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傾天下繁華 — 第七章 荷燈影畔

女子缓缓向前踏一步,朝皇后问安:「云初漠见过皇后娘娘。」

颜倾华听见这个名字,抬眼向云初漠望过去,云初漠不同於一般论及美女时倾国倾城、艳压群芳的出挑,但也是别样的风姿绰约,有一股冰山美人的气质,人如其名,冷漠不近人情。

「今天三弟可是选对了,这初漠姑娘在云国可是各个王侯抢着提亲的对象。」太子摇着扇子,颇具欣赏的语气,他经过云初漠身前,後者处变不惊的福福身,眉眼低垂,太子风轻云淡地笑,瞥了一眼颜倾慕的方向,又走回皇子群里。

「云国的四公主是贵客,怎得让奴婢如此怠慢,公主这边请。」皇后身边的姑姑将云初漠的位置安排在女眷第二阶的空位,不前不後,却正对众皇子。

云初漠看见位置微微拧眉,但还是坦然地坐下去,她原是随便糊弄了一个位置,哪知道自己的莲花太醒目,这种场合就应该让万众瞩目的三姐来……云初漠无奈地想。

「这云国公主倒也不能让你们随便纳妃呀。」皇后华美的护甲掠过椅背,拈了颗葡萄微笑:「四公主可有看上的皇子?」

云初漠向对边瞧去,从太子开始一路排开,皇长子凤羽珏,皇二子凤羽琼,皇三子凤羽玖,皇四子凤羽璿,皇五子凤羽琰。

「个个人中龙凤,只是赵王看起来更为出挑。」一个嬷嬷在云初漠身旁耐心解释身分,云初漠想了想,给出答案。

「唷,没想到这回是二哥被看上……不对呀,可方才是三哥注意到那朵银莲花的。」凤羽琰一向顽皮好事,没见他点名的两个人面色不善。

赵王的眸光无声无息落在颜倾华身上,她挑眉,有些诧异,正对着赵王的眼睛,赵王的眼神彷佛在说:我不会让他如愿。

「可是儿臣早已心有所属,望娘娘成全。云国公主也是花容玉貌的瑰丽年纪,值得更好的良人。」

「我本无意拆散一对鸳鸯,不过今日赵王既然开口,本公主也想认识那个好姑娘。」云初漠言笑晏晏,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羞愧,反而在挑战他的底线。

「那二弟也去选朵吧,若是有情人,必然会心连心。」太子一脸高深莫测,看不出他意欲如何。

凤羽琼有些游疑不定,他一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又怎会知道颜倾华的莲花是哪一朵。

他试探的看了颜倾华一眼,对方木然,面无表情。

「飒漠将军,这样好吗?」凤羽琼很惊讶地说:「本王以为我们是战场上最好的搭档。」

他皱眉,不解与疑惑:「结果一脱战袍面具,飒漠将军就要翻脸不认帐了?」

尽管不通来龙去脉,但谁不知道凤羽琼是刻意质问的?

皇后也许能让云初漠给凤羽琼丢面子,但是万万不敢让云初漠失面子,赶忙打圆场:「瞧这孩子,方才四皇子的母妃辛昭容也在,本宫才给作主纳侧妃,可二皇子和四公主还是得给皇上拟道旨意再说吧……」

辛昭容明白皇后的意思,说道:「本宫瞧着四公主自是云国王君的掌上明珠,怎能如此随意订亲事,若公主真真有意,那还得二皇子亲自登门才是。」

林修容是皇后那派的,也附和道:「臣妾有些倦了,先行告退,等晚上放连灯时在同皇后娘娘一起欣赏……」

後来只有丽贵妃和几个美人、才人留下来,大部分的宫妃都乘轿辇先回去了,直到申时才散场。

颜倾华早就告退众人,带着冬夷到南苑,颜家的别馆南苑近皇宫又冬暖夏凉,里头分东西南北四苑,颜倾华没事便喜欢来这戏水泡温泉。

颜倾华拉开鞋袜,有些委屈地说:「应付那些宫妃还真累,到底能在底下搧风看戏,凉快的好。」

冬夷替她揉揉肩膀:「小姐也别哀怨了,之前夫人常说,身居高位本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小姐这是先受了苦,以後也就轻松了。」

颜倾华在岸边踢了踢水,只觉得温泉暖烘烘的水滑过肌肤,倒是人间一大美事。

两人信步回到皇冥河畔,河畔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宫人或是些世家公子、小姐,颜倾华望着河上,莲花载浮载沉,只见一抹光亮自里头发散出来,半掩的花瓣遮不住光芒,在暗夜里隐隐若现,甚是吸引人。「你瞧,那个写满佛经的莲花便是这次的上乘之作,听说是尉迟家小姐的手笔。」一个宫女小声议论着,另一个惊讶地说:「那不得费很多心思……」

「皇上封赏了好几箱珠宝呢……听说那芙敏小姐仰慕赵王已久,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赐婚哪……」

「有本王好看吗?」赵王的声音冷不防从後面传来,几个宫女吓得四处窜逃,颜倾慕才回神凤羽琼是在对她说话:「赵王莫要捉弄人,这皇冥河畔本就阴气重,倾华胆子小,等会被王爷吓出一身病。」颜倾华瞪着凤羽琼,脸颊气的鼓起。

「是你捉弄本王在先。」凤羽琼挑眉,一脸无辜:「你还怨起本王了?」其实凤羽琼会出现,她并不意外,毕竟白日的事情,这个霸道的男人肯定记恨在心,颜倾华腹诽着,静待他兴师问罪。

「你没有折莲花,对吧?」赵王语气笃定,月色下的眼神森然,迸出冷意。

「折了。」颜倾华答道,纤长睫毛之下,明亮的眼眸一眨一眨。

赵王看着她,进不得、退不舍,终究轻轻一叹:「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

颜倾华抱臂,莲灯映在她眼底似有万千星河般荧荧闪烁,绝美的侧颜萦绕着淡淡光晕,凤羽琼有一瞬的失落,一瞬的忧愁,但更多的是无奈,眼前的女子总是神秘的令他难以捉摸。

「只要你一句话。」凤羽琼牵起嘴角,无数温柔化成春水微微漾开:「本王许你一世长安。」

「人的一生犹如白驹过隙,一世长安有多长?」她亦是笑,风华绝代:「绝非我贪心,可我的心上人,绝不会只有这般胆识,他呀……」

风拂开她垂下的墨发,亦拨散她余下说的话,只听见尾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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