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山上。
项慕天拼着一口真气,拖着受伤的身体吐出内丹,勉强把七指郎中带到野人山,只是,人还没撑到落地,便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沉沉梦境里,有双手,抚上了项慕天的脸。脑子里一片混沌的项慕天,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的他,累得不想睁眼。
接着,项慕天听到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轻轻喊着:「慕—天—,项——慕,天——」
羽仙儿!是羽仙儿的声音!纵使声音里多了三分生疏,但真真确确是他魂萦梦系的声音。
项慕天想睁眼,却连动眼皮子也无法。
他想起来了!打斗、受伤、争战、流血,好不容易在河伯帮助下,他才摆脱那几些道士与成千宋兵的纠缠,把那郎中带上了野人山。
项慕天收摄心神,匀气吐息,几次吐纳之後,手指动了动,眼皮,也跟着张开。
金丝床帘青草垫,白玉地砖紫坛椅,微风拂过串串宝石璎珞,响起几声幽微的叮铃,他心爱的人儿却没出现在他眼前。
不可能!他是这麽地期待见到羽仙儿。
项慕天吃力地撑起身子,四处搜寻羽仙儿的芳踪。
终於,他找到了!羽仙儿好似在玩捉迷藏的孩子,闪着灵动的眼,躲在丝帘後头。这个羽仙儿不再苍白瘦弱,纯黑的髪丝结着髪辫,身穿着天竺姑娘的白色束胸与及地锦纱披长巾,裸臂上带着精细的手环与臂环,妆点出与在桃花坞时完全不同的明艳风情。
羽仙儿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却不像过去的羽仙儿,既不靠近他,也不再呼唤他一声慕哥哥。
项慕天有点慌了,羽仙儿还在气他要娶傲孤公主之事麽?还是气他这麽久才将赵德居带来?
「羽仙儿......」项慕天不确定地呼唤着羽仙儿,他的声音有点儿乾哑,甚至於有些颤抖,也许,是滴水未进之故吧?项慕天不自觉地为自己的不确定找答案。
羽仙儿不理他,只是含着笑,稚气地唤着:「慕—天—,项——慕,天——」。
伊呀一声,画着繁复花饰的木门开了,四喜端着伤药进来,她和羽仙儿一样,皆改穿了天竺姑娘的衣裳。
四喜见到项慕天心急地看着羽仙儿,便笑着解释:「狼王莫要心急!羽仙姑娘的魂魄还在姥姥的金锁片里,您现在看到的羽仙姑娘,还像个稚儿一样,什麽人都认不得呢!」
四喜放下伤药,向狼王福了身,才又继续说道:「桃花娘娘什麽都算好啦!姥姥领着咱们自桃花坞回来,那彼岸琉璃花刚好开了,姥姥二话不说,便拿了彼岸琉璃花做了小姐的身体。那彼岸琉璃花能果真能倒转轮回,异地重生,您看小姐现在的身体,紮实得很!」
四喜走去握着羽仙儿的手,顺便拂开羽仙儿脸上的一绺髪丝:「现在呀,我们家小姐,什麽病根儿都没了,再也不是什麽天地不容的妖物啦!」
项慕天听了又惊又喜:「那姥姥怎麽不快把羽仙的魂魄放回去呢!」
四喜咯咯笑了,「前日狼王过来,带着一堆伤兵,重摔在姥姥的瓜棚之上,姥姥救人救瓜都来不及了,又怎有时间放出羽仙姑娘魂魄呢!」
四喜俐落地帮狼王换着伤药,一边说道:「等等奴婢便去禀告姥姥,说您醒啦!」
「那位郎中呢?」狼王想起那个几乎是拿命换来的赵德居。
「姥姥正用返魂香薰炙着呢!估计这几个时辰也是要醒来了。」
四喜换完了伤药,便向羽仙儿招了招手,羽仙儿果然像个孩儿似地,张着双臂扑向四喜,口里却还是唤着:「慕—天—,项——慕,天——」,四喜搂着羽仙儿,红着眼眶说道:「姥姥说,小姐照理什麽事也记不得了,但是小姐却只记得狼王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