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人都在这里了,就去打个招呼再离开吧。」大婚那日,他也仅看过席嫣然穿着华丽的红色嫁衣盖着红色头布的身影,始终从未正式打过招呼,说着也不管唐泽反应,就迳自朝大草皮上的那群身影走去。
「王爷、莫少爷。」能在王爷府当丫鬟,肯定至少要耳聪目明反应快,原本一群人正开心的围着席嫣然,看着她放风筝开心的笑闹着,其中一位丫鬟却突然不经意瞥见远远走来的唐泽跟莫非凡,立刻连忙离开席嫣然身边,上前去请安问候,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立刻跟上请安。
席嫣然这时才不由得缓缓逐渐停下自己,边仰头边拉扯着好不容易飞上天的纸鸢的手,跟斜侧着小跑步的步伐,往丫鬟们的方向看去。
结果一边收着手上的线,脚步还没来得及停稳,眼睛立刻对上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让她不由得有些踉跄往旁边一摔,接着伴随着丫鬟跟扉儿的惊呼声里,在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跌个狗吃屎时,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及时从後面扶住腰背,才没再向下坠落。
「嗨!」席嫣然有惊无险的斜靠躺在,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神救援的唐泽臂弯里,眨了眨一双灵灵大眼,看着始终面无表情注视着她的唐泽,有点狼狈的对他扯出一个微笑僵硬的打着招呼,想打破这样有点窘迫的氛围。
「小姐您没事吧?」虽然席嫣然已然成了王妃,身份不同,但扉儿还是习惯人前人後都唤她小姐,带着其他丫鬟赶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不打紧的。」当听见扉儿的声音,席嫣然这时才完全回过神,连忙离开唐泽的臂弯,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摆摆手,完全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说道,毕竟她又不是真得娇贵的席嫣然,就算真得摔着受伤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臣妾见过王爷,感谢王爷及时出手救了臣妾一把,让臣妾免於伤痛之苦。」不过思及自己现在的身份,席嫣然又连忙摆出自己身份该有的端庄跟文雅的模样,微微曲身向唐泽行礼招呼。
不过话虽然说得听来客客气气的,言语间倒是没流露出半点感激之意。因为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麽必要,必须感谢眼前这个让真正的席嫣然,了结自己生命的男人什麽,那是席嫣然傻,她可不傻。
在21世纪的她,虽然称不上见过什麽大风大浪,还是有过什麽特别的历练,最多只是个刚毕业也刚满22岁的社会新鲜人,但是好歹也比真正的席嫣然大了5、6岁,也谈过一两段纯纯却无疾而终的感情,她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放得愈多的人就愈卑微,她对唐泽又没什麽特殊情感,自然不觉得自己应该委屈屈就什麽。
唐泽也不是傻瓜,怎麽可能没感受出席嫣然刻意的客套疏离,微眯着眼审视着眼前不到他下巴,看来娇小玲珑,与刚才放纸鸢时判若两人,显得格外拘谨的席嫣然,不由得轻扯嘴角:「看来夫人身子恢复得挺不错的,居然有雅兴放起纸鸢?」
「王爷请息怒,是奴婢没把娘娘照顾好。」扉儿闻言立刻连忙上前跪下说道,後面跟随的丫鬟们连忙也跟着一起下跪。
「这可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席嫣然见状立马上前挡在扉儿跟丫鬟们前面,下巴抬起与高他一个头的唐泽用眼神对峙,一脸誓死保护他们的模样说道。
虽然不爱看古装剧,她还是了解,在古代所谓的仆役婢女的身份跟生命多麽低贱,完全不被这些达官显贵放在眼里。
唐泽忍不住挑起眉,看着张写满着倔强的粉嫩小脸,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难以查觉的笑意,淡淡的说:「我有说要怪罪谁吗?你们都起来吧。」
「谢谢王爷。」
「咳,呃,王爷你不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放个纸鸢活动活动筋骨解解闷有何不可?」席嫣然这时才惊觉己的失态,清清嗓子,连忙恢复自己身份应该有的端庄模样说道。
老实说她整个两天在扉儿陪同下,逛了兰王府里里外外,看遍了各个厅殿跟院落,这里所有古色古香又气派豪华的设计陈设,真得比电视上看到的华美精致好几倍,加上庭院里的各式景观设计,也是美得让她恨不得有手机在身边能拍照留念一下;只是当所有新奇的感觉一过,想起自己未来就是要在这种,或许拿来拍照打卡会感觉新鲜也赏心悦目,其实无聊的地方生活,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忍不住怀疑,古代所谓的大家闺秀,是怎麽能忍受这样无聊乏味的生活?
