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英同人】我不會成為英雄 — 2.自癒·治癒

凉太,他与我的交集,是他被玻璃碎片割伤那时候开始。那一年,我才刚来到罗贝里亚教堂,既不和人玩,也从没想和谁变得要好。凉太是当时最活泼的孩子之一,常常带着一群人捣蛋,然後被处罚。

记得当时,我在打扫储藏室,他们则在走廊上一边扔球一边奔跑着。我没看见他们实际上到底做了什麽,但等我回过头,窗上的玻璃已经被打破了。大概是拜凉太的个性所赐,能够将四肢的力量增幅五倍的能力。

闯祸的声响太大,不一会修女就赶来抓人了。最後被处罚的只有凉太,还有明明在场却没阻止他们并且年纪最大的我。

修女大概只是因为气我总不跟这些人玩在一起才找理由罚我吧,我对这件事并没有产生太多情绪。总之我被迫和凉太一起收拾四散的玻璃碎片,把这里重新打扫一遍。

凉太当时还处於很过动的年纪,他半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为了加快收拾的时间,一次抓了一整把的玻璃握在手里,鲁莽再加上他还没控制自如的个性,许多玻璃破片牢牢镶进他掌心,修女绝对有提醒过他要注意,但毕竟是那个年纪,没有大人在旁盯着绝对会像这样出事,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右手掌,凉太那撕心裂肺的哭嚎我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修女们又再度闻声赶来,持有医师执照的院长迅速替凉太拔除手中的玻璃,做了紧急的处理後叫了救护车。但救护车离位处偏远的教堂至少也要二十分钟才到,院长当时便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了:「奈绪梨,你的个性是自癒吧?要是在凉太的伤口上涂了你的口水,凉太的伤口会不会自己好起来呢?」

我迟疑了一下,当时并不晓得口水和DNA的关系,但以前只要手指头受伤了貌似都会用嘴去吸伤口,我理解成了别的东西,但却达到了同样的共识:「要我治好他吗?」

「做得到吗?」院长像是听见幼儿童言童语般地笑着。

我看着凉太已经被包紮得完好的手说:「要试试吗?」

院长露出了有点吃惊的表情,然後笑着摸摸我的头:「不要紧,待会去了医院凉太就会好起来的。」

但是当凉太从医院回来後,他的伤口依然没有好。玻璃紮得太深,再加上延误了就医时间,凉太手掌的部分神经已经坏死,严重程度虽不至於影响日常生活,但未来依然会留下後遗症。

捣蛋鬼大王亲嚐了惨烈教训,教堂里的孩子们也都跟着安分起来,那是我来到罗贝里亚教堂以後最闲静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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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那个夜晚自己才刚洗完澡,把眼睛给哭肿了的凉太满嘴鼻涕的跑来找我,问我是不是能治好他。他一边啜泣着一边将手上的绷带解开,手掌上被玻璃紮出数道口子的伤口远没有好转,甚至有些化脓。怵目惊心的画面令我感到难受,凉太问我,能不能把口水抹到他伤口上治疗他。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院长不也是医生吗?」我问又把自己的脸给哭花的凉太。

凉太抿着唇,睁大了泪眼看着我,说给他换药的人不是院长,而是那个当初让我们去收拾玻璃的修女。据说因为凉太受伤一事,她受到院长的严厉教训,还有不少麻烦的处分内容,其中之一便是照顾凉太直到痊癒。虽然她每天都有替凉太换药,但不知为何凉太的伤势却越来越严重。

「你和院长说过了吗?」

凉太摇摇头,他似乎有种要是告密会被整得更惨的直觉。结束对话,我把手指伸进自己嘴里直到沾满唾液,往他满是烂疮的手掌上抹。没有控制力道的我照理来说一定会让凉太痛得尖叫,但在他伤口上发生的事让我们都惊讶得都发不出声。

原先裂得足以看见血肉的伤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癒合,就连没有被口水碰到的地方也是。原来我的自癒个性看起来就像电影特效般不真实,而且格外令人倒胃。确认手掌的确恢复完全时,凉太握了握拳,没有医生所说的後遗症。我抬起头,凉太还没有从惊喜中醒来,在他即将要喊出什麽的同时,我一巴掌盖上了他的嘴巴。

「嘘!你想被修女听见吗?」我警告他。并和他约定,要将这件事带进棺材里。

当时的我为什麽会不希望他说出去呢?我能确信六岁的我绝不可能想出要保护凉太这麽复杂的理由,发现了自己有治疗别人的个性难道不是件足以令人兴奋到四处宣扬的事情吗?

是不是因为我也不相信那是由自己发动的个性?如果我真的能治好别人,那为什麽我救不到妈妈呢?

那晚我完全睡不着觉。天一亮,院长就来找我了。我发现了凉太躲在一旁,他果然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从那时起,我就成为了院长的敛财道具。据院长说,只要喝下我的漱口水,不管是外伤还是绝症都能痊癒。看见一个大人因为我的个性能救人而感到无比兴奋,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感到被称赞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沈重的罪恶感。

明明拥有能医治百病的个性,为什麽我还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我面前死去呢⋯?但即便沦为院长的摇钱树,即便口水被各式各样的人喝下肚,我也依然在重复着执行任务,我将这行为合理化为是在替自己赎罪⋯只要拯救够多人的话,妈妈或许能原谅我吧?

八年过去,凉太再一次找上了我。全家特别从大都市搬来乡下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生病了吧。但这种事会让人难以启齿吗?

礼拜结束以後,我向院长提起凉太的事。

「他有来找我啊。」院长说。「他说自己的养母生病了,想要圣水来医治她。」

「已经给他了吗?」我问。

院长沈默了一会,随即露出了个微笑:「圣水是给信众们的救命之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的东西。奈绪梨,你必须明白,你的力量既强大而且珍贵,所以绝对不能乱用⋯」

「你让他拿钱来换吗?」我直言不讳,没等她说完便戳穿她的虚伪。

沈默良久,无话可说的她终於卸下伪装,变换成如夜叉般恐怖的表情:「奈绪梨⋯不管怎麽样,你都还只是个孩子。你知道拥有治癒个性的人是多麽稀有吗?光是出现一个,就足以让社会疯狂。可能到处都会有人想绑架你,逼你使用自己的个性来满足他们的私慾。而我可是知道了你的个性後没有四处宣扬,还想出了不会对你造成危害的方法来救助更多人,你应该要好好感谢我。我可是让你有了住处,让你过着比其他孤儿更好的生活,你到底还有什麽不满的?」

我沈默着听她说完,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你真是一个恶心的人。」

「真能说啊。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一个连自己母亲的死也能视若无睹的孩子瞧不起。对於你这样冷血无情的恶魔来说,拥有这种个性简直是浪费。」

被这种假藉宗教之名行诈骗之实的伪善者污辱,我应该要很愤怒吧?不管她是不是长辈,不管她是不是操管我的生死,我都应该要抱着即使被揍得体无完肤也要反驳她的觉悟朝她发怒才对。

但最後,我只能平淡地回覆一句:「就算你这麽说,我的个性也不会消失啊。」

我的脑子可能也在这间诡异的教堂里被养坏了吧?别说愤怒了,我连不满的情绪也没有。隔天,凉太并没有再到教堂来,而我和院长在那之後,都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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