速的一巴掌往褚冥漾的下巴往上一拍,狠毒的力道让禇冥漾一秒闭上嘴,发出哀嚎声。
我甚至还可以看见禇冥漾刚好咬到自己的上嘴唇,血珠是用喷的方式从撕裂的伤口里喷出来。
「唔唔──」可怜兮兮的按着差点变成香肠的嘴唇,禇冥漾发出模糊不清的哀嚎声指着眼前的壮观场面。
老实说,这个世代还能看见几乎媲美世界大战後屍横遍野的场景,真的也可称得上绝景。
保健室外头是一条笔直的长廊,从门口往外看去,长廊彷佛没有终点一般,完全看不见所谓的尽头。
理所当然的、长廊上躺好躺满的屍体也完全看不到所谓的尽头。那些屍体的死状很可观,几乎什麽样子都有,甚至还有屍体半边的身体被压烂到整个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然後,我看见褚冥漾脸色铁青,一脸想吐的模样。
然後,他真的吐了。
再然後,我刚刚从辅长那里拿到的塑胶袋彻底发挥功效,手一伸、毫无漏接的接住了禇冥漾的呕吐物。
学长真该感谢我的,不然他就惨了。
*
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晃着双腿,我看着惊吓过度後的禇冥漾像一条缺水的鱼,半死不活的瘫在椅子上,刚才被学长巴到整个肿成香肠嘴的上嘴唇才刚上完药膏,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消肿,半点伤口都没有。
神奇的看着辅长将药膏摆回医疗柜上,我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这麽好用的神丹。
「你还好吧?」将药罐放回原位後,辅长从冰箱里头拿了第二罐饮料罐出来,在禇冥漾身旁绕来绕去的。
「刚开始大家都是这样的,看久了之後就会麻木的,别担心。」呵呵一笑,可能也曾经是受害者之一的庚学姊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这番言论多少安慰了禇冥漾受到伤害的心灵……在美女面前呕吐加尖叫什麽的……实在非常丢脸。
虚弱的接过辅长递来的饮料罐,禇冥漾正好看见粉发少女满脸平静的突然盯着庚学姊的双腿直瞧,跟着看了过去,禇冥漾看见学姊的鞋子上出现了某种诡异的红色斑点……学姊她该不会是踏着屍体一路走来的吧……
越想越可怕,禇冥漾立刻撇开头不愿再继续想像下去,但粉发少女却依旧像是什麽也没看见似的转开头。
禇冥漾可能觉得自己当下也许已经被惊吓到理智线断光光了,突然伸手指向坐在床旁的少女这麽说道,「这样不对啊!明明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为什麽没事?」不止刚才的屍体海、就连水泥会跳和跳轨这些事也从未吓到对方啊!明明都是新生!不公平!