因此看到後院有这样一片草原,玩心一时大起,请人去找了纸鸢回来玩玩打发时间,结果没想到扉儿跟其他丫鬟们,完全对放纸鸢这件事没概念,反而是她这个21世纪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凭着印象里的感觉教着她们如何放纸鸢,搞得一群明明是主仆关系的女孩儿,完全忘记尊卑玩得好不开心。
「只要夫人你开心就好了。」唐泽听了倒是不置可否,毕竟对他而言放个纸鸢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不以为自己需要限制她什麽。
「真得只要我开心就好了吗?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危及性命或是王府内外安全的事情,我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席嫣然闻言不禁又忘了分寸,立马喜形於色趁胜追击的问着。
因为要是她一直回不到21世纪,如果整天都必须规规矩矩的关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她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疯掉。
虽然从前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活泼好动的人,但自从来到这里,也问过扉儿所谓的王妃还是小姐的日常後,她发现自己还真得不是当什麽大家闺秀的料,琴棋书画她确实有点兴趣,但是要她每天做这些事,甚至还做她完全不在行的女红,真得会要她的命,甚至开始感念起21世纪的生活的先进跟便利。
「可以是可以,不过前提必须要这几个丫鬟陪着。」唐泽虽然嘴巴是这麽说,但不自觉微拧起来的眉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倒不是他有什麽根深蒂固,认为妇人家就必须做些什麽或是不能做些什麽的想法。而是从刚刚到现在,席嫣然所有的行为跟反应都让他有点迷惑,应该说,除了外表她还是她外,她给他的感觉却一直都不再像她,还是他过去对她的印象产生了什麽误解?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觉得那个会轻易为了情爱而想自我了断的人,跟眼前这个即使努力想装出端庄的形象,却不自觉流露出很有主见想法也个性开朗的人,会是同一个人。
「咳咳,在下莫非凡,见过王妃娘娘。」被放在旁边晾很久的莫非凡,终於忍不住清咳几声引他们注意说道。
「嫣然见过莫公子。」席嫣然闻言才注意到唐泽身後,身着一袭白衫,跟唐泽的孤傲气质完全呈对比,看来就是翩翩公子哥模样的莫非凡,连忙礼貌曲身招呼。
所谓的温润如玉贵公子,大概就是形容莫非凡这样的人,甚至有点怀疑,难道古代男子都像唐泽跟莫非凡一样,长得那麽好看?当然,以她的审美眼光来看,她确实也跟真正的席嫣然一样,比较偏爱像唐泽那样高冷俊美又不失男人味的类型,不过实际上,她会觉得跟像莫非凡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会比较舒服。
「刚刚看娘娘开心的放着纸鸢,身体是否已经无恙?」看着席嫣然一双眼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莫非凡因此又礼貌而关切的问道。
看来这个席嫣然,跟他所耳闻所以为的有很大的出入,再看她刚刚跟唐泽的对应互动,他突然觉得所有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脸上忍不住挂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有些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试探着。
「就算真的有事也已经来不及了。」席嫣然听了反射性的翻了个白眼回道,不过说完立刻发现自己不自觉失言,才又连忙正色接着说:
「莫公子你觉得我要是真得有怎麽了,还能在这里吗?」说完又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这倒也是,还望娘娘能好好保重身体,毕竟王爷的性子确实不好相处,不过相处久了就会习惯了。」莫非凡搧了搧手上的扇子话中有话的说道。
结果莫非凡的话,立刻让席嫣然忍不住噗哧一笑。
虽然她可没打算跟唐泽有太多的交集,也暗自庆幸,因为他对席嫣然的冷落,而感到松一口气。毕竟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硬要做些过於亲昵的事情,光想就让她打冷颤。
莫非凡他可没遗漏掉席嫣然所有情绪转折,虽然不明白她第一句的意思,但是却也更因此觉得,这样的席嫣然,肯定能跟冷冰冰的唐泽产生不一样的花火。
唐泽则一旁冷眼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互动状况,一向平静的心湖却也莫名泛起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