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些许月光透过薄薄的床帘照了进来,听着流水声音、嗅着淡淡薰香,我很快便在舒适松软的床铺上沉沉睡去,明日我就能见到妖王了吧……。
睡梦中我感觉被人触碰,对方动作很轻,他抚摸着我的脸,丝丝痒痒的让人无法安眠,我睁开惺忪双眼,一道身影近在咫尺,昏暗的光线使我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身形好熟悉。
「你是……我的夫君?」能在旭灵台堂而皇之进到这间房的除了妖王再无他人,他突然靠近我,却在即将吻上我前停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体谅我失去记忆,不想让我感到害怕与轻浮,他的贴心像道暖流流过我的心口,「你渴吗?我泡茶给你喝吧。」
「好。」他的声音有些紧,给人一种压抑之感,我爬下床,点灯时他从背後为我披上袍子,「当心着凉。」
我回头,这回终於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整整高出我一个头,他的眉眼和丹祈很像,细长的眼睛彷佛能洞悉一切,单论长相他不及大殿下、遑论河伯,不过他特别有男子气概,给人能担负一切的强大感,待在他身边格外安心。
他微笑与我相视,我竟不禁脸红心跳,我看着他一时入了迷,直到他开口我才回神,「不是要喝茶吗?」
「喝、喝茶。」
这次泡茶许是我做的最糟糕的一次,一想到他看着我,我就紧张得手忙脚乱,而他却称赞我的茶艺依旧出色。
「以前零先生取笑你无一不通,你记得当时如何反驳他吗?」
我自然不记得,若是现在我会说:「我虽然资质差,可我还是有拿手绝活的。」
「阿音的茶艺当属三界之冠。」他看上去很温和,堇青和丹祈真是杞人忧天,叮嘱我一堆话吓得我紧张兮兮。
「你不生我气吧?」
「……不气……才怪!」
妖王灿烂的笑容瞬间成了青面獠牙,他屁股下窜出许多树藤狂乱挥甩,房内的家俱摆饰全被砸得乱七八糟,连墙面都受到波及而出现裂纹,屋子轰隆作响好像随时要垮,我抱着枕头不敢乱动,万一被那藤鞭甩到少说也得削去一大块肉,这里出了这麽大动静都不见有人来,我是指望不了别人相救了,他是妖王,要发脾气、要砸屋子谁敢阻拦呢?
方才我还以为他是个温柔的男人,没想到脾气这麽大,说也奇怪,尽管他暴力破坏,我却不觉得他可怕,我看他就和一个孩子耍性子差不多,不过这孩子力量真的强了不只一点点。
「你再生气,房子都要被你拆了。」
「我还没开口,你倒恶人先告状,你说要去海里游一圈马上回来,结果呢?一声不响失踪好几年,你可知我为了找你花费多少心力?你独自在外遇上天灾人祸有多少活命的机会、自己法力多差没自知之明吗?」他怒气腾腾、步步逼近,我靠在墙角、退无可退,他朝墙壁一槌立刻砸出一个洞。
「不、不、不知者不罪,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不能怪在我头上。」吓得我都结巴了。
「这就更气人了,你凭什麽一而再丢弃我们的感情?你是自在一身轻了,可你想过我、想过丹祈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愧疚低头,他如此气愤能理解,我确实让他们担心又伤心,但这非我所愿。
他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别以为装装可怜我就会既往不咎。」他捏起我的下巴、眼神锐利,「这已是你第三次忘记我,不准再有第四次。」
「……。」我给不了承诺,连零先生和药王都束手无策,我又如何能知自己何时犯病?
「还是老样子,从不轻易许诺。」他松开我,走回原本坐着的地方,他手一挥便把地上的杯盘狼藉扫到一旁,「也罢,总比虚情假意、满口谎言来得好。」
我见他心情平复了才敢靠近他,「还喝茶吗?」
「喝。」他瞪了我一眼。
茶具被他全打碎了,我只能找人来换,刚打开房门葫由、葫阳便摔了进来,丹祈和堇青也站在墙边,这些人是在偷听吧,他们装成一副路过的样子,敷衍两句就跑了,葫由、葫阳送来新的茶具後也逃之夭夭。
煮茶时我见地上残留许多柳叶,柳叶可做为茶叶、喝了对身体有益,用妖王的叶子来泡茶效果应该会更好吧,我盘算着下次能试试。
「夫君,请用茶。」我双手奉茶,够贤慧了吧。
他楞了一下才接过茶杯,「你这麽叫我太别扭。」
「那我叫你什麽?」
「名字。」和丹祈不同,我对他的名字毫无印象,我苦思良久,他等得不耐烦索性自报姓名,「我叫息吹。」
「……息吹……,好,我记下了。」
「不许忘了。」
「好。」回头我还是写张纸条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这几年你在外头都干了什麽?」
遇见河伯之前我一直都在海里游荡,後来去了西海龙宫、微风河畔和天宫,我该把去天界的事情告诉息吹吗?他是妖王、与神族是世仇,会不会不高兴我和神仙有往来呢?听他的语气大概尚未从丹祈和堇青那边知晓太多,估摸他一得知我回了旭灵台便即刻返回,可他既有能力当上妖王,我又怎麽骗得了他?何况今日微风河畔出了这麽多事,息吹早晚会听到风声,自首方为上策。
息吹听我说着这些年的故事,我能记得的都尽量据实相告,不过关於夜宸宫和大殿下的那段我认为不提更好,我可不想再惹他生气、自讨苦吃。
「你结识不少人啊,其中有与你相好之人吗?」息吹靠在枕上、十指交叠,像是审问犯人的大老爷。
「没有!」他也太直接了,我怎麽能承认,可我就迟疑了那一眨眼的功夫仍被他看出端倪。
「说,对方是谁?」
「我、我再去取点水。」完了,得赶紧跑,未料我刚起身,手脚便被突然冒出的树藤捆起来扔到床上。
息吹将我压在身下、威严十足,「你以为你逃得了?」
「你想……干什麽?」我好紧张,心都快从喉咙跳出来了,我懂夫妻同床天经地义,但我和他如今仅仅是见第一面的陌生人啊。
他的手贴着我的胸口,唇瓣几乎快碰上我的耳垂,他的气息吹得我又热又痒,「你和别人做过这种事吗?」
「没有、没有,我发誓!」我猛力摇头,不慎还撞了他一下,「啊,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你慌什麽?」
「你摸着我的胸,我能不慌吗?」
他嗤笑一声,慢慢从我身上移开,「习惯了,一时改不了。」他解开了我身上的树藤。
「你以前常这样?」
「你是我的王后,我摸你很正常。」
「但是我不习惯。」
他无奈地看着我,「我知道,本来我也没打算这麽快对你做什麽,你又不是第一次失忆了,我有经验。」息吹这人情绪虽然不太稳定,不过我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对我,「你盯着我傻笑什麽?」
「息吹,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感觉自己一定会爱上你。」
「难道你觉得我会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