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华文大赏完稿之际,我在ig上面发了个限时动态,说自己希望能够藉由《单恋日记》这部作品打开知名度,因为我有个一定要达成的愿望。多麽狂妄的一句话啊!现在每每想起连载时期的自己或是华文大赏入围然後落选哭个半死的自己,总想挖个洞躲起来。
那时文友怀德就悄悄地来问我,是什麽呢?
当然,我不可能把这个对话纪录都搬出来给大家看,我只能说,我想解开心里一直悬在那儿的结。
--因为我答应过某个人,要出书给他看。
而对那时的我而言,也只有《单恋日记》是应当给他看的。
直到最近,写完了《余下的温柔》,和吉儿聊天时,她问了我:「到底为什麽你要对这本书(《路过你的时光漫漫》)这麽执着呢?」我这才重新去正视这个问题,正视在打下这篇故事时,明明是个喜悦的开头,眼眶还是发涩的自己。
完稿也过了一年,我也数不清自己究竟修稿了几次,如今真的要出版了,我却忽然惶恐起来,就像要把自己的秘密日记通通摊在阳光下。
会不会卖得不好?会不会写得不好?
会不会,因为这本书的出世,我的世界就因此变得不一样了?
其实在校稿过程发生了好多事,比如责编跟我讲了他救了这份稿子的故事,其实原本另外一位编辑因为我的文风跟用词太对岸,因此要退我稿,後来是现在的责编在复审时发现写得不错,就请合作的作者去市调台湾人对对岸小说的兴趣,最後整理成一篇文章拿去给老板看,救回了我的稿子。
真的非常感谢齐安编辑,特别、特别感谢你。
还有因为出版书封问题,还有这部分要负担的费用其实让当时的我相当难以承受,还记得那时要搬宿舍,爸妈先替我载行李回家,我们仨顺道去了深坑老街逛逛再让下午还有事的我回学校,那时远在广东的外婆生病了,妈妈明明就要让我汇钱回去,可在等待爸爸开车来接我们时,妈妈突然对我说:「知道你出版要花钱,给婆婆的钱先留着吧。谁让这是你的梦想呢?」
我低着头,紧紧抓着装着等等回宿舍要吃的肉粽还有鱼丸汤的塑胶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那天我背着室友,躲在交谊厅里一边吃午餐一边哭了起来。
「为什麽要这麽执着?到底为什麽?」
每次理性嘲笑这样累得摔了个大跤的我时,我总会这样问自己,可想起十七岁写下第一个字的自己,想起在华文大赏完稿之际,告诉我「加油,你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写手,我等你出书那天」的他,好像一切执着又重新有了理由。
谢谢帮助我完成这部作品的齐安编辑,谢谢你包容如此莽撞的我,在出版经验上给了我许多回馈,也是在这次的合作上,我才能深刻了解到一部作品的出世需要多少人付出多大的心力。你总说责编和作者是朋友关系,感谢有这麽好的朋友,真的,由衷感谢。
谢谢和我一起同甘苦共患难,最後完成了让大家赞叹连连的书封的恬恙,犹记当初为了找素图,为了排版我们几乎是日日疯疯癫癫地完成了这项大业(真的是大业)。这次出版最感谢的是有你帮忙制作书封,也因为这麽好的封面,让我更加期待这部作品的出版。
谢谢连载期间总是关心我的文友、给予我回馈的读者、过去所有替我制过网封的小夥伴、在现实生活里支撑着我的亲友……陈之藩先生的〈谢天〉里有句话:「得之於人者太多,出之於己者太少。」我的身边有太多太多的能量,太多太多需要感谢的人,难以一一列举,但我相信,现在看到这儿的你/你能够懂。
十七岁那年初夏,我在家里透天厝顶楼铺了张草蓆,躺了下来,抬头望向天空稀疏的星子,泪水忽然就渗了出来,我拿出手机,打开Instagram,设了个私人帐号,叫做「单恋日记」,而後又写下:「他是青春里的结。」
曾有人问我,既然解不开,为什麽不剪掉呢?
我打开word,小心翼翼地敲打键盘,好像一旦用力了,那脆弱的心墙就会被掐碎。
青春之於我是那个初春午後,阳光洒落树影,在你的背後剪影。
你迈开步伐,挥洒汗水,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远。
我伸出手,大步奔跑,那句「等等我」却哽在喉中。
而你不曾发现我在身後,只是前进,任凭我怎麽卖力也追不上。
我曾以为义无反顾,全力以赴,一往直前就能胜利。
十九岁的现在,我一样对着电脑萤幕,可一切又不同了。
十七岁那条光影交叠的走廊、那张模拟考榜单上紧紧挨着的名字、那间藏满少女秘密的厕所、那张被老师称赞画得不错的肖像画、那个总带着太阳暖烘烘的气味的跑道、那个黑板上无力写下的「从此不再有我们」。
那场终该结束的单恋。
谢谢阅至此的你/你,陪我写完这荒诞的单恋日记。
也期待未来在梦想紮根的过程中,还能见到你们的身影。
绚君2019.9.7於桃园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