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
姑娘抬头看向长长的石阶上,一抹鹅黄身影正坐在那,手抬得高高的,似是想要抓住天上的光。
「从这里上去是出云寺,听说阿娘生前很喜欢来这里,也不知道她到底向佛主祈求了什麽。」
黄莺收回手,看向姑娘:「人世间许多事情,就如那浮光,那掠影一般,难以捉摸,或许正因对很多事情都那麽无力,所以凡人才拼命的祈愿吧?」
姑娘浅浅一笑,如平静的湖面忽而惊起的波澜,声音不大却传入了她的耳中,「所以凡人才会不择手段去抓住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喔,镜姬。」
黄莺脸色一变,沉声问:「黄家的气运?还是我这个本不该继续活着的死人?」
「我说那黄富贵的谎言实在太过拙劣了吧?三岁小孩都不信。」
霓裳的声音先顺着风而来,随後才看到他出现,依旧那样浓墨重彩,令人移不开眼,可惜黄莺不是凡人,她对霓裳只有许多的畏惧。
「你现在才来,」姑娘冷瞥了他一眼,「事情办得如何了?」
霓裳邪邪笑着:「我让宣城去追查禁术人偶的来路了,不过目前也有了初步的线索,那黄富贵简直就是个白眼狼,他黄家的气运乃是夺他妻子娘家而来,他妻子本是大商户之女,而他只是个无长才的穷书生,却被他几句花言巧语骗得春心萌动,结果不但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还把自家搞垮了,禁术可不单单这麽简单,不血祭个什麽只靠凡人想东想西的哪还叫禁术,你说是吧镜姬?」他说着,看向几欲快落泪的黄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姑娘对此没甚反应,只淡淡道:「接下来,去业城吧。」
黄莺皱起眉,从阶梯上跑了下来,她不敢去看霓裳,只能忍着泪对着姑娘求问道:「姑娘,我爹他.......到底从何学来这些的?」
「你以为他的生意为何会突然糟糕起来?可不就是翅膀硬了想脱离幕後的主,结果导致那个幕後的主直接灭了他夺来的气运。」霓裳冷冷笑道,「那麽顺着这个线索答案显而易见。」
「.......」黄莺被那抹冷笑刺激到了,直接愣在原处,双眼失神,她其实对黄员外的生意并无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总是很忙,有时候生意要去的地方很是危险,但她求的不多,只要黄员外给她一个微笑就满足了.......而这样的人死到临头了还要撒谎欺骗她,欺骗姑娘,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
真是够了。
「难受就哭出来。」霓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後变得越来越遥远,世界彷佛只剩下她自己在哭泣的声音,一瞬间,她感受到『镜姬』此名拥有的力量,感受万物,倒映虚幻,同时亦感受到这份力量正在缓缓流逝。
时间不多了。
虽然姑娘为她修复了身躯,但人偶上让她的灵魂附着的力量在逐渐消失.......这也代表她再过不久就要.......
看着黄莺越哭越忘我,霓裳试图转移话题道:「姑娘当初让我放人偶师的消息在黑市里真是放对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正好挑到黄富贵有难的时候。」
姑娘抬眼看向霓裳:「你也是,挑了个好时机,现下该如何收拾?」
「.......」霓裳尴尬地瞥了一眼嚎得特大声的黄莺:「想说痛就一次痛个够,是我要药量加太重了?」
姑娘选择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