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海茫茫 — 第八章:龍王之怒 下

葫由离开後,我让葫阳先把用完的餐具拿下去,我靠在软枕上休息时,药王突然来访,零先生尚未赶到前便是他为我施救,如此说来我欠了他一条人命。

「多谢药王相救。」

「娘娘无须多礼,医者当有仁人之心。」他与十年前一模一样,唯独发髻上的簪花换成了一朵大菊花。

「这句话可不适用在零先生身上。」零先生见死不救的人多着呢,「你来是替我看诊的?」

「有零先生在,用不着我多事。」

「那你是为了……?」

药王直指我的心口,说道:「娘娘可知千百龙鳞中有那麽一两片直直划穿了您的心脏?」

「您说笑吧?心脏破了我还能活吗?」要是我被击中心脏,早在受伤当下一命呜呼了。

「偏偏您就是活了下来。」药王神情严肃认真,「我一生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有人同娘娘一样心脏受损至此还能幸存的,我问过零先生,他只搪塞了我一句因为幸运。」

「你想说什麽?」

「天道之下没有不死之物,娘娘此生转世已是逆天而行,难道还要再行邪术?」

他说转世,看来他早知我前世乃水神君落,「药王有话大可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两万年前,众神为水神重塑轮回丹我就反对,万物都应遵循天道,轮回丹岂可以外力塑造?可叹人微言轻无人理会,十年前您来到拜康宫,我在诊治您时发现您的魂魄并不完整,健忘之症与修行之难亦是由其所致,既是源於魂魄缺失,我自然医治不了。」难怪我在拜康宫他一直不帮我治疗,是这个原因啊。

「你能看出我的问题,那零先生……。」

「他在您身边更久,自然了然於心。」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水神转世?」

「你离开拜康宫後,不是在大殿下的夜宸宫住了一段日子吗?大殿下为了水神能自愿割舍半颗心去救她,此情可监,若你不是水神转世,他怎会对你上心?」药王同河伯一样皆是从大殿下对我的态度看出端倪。

「那邪术又是何意?」

「娘娘莫不是用了邪术保自己不死?」

「我没有,就算我想也没有能力做。」

「当然,可妖族不乏人才,今日我来便是想劝您一句,天道不可违,生老病死皆有定数,娘娘慎行。」

我明白药王此来的用意了,他是想提醒我有人在我身上用的邪术,我之所以不死皆因那咒术,我虽对邪术不甚了解,不过至少我很清楚使用邪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求越大、反噬越深,我能想得到会这般不顾一切为我的仅有一人。

息吹啊息吹,你究竟还要为我做多少?

我不能眼看息吹为我再自伤,纵然我万分不舍与他分离,如果我活着只会给他带来负担与伤害,我宁愿狠心弃他独留世上。

我满心想着息吹,丝毫未察觉有人走近,当我注意到时那人已近在眼前,一名身穿纯白斗篷的女子自顾自坐上床沿,她的眉眼十分妖媚,看久了似乎连魂都会被她勾去。

「你是谁?」

「还以为妖后多麽倾国倾城,不过这种货色。」她说话带刺,态度嚣张。

「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我也不认识你,但今日非取你的命不可。」她从斗篷下掏出一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它的刀柄是贝壳所制,通常只有生活在海里的生灵才会使用这种匕首。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你是北海龙王?」

「我没想到你受了我的攻击还能不死。」她真的是北海龙王,我一直误以为北海龙王是个男子,不想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她目露凶光说着:「妖王不是很爱你吗?他毁了我的人生,我便也毁了他的。」

眼看我就要遭北海龙王割喉,葫阳正巧回来,北海龙王不想与她一战引来天兵天将而决定先掳走我,葫阳见了敌人立马上前救我,但毕竟双方隔着数十步之远,她只能眼睁睁让我被北海龙王带走。

北海龙王将我带到一个池子边,池中的水纯白无瑕,和我常喝的牛乳很相像,不过天宫怎麽会有这汪颜色奇怪的水池,而且一到这儿我就觉得很压抑,这不舒服的感觉不禁让我联想到天牢的幽森。

北海龙王告诉我这座池名为「重生池」,池水能腐蚀任何生灵,入重生池者一般就会从此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彻底消失在净白池水中,她不是想推我下去吧?她若想杀我一刀捅了我就算了,还要害我无法转世吗?

其实她要杀我易如反掌,却专门带我到重生池还迟迟不动手,糟了,她是想拿我当人质威胁息吹吗?

四面八方传来骚动声,大批人马正往重生池聚集,瞧北海龙王视死如归的模样今日很难善了了,她敢在天宫胁持我定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了吧。

最先赶到的是以大殿下为首的天兵天将,二殿下、朱华殿下、玄麒麟与河伯一个都没缺,水神的面子真大,我一出事这些人总会倾力相帮,我在北海龙王手中,他们不敢妄动。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做成龙肉刺身。」玄麒麟散发着浓烈仙气,随时准备出手。

「北海龙王,天界的事与她无关。」大殿下向前走了几步,「你不就是想谈条件吗?你放了她,我来当你的人质。」二殿下一听刚要开口阻拦立刻遭到大殿下摆手示意别再多说。

北海龙王意外地对我说:「没想到你行情这麽好。」我真想回她行情好的不是我,是水神。

北海龙王拒绝交换人质,她自知谋反已是死罪,不论如何都无法让天宫法外开恩,她眼下唯一想做的便是复仇。

不久,息吹带着妖族部众来到重生池,他的面色苍白,果然因我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负担,怜惜与愧疚涌上我心头,我的存在老是拖累息吹,乾脆我就抱着北海龙王一起跳下重生池,既解决了他的一个心腹大患、也能还他轻松的人生。

我握紧了北海龙王架在我脖子上的手,最後看了息吹一眼,今生欠他的大概再无法回报了。

「阿音别动!」息吹少有的面露惊色,他看出了我的意图,「别乱来。」我不确定这句话是说给我听或是北海龙王的,可看见他心慌的眼神我又心软了。

北海龙王将匕首抵在我的喉头割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妖王,你害得我如此境地,今日我要与你算总帐。」

「你想如何?」

「我要你自己跳进这重生池。」北海龙王果真想用我威胁息吹,她要息吹灰飞烟灭。

「王上不可!」远声喊声阻止:「就算您自裁,她也不会放过夫人!」远声说的不错,北海龙王难逃一死,换成我也会能拉几个垫背就多拉几个。

玄麒麟一个瞬步移到息吹身後擒住他的肩膀,「你不跳我就扔你下去!」玄麒麟救我心切竟想逼息吹自尽,偏偏息吹受了伤又心有旁骛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放肆!」远声及堇青对玄麒麟出手,玄麒麟一时松懈让息吹顺利脱困。

玄麒麟怒斥息吹:「她是你的王后,你不想救她吗?如此贪生怕死,有什麽资格当她的丈夫?」

他们乱成一片之时,朱华殿下喷出火焰突袭北海龙王,大殿下与二殿下挥剑与其缠斗,有那麽一瞬大殿下将我救下,但我又立即让北海龙王捉了回去,北海龙王的修为胜於大殿下、二殿下,故而这次营救并未成功,不过也断了北海龙王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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