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还记得我们有一起去宜兰武荖坑吗?」
光晨怎麽可能忘记,那可是他们所有人最後团聚的时光。
「记得。」
「那麽你应该还记得,时空胶囊吧?」
蔚涵口中的「时空胶囊」,是当时露营活动的一个节目──给十年後的自己写一封信。
光晨还记得,在最後一天要与武荖坑道别前,末夜给他们一封空白的信纸,要他们写好之後,统一埋藏起来。
「欸,郁葶,等会我们交换看吧?」
当子皓懊恼的嘟着嘴,将笔放在人中思考,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时,他却见郁葶写得很开心,所以向她提议。
「我才不要呢。」
郁葶一听见子皓说的提议,她立刻就将信纸护在自己的胸前。
「小气鬼。」子皓露出不悦的表情,然後指了正盯着郁葶看的光晨,问:「该不会是写给光晨的情书吧?」
突然被子皓提到名了字,让光晨有点愣住。
郁葶与光晨互看一眼後,她又对子皓说:「这年头还写情书,那就Lose了。」
「你才逊呢!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喜欢纪光晨就大声说出来。」子皓叹气以後,他看向了与末夜在打闹的黎茉,「梁O茹有给你勇气,但是可没给我勇气。」
一听见子皓的「感慨」,他们又相视而看,然後很有默契的噗哧一声并大笑了起来。
「你们笑屁!」
「不是。」光晨忍住不让自己笑後,他才回答子皓:「我们只是想到昨晚梁O茹可能有给你勇气,让你跟李末夜告白。」
「是啊。」郁葶在一旁附和:「这可真是……勇气可嘉。」
「喂喂,我可是在帮你们耶,你们不懂得感激就算了,还一起来消遣我?」子皓捶着自己的胸口。
「我错了。」
那时,可说是光晨最快乐的时光。
蔚涵久久都没听见光晨的回答,所以她叫了他好几声,他才从回忆当中回来。
「时空胶囊怎麽了?」
「我和郁葳一起去武荖坑,将当年我们一起埋的时空胶囊挖出来。」
「挖出来了?」他若有所思。「那麽有看见我的吗?」
「嗯,不过等你回来再给你吧。」
光晨当然还记得自己写的内容,因为他只写了──
希望现在的你,还是不改变要永远和郁葶在一起的想法。
「好。」
「哥,时空胶囊里面还有一封给十年後的你的信。」蔚涵深吸口气後才道:「是郁葶姐写给你的。」
他一怔。
因为在那时,郁葶并没有回答子皓的问题,所以光晨以为那只是子皓在开玩笑而已,他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当他听到蔚涵这样说时,他才知道郁葶的那封信真的是写给他的。
「她写了什麽?」他语气激动不已,很想知道郁葶信里的内容。
「你有收到我寄给你的信吗?」蔚涵听见光晨回答有,她便继续说:「那里头就是郁葶姐要给你的信。」
光晨一听到蔚涵说刚刚他拿进来的信,就是郁葶给自己的,他连忙放下了手机,着急拿起信,并将信给撕开。
光晨将信纸摊开,看着熟悉的字迹,让他激动到手都在颤抖。
给十年後的光晨:
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还是长得跟高中的你一样帅呢?我想,那应该是肯定的吧。那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还跟我在一起呢?我想,那应该也是肯定的吧。
那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是下雨天,而你把自己的伞给我的事情吗?你什麽事情都可以忘掉,就是不可以忘记这件事情,因为那时的我,刚好对爱情失去信心,可是後来你的温柔以及体贴,让我产生了,如果以後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也许我可以很幸福的想法。就算可以感觉到你想要将我推开,故意跟我保持距离,我也想要为你义无反顾,可能你觉得我满傻的,但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哪能在一起呢?
