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睡在有你的彼岸 — Chapter3-3 與他相似的人

在图书馆里,我随意翻开一本历史书,每周四的自习时间,我都会来图书馆找书看,最近历史教得有些艰深,课本给的不够详细,所以才会利用这空档时间来翻一翻对我而言无聊的历史。

一坐下来,平行视野望去就看见昨天那个受伤的同学,他坐在我的前一张桌子,手不停的写字,没想到在图书馆也能遇见他。

正要过去与他搭话时,唐儿淇就搬着书走过来。

「你在看什麽书呀?」她压低声音,拿起我面前其中一本厚重的历史书,「我的妈呀,卿枋你是没被历史折磨死吗?来这还看历史。」

林於澈阖起书本离开图书馆,他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卿枋,你在看什麽?」唐儿淇这一声才将我唤回。

我摇头,「没什麽。」

放学,我又想起林於澈,不知道後来的他有没有去处理伤口,他後脑杓这麽大一个伤口,如果没好好处理,造成感染那就糟糕了。

不行,我觉得我还是必须拉着他去医院擦药,我几乎是用跑的跑到昨天遇到他的那条走廊,果然他在这里,他又坐在与昨天相同的位子,偷偷哭泣。

「林於澈。」我奔向他并蹲在他前方。

他看着我,泪眼婆娑的也不晓得又发生什麽事情,看向他的手臂,果然又多了好几处伤口出来,可是我问了他肯定又说是自己摔伤的。

他哭的停不下来,我让自己冷静一点,「林於澈,你昨天为什麽跑这麽快啊?你就这麽讨厌医院?」

他点点头,依然不发一语。

「如果你这麽讨厌医院,要不然,我明天买一些药来帮你擦药?这样你的伤口不会受到感染又不用去医院,是不是一举两得?」他依然没有回应我,我就视他为答应了。

隔天上学之前我特别绕到市区的药局买一些换药的用品。

我拉起他的手臂,这伤口恶化的越来越严重,我简单的清洁包紮还是无法控制恶化情形,但林於澈这小子脾气又这麽倔强,死都不肯跟我去医院。

「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麽这麽讨厌医院吗?」我把棉花棒沾上优碘在他所有伤口上都涂上一层,「会痛喔,忍耐一下。」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很害怕医院。」林於澈一说到医院就瑟瑟发抖,嘴唇更是苍白到我以为下一秒他就要昏迷。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他终於愿意开口跟我说话,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造着这话题我继续说下去。

「没有原因,这也太奇怪了。」伤口包紮完毕,我将所有医疗用品全都收拾乾净的看着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很害怕去医院。」

这自我展露引起他的注意力,他终於愿意正眼看我。

趁着这个局势,我又继续说下去,「我国中的时候曾经为了一个人被陷害,我永远都记得在生死界线上徘徊的感觉,那种感觉特别难受,虽然很想挣扎,可是你根本无能为力,如果让我说,我只能说比死还痛苦,所以国中有一阵子我都在医院,就算出院了还是必须每隔几周回诊,所以我现在特别讨厌医院。」

他怔怔的望着我看,眉头微微皱起,听的十分认真。

「那你呢?有没有这种痛苦的经历?」

林於澈低下头,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良久之後,他点头。

我展眉轻语问道,「真的?」

「我从小性格就比较内向,不擅长交际,也因为这种个性导致我从幼稚园开始就被同学排挤,那些人特别喜欢找比自己弱小的人欺负,他们知道我不会反抗,所以就时常抢我的东西,在我的书包上乱画,有时候还会把我的书包扔进水沟里面,有好几次我捞到我的书包,里面的书早就被泡烂,我就觉得好累。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没有结束的一天。」

听他说完以後,我更加同情他,同时也很心碎,可我的喉咙像是被锁上一样半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所说的一切遭遇与阿恒几乎一样。

阿恒当时内心有多麽痛苦,他总用平静的语气述说。

明明内心早已遍体鳞伤,却依然在我面前轻描淡写,彷佛这一切都是他虚构出来的故事。

在他死的前一刻我才完全明白他内心所承受的巨大煎熬。

「你……你为什麽哭了?」看到我哭,他有些紧张。

听到他这样说我才发现我哭了,我赶紧抹掉眼泪,「抱歉,忽然我想起我一个朋友,一个我亏欠很多的朋友。」

「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朋友吧?不然你不会想起他就想哭。」

「他确实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只不过他已经不在了。」我垂着眼叙说,每次一想到他,我仍无法忘记我曾对他做过的事情。

他讶异的睁大眼睛问,「他……他死了吗?」

「他在今天五月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所有人目睹他的死亡,可是可恨的是,就算他死了,那些欺负他的人还是不放过他,拼命的为自己找藉口。」我冷冷地笑着,「大家都否认自己是杀死他的一员。」

阿恒死後一天,这可说是校内大新闻,许多媒体记者纷纷跑来采访,那一阵子被大家忽视的反霸凌议题再次席卷校园。

不管是一年级还是我们,大家都唯一的话题就是谭昱恒在校内自杀。

梁凯承一行人顽性不改,依旧毁谤阿恒,说这世界就是有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法则,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出社会与人竞争。

听到这个,我立刻冲过去把他推倒,不停的往死里揍,可是女孩子的力气哪有男孩子大,就一会时间立刻被反击。

幸好,萧任烨出现的即时,他把梁凯承揍的无力回击。

自那以後,我再也没有去过学校,连毕业典礼我都没有参加,我把自己内心封闭起来,直到现在高中开学。

「以後我能叫你於澈吗?」我询问他的意见。

或许是这段话让他对我放下心防,他没犹豫的答应了。

「以後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多指教。」我热情的伸出手。

当他正要伸出手时,有人喊我的名字,於澈一溜烟就跑走了,他逃跑的速度真是没人可以比的。

「卿枋,你在这干嘛?」李嘉豪看见我手上的药物,立刻紧张的找寻我受伤的地方,「你受伤了吗?在哪?我看看。」

「不是我受伤,我方才在替一个受伤的同学擦药。」

他疑惑道,「谁?」

我把药物全都收进书包里,「被你给吓跑啦,刚才走呢。」

「我长得这麽可怕?」李嘉豪指着自己无语地说。

「你才知道,走啦,回家吧。」我牵起他的手,心情特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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