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两年前的三月二十五日格外令田中惠珍惜。
嘿,五月,你记得吗?
我们,就是在这天,遇见彼此的。
(拾壹)
狭小的包厢内,十位男女面对面坐在皮质沙发上,主持人环抱歌本,吆喝着带动气氛,粗野的声音从不晓得沾了多少口水的麦克风传出,电视的音量开得老大,两者相互加持下,田中惠直觉耳膜生疼,一手按摩耳朵舒缓杂音引发的不适。
田中惠正在参加联谊,而她心里脏话满天飞。
为什麽自己不再有原则点?为什麽坳不过同班同学的请求?还有,到底为什麽要来这种乌烟瘴气的KTV联谊!
真是,好好一个生日,她想回家吃母亲大人烤的草莓蛋糕,看看无聊的搞笑节目,总比把时间跟精神耗在这格格不入的地方强。
要是田中惠神经再脆弱点,一定会摀着脸奔回家去,但问题在於,她的忍耐力总是随着环境不断提高限度。
联谊才开始不到半小时,她若是一走了之,未免太不给面子。
田中惠啜饮加入碎冰的柳橙汁,大尺寸的电视屏幕打出歌词,一名染金毛的男生跳上台,抓起桌上另一支麦克风,哼唱起决明子(日本Hip-hop、Rap音乐团体)的樱花。
这首歌田中惠会唱,她沉醉在轻快的音乐中,头顺着节拍微微点着,自得其乐地唱得很欢,可真正的点歌者老是走拍、唱错词,歌尚未结束,就被他的一群朋友轰下台。
田中惠有点扫兴,身旁不认识的女孩热心地递点歌本给她,她摇头婉拒。
「你唱歌满好听的,不唱吗?」女孩将点歌本传回去,转过头突然问道。
田中惠觉得脸烧了起来,她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所以刚刚才敢唱出声,她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对方歉意地一笑。
「对不起,我随口问问,不想回答没关系的。」
她的体贴让田中惠说出实话。
「嗯……我不喜欢在KTV唱歌。」软着嗓子,田中惠有点羞赧,她偷偷觑着女孩,希望她没有说错话,不想被性情这麽好的人讨厌呢。
「我啊,好像可以理解喔。」女孩很高兴地笑了。
似乎是被认同了,虽然她提出的也不是特别奇怪的想法啦……
田中惠松了一口气,仔细看过後,她发现面前的少女长得不是普通漂亮,淡柔的粉红发色完美地搭配了甜美的五官,而且……那啥的罩杯绝对……有D吧,论外表真是犯规的优质。
而後女孩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桃井五月,今年要升帝光一年级。」,田中惠将发汗的手心在外套上抹了两把,快快与桃井握手,柔软的掌贴合的刹那,田中惠的心猛跳了一拍。
「田、田中惠,也是今年的帝光新生。」她结巴地讲完,两人友好地互换了手机号码,田中惠瞄到桃井的手机桌布,粉红色的法式马卡龙摆在舖有绿格纹桌巾的家庭式餐桌上,她想也不想就赞了句可爱,桃井表明她正在学做甜点。
田中惠不禁想:可爱的女孩子连嗜好都很可爱……当然,在她确实嚐过桃井的手艺後,就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揉成一团扔垃圾桶了。
交谈愉快的当口,忽然有人插入,自来熟地喊着五月,貌似直接屏蔽了桃井身旁的田中惠。来人的手亲热地搭上桃井的肩,桃井不自在地闪避,对方却犹如逮住猎物的猎手,紧咬不放,空着的手又不安分地抚上桃井的大腿。
他不礼貌的举动惹毛了田中惠。她当机立断假装要拿饮料,实际上是打算翻倒长桌上的啤酒,『国中生联谊竟然可以点酒类店家的管理是怎麽办的』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就不管了,用指尖使劲推了下冰凉的杯身,如她预想,啤酒洒向那只猪哥男,对方立马收手,然而不是他不干了,而是有更严重的问题。
「你、你懂不懂这件牛仔裤要多少钱啊!混帐!」对方指着下身不满地嚷嚷,田中惠很想吐槽那牛仔裤的料子像极地摊货,不过闹哄哄的包厢内已陷入死寂,全部人都聚集过来查看发生了什麽事。
田中惠垂着头装死……其实她意图表现的效果是装无辜,但她相貌普通,装无辜也许只会惹人嫌而已,所以她保持沉默。
桃井不甘示弱地起身,「她是在帮我!你一直摸我大腿田中同学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桃井一言掷地有声,至少女生群非常忿忿不平,大骂变态,男生也有几个看不过的帮腔,众怒难犯,被当作标靶的猥琐男赶紧揣着背包,灰溜溜地逃出门。
出了这麽桩烂事,每个人情绪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当事者桃井却反过来笑着带动僵局,「好啦~替我点一下宇多田光的FirstLove,我连一首都没唱呢。」
桃井的活跃让多数人渐渐露出笑脸,田中惠越加佩服桃井五月,受到骚扰的是她,却依然考虑着别人的心情,这个女孩真了不起。
一个黑长直发的女生无奈地摇头,取笑道:「幸好今天青峰同学没到场,不然就该见血了。」
桃井取走无人使用的麦克风,回了句,「阿大那个篮球笨蛋只对篮球有兴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