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光是经过天牢外侧已是浑身难受,此番却神清气爽,莫非又是雨伞的功劳?
有了大殿下的令牌,我顺利地进到天牢,我向领路的狱卒打听到云裳被关在最深的一间牢房,离幸芝的所在还有一段距离。
虽说此次进入天牢是多亏了大殿下相助,我本不该给他多添麻烦,可会审结果如何难以预知,错过这次,只怕再无机会见到云裳。
我记起伸缩锦囊中有一样零先生所配的迷魂散,我找准机会迷昏了领路的狱卒,一路寻至关押云裳的牢房,果不其然她的门前守着两名天将,我故技重施用了迷魂散,可这两名神仙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被派来看守云裳这重犯自然不凡,他们即使吸入了迷魂散,依旧能撑着与我对峙。
我正烦恼如何解决他们,总不能伸出触手毒死他们呀,即使这是最省事的办法,但我这妖后若杀了神族又得引起多少风波呢?
罢了,不能为了见云裳一面杀害神族,他们都是大殿下的同伴,我不能辜负大殿下的信任。
我已打算束手就擒,未料寒铁所铸的牢笼缝隙中猛然窜出两条肥呼呼的肉色长条物将两名天将死死綑住,机不可失,我上前打晕了他俩。
「云裳、云裳。」我在牢笼外向又深又黑的牢房呼喊。
一身白衣的云裳自黑暗中缓缓走来,她仍是那般优雅、沉着,没有半点被困樊笼的惆怅,反倒比我上回见到她要爽朗几分。
「夫人,别来无恙。」
她的笑容太自信,让我起了疑心,「你……不会是故意被捕的吧?」刚才见到她对付天将游刃有余,如果北海龙王都能逃出天牢,云裳又怎会被困於此?
「夫人想救我?」
「是,我们都想救你。」
「为何?」
「息吹、伯重都向我解释了,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妖族。」
「错了,我早说过我从来都是为了所念之人。」她将手按在了心口,眼中满是柔情。
「前任妖王。」
「……。」她笑而不语。
云裳偷了生死簿,必是找到了前任妖王转世之人,「星回……是否就是前任妖王的转世?那名你深爱之人。」
「好好照顾她。」她的神情已说明一切。
我心里有些发酸、如鲠在喉般难受,「你已完成他的遗愿,所以想赴死?」
「我真想死,还轮得到别人来杀我吗?」
「那你故意被捉又是为了什麽?」
「我还有最後一件事必须完成。」
云裳坚决而不移的眼神震撼了我,她不在乎名利、不在乎生死,唯想将心中的情延续到生命尽头,所以无论她在筹谋什麽,我敢笃定又是为了前任妖王。
妖族已然一统,星回也平安活着,我能想到她剩余的打算便是削弱天界或地界的实力,好让妖族能藉机壮大。
战争太过残酷,就算我不是心地善良之人,也不愿见神族与妖族再次兵戎相见,更不愿见亲人朋友浴血而战。
我劝说云裳不要挑起两族纷乱,她嗤笑一声,说道:「夫人想多了,妖族眼下虽说统一了,仍远远无法与天界、地界抗衡,遑论我们方经一场内乱,我才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给妖族添乱。」
「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什麽?」
「秘密。」她将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又是秘密,哪来那麽多秘密。」
罢了,云裳也不是笨蛋,她如此聪慧,想做的定是深思熟虑过,我也没那口才和本事劝她改变心意,人活一世,痴也好、傻也好,了无遗憾便足矣。
「拿去。」我将零先生调配的水母毒解药递给她,「紧要时候偷偷服下,我会假意毒死你,记住,这药只有在我下手前半刻钟内服下才能起效。」
云裳抛玩着药瓶,笑说:「我不觉得神族会被这种下招所骗。」
「不试怎麽知道呢?当然用不上是最好的。」
「那就多谢夫人好意了。」
「会审结果出来前,你想做的事能完成吗?」
「希望可以。」云裳似乎没有全然把握。
「需要帮忙吗?」
「需要。」
「怎麽帮?」
「别再靠近天牢。」云裳说出这句话时不带半点笑意,十分严肃。
「我知道了。」
离去时,我不禁回头瞧了云裳一眼,她站在牢笼另一侧,灿烂地微笑朝我挥手道别,其实我心底很清楚,无论她最後想做的事能否成功,她早已决心告别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