从庚学姊的双腿上移开目光,一点情绪都没有眼睛看向了声音的源头,明明是相当清澈美丽的眼瞳、但当那双眼与禇冥漾的对上时,却令人感到颤栗,因为从那双眼睛里头,禇冥漾什麽都感觉不到。
即便眼前的人偶尔会露出不耐的神情、还会开金口呛人,但那双眼睛就像是死去的人一般,平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对於突如其来的没礼貌发问并没有生气,我看着禇冥漾一秒心虚低下的脑袋感到很无言。
「学长他们就算了,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吗?」
「呃……是我想的那个吗?」
「是。」点了点头,我看见不止禇冥漾一人,就连学长、辅长还有庚学姊都在一瞬间收起嬉笑的表情,全神贯注的看着我,这倒是让我有点讶异,「我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恶魔之女,再怎麽死人、都不会死到自己身上,换一个寄养家庭就死一家,如果要说得比较贴近乡土民情……就是扫把星。」
十年前的长辈和其他人对於鬼神比较迷信,现在同龄的孩子也多少明白我的称号由来,有些人会对我敬而远之、有些人则是仗着我的身後没有靠山而欺人太甚,半点鬼神迷信都没有,再加上十年前某些人为了炒新闻,所以我的过去几乎在全时段的电视新闻台都可以看见踪迹,电视台甚至将恶魔之女这种骗三岁小孩的广告词都敢丢上台面。
从此之後,它便成了我的专属名词。
本来就不是很正常的生活就此与整个世界脱节。
我的事蹟、在这个年代里头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没有听说过的吧。
虽然从学长他们的谈话中我多少知道,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应该和平常生活的地方是不同世界,这分明是相当离奇并让人感到震惊的一件事,但我却比较讶异自己的事蹟居然能流传到这里来,学长们感觉起来也很像知道全部的事情。
我就不管他们的资讯从何而来,反正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维持现在的距离对我来说或许比较好,摆脱人群变得更加容易了,对我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呢。
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床上,才刚神游回来的我看向禇冥漾,相较於我的慵懒、接回理智线的禇冥漾简直可以用正襟危坐来形容了,但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长得一脸比较痴呆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傻笑着,而其余三人不是各自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不然就是撇过头,但辅长眼睛直盯着天花板看的意义何在我并不是很懂。
微微勾了勾唇,我为他们的贴心举动感到意外。
生活在恶意盈满的环境之中,我早已经习惯自己是被排挤在外的那一个人,指着我大骂也好、动手动脚也罢,还有什麽更加恶劣的事情我没有遇过呢?
要说我自作多情也可以,但替我感到担忧的人倒是五根手指就能数得出来,我感谢着那些极为少数的人、却也希望着他们不要再继续向自己靠近。
难得我的外貌长得一副就是与众不同的模样,不拿来当作某些事物的象徵实在太过於可惜了……
冲着禇冥漾微唯一笑,我眯起了那双紫色的眼睛,撇开了脸,在脑後高高扎起的粉色马尾滑落肩头,我垂眸看着自己的发尾,率先打破了沉默,「学长,时间有点晚了,还不带我们去参观教室吗?」
沉默了一秒钟的时间,学长伸手抓住禇冥漾的衣领,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拖着走,下一个动作就是走向我,一把抓起我的手同样往旁边拖。
瞪着被抓住的手腕,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的表情扭曲得太好笑,身旁的禇冥漾猛地发出笑声,但他很快地就收声,我只能隐约听见对方忍笑忍得很痛苦的挣扎气声。
直接将挡在面前的门板给一脚踹开,学长拉着我和褚冥漾从保健室後门走出去,并无视身後某个大男人依依不舍的叫唤声,一路把我跟褚冥漾拖到黑色的水池的前方後才松开手。
正巧这时有一个水泥块非常愉悦从我们正前方跳过去,和刚才在保健室里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阵剧烈摇晃席卷而至,一路被拖着走的我一度重心不稳差点往前扑去,但又被学长给伸手拉住。
依旧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一切,黑色水池里头到处都跳满了水泥块,我的身旁还有两位据说是未来同学和学长的人。
自我有记忆以来,奇怪的东西从没少看过,但过去的时候总会有一双手轻轻地遮住我的眼睛、要我别害怕。
因此当那双手不再出现之後,我曾经感到害怕过,但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习惯了一切。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茫然的感觉了。
收回救援的掌心,学长不着痕迹的看了正望着水泥块直瞧的我,接着在我注意到来自身旁的视线後而转过头的瞬间,突然一巴掌就往禇冥漾的脑袋上打下去,啪的一声,禇冥漾捂着歪向另一边的後脑蹲下来哀嚎着,光是看着都觉得痛。
但罪魁祸首却将目光移回水池中央,然後用着相当轻松自然的语气,把他刚才的行凶过程忘得一乾二净,「我找到你们的教室了。」
「啥?」这是依旧抱着脑袋的褚冥漾。
「……我跟他同班?」这是脑袋当机过後慢了整整半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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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