我知道你一直没办法忘掉过去,因为那是留在你心中一辈子的伤疤,但你的过去,也是我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伴你,知道吗?包括纪阿姨也是。
还有,不知道现在的你还会不会有什麽事情都藏在心里呢?如果到现在还这样,真的很糟糕哦!我是说我很糟糕啦,竟然没有让你完全信任我……你如果不想让我成为糟糕的人,就不要什麽事情都藏在心里,可以跟现在的我分享你的感受,我一定会欣然接受的,就像营火晚会吃我和子皓的醋一样,那样率真的多可爱啊。
写了那麽多,其实我最想说的是,能够遇见你并与你相爱,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所以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要一直走下去哦。
当光晨看着最後的那段话,让他感觉眼泪就快要溃堤。
但是不可以,他不可以流泪。
所以光晨将头往上抬,想让眼泪流回去。
光晨深吸一口气後,他再次看向手机,却见蔚涵还没有挂掉电话,便再次拿起手机。
「你怎麽还没挂掉呢?」
她沉默半晌,最後启口:「哥,你还好吗?」
「很好啊,只是没想到过了那麽久,还能看见郁葶的字迹。」他只是哽咽,没有哭。
「哥,我从你的声音听出你的难过。」她纳闷问:「你明明就难过,为什麽要压抑情绪呢?」
「郁葶她……」光晨停顿片刻後,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在离去的时候,不想要看见我难过,所以我不可以让她担心。」
「哥,我想郁葶姐的意思是,要你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过度悲伤,每当想起她时,能够幸福的笑,但并不是要你压抑着悲伤。」
「你、你真的是这麽认为的吗?」
「嗯。」
光晨一直以为,只要遵守与郁葶的承诺、只要找到属於他和郁葶的极光,他就能真正从悲伤和自责走出,然後得到幸福。
其实那都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
郁葶要的,并不是要光晨明明就很难过,却因为她而忍住悲伤,而是要他适当的发泄情绪。
郁葶要的,并不是要光晨为了她而感到幸福,而是要他打从心底感到幸福。
这些才是郁葶想要的。
在光晨崩溃大哭一场时,蔚涵没再说话,只是静静陪伴他。
直到光晨再次开口向蔚涵道谢,蔚涵才问他:「哥,那你打算什麽时候回来?」
「再看看吧,我可能还要一些的时间,因为──」
「不管多久,妈都会等你的。」
光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他的话。
这个声音,让光晨整个人都僵掉了,因为这个声音,曾经是他的所有,但遗失之後,却让他害怕再次拥有幸福。
「怎麽可能?妈,你不是──」
「傻孩子,是真的。」纪妈妈的语气依旧温柔,「只是妈妈太久没有活动,可能还要复健一段日子,才能够下床走路。」
「这……可是之前医生说,一旦超过半年你没有醒来,之後要醒来的机率就非常低,除非奇蹟发生。」
纪妈妈因为听见光晨的不敢相信,所以她请蔚涵打开视讯镜头。
一开启镜头,光晨就见纪妈妈躺在床上,并且对着他微笑。
「这样相信了吗?」
光晨一直不相信奇蹟,但从这一刻,他相信了。
「妈,你是什麽时候醒来的?」
「有一阵子了,不过能够醒来,其实也多亏了郁葶。」
「妈。」他颦眉看纪妈妈,「你怎麽会知道郁葶?」
「在我昏迷的这段期间,我感觉到有很多人来看过我,包括你带着郁葶来这,告诉她过去的一切,而她依旧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我都知道。」纪妈妈脸上流露出了不舍,回应了他:「蔚涵前阵子来看我,跟我说到郁葶离开的消息……才让妈妈醒过来。」
「嗯……」
现在光晨的心情五味杂陈,也感觉到很不真实。
「抱歉,傻孩子,让你等了那麽久。」
「妈,你别那麽说,你能够醒来就好。」
光晨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是克星,害了纪妈妈、小纯,以及郁葶,所以当老天不再那麽狠心,愿意把遗失的幸福还给他时,他就认为这是最大的礼物了。
「儿子,生日快乐啊。」纪妈妈莞尔一笑。「等你回来时,妈妈想听你说你和儿媳妇的故事哦。」
「好。」他微笑。「妈,那你再等我一会。」
跟纪妈妈说完,蔚涵关掉视讯镜头,和光晨说了一声生日快乐,他视线放到手中的信,最後微微一笑。
「谢谢你替郁葶送这迟来的生日礼物。」
那笑容,是他发自内心感到幸福。
「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