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月吟 — 第十八章-月吟十二曲

溪流潺潺,萤萤缭绕。越向前进,湿气就越是重了许多。

穿过了芒草、灌木,凌羽妡牵着马、领着一行人来到了与山间小溪不远的空旷草地。

“到了,就是这儿了。”

映在他们眼中的,是一片完整无杂乱的草地,四周被樟木所围绕,既防蚊虫又是天然的屏障。地处溪边不远,汲水、净身皆是方便。抬头仰望,更能将夜晚星空尽收眼底。

这样子如诗如画的地方说是用找的还真不敢相信,找到之时羽妡自己也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硬是将周围搜查了一遍。

这既不是陷阱、更不是容易发现之所,让羽妡好生欢喜地回去拖着大家过来。

“这里,好美啊!”

李存一手持着缰绳,另一手摀住嘴角,藏不住的惊讶由内而外发出。似是初获乐趣一般,却是简单且平凡的快乐。

一路上,她频频回望後方,想知道那位久不见的故人位於何方。

寻不见他,神色怅然若失。一个转身,却是撞进了男子的胸口。

“没事吧?”

受到惊吓的她接连回应道:“不、不,没事。就只是没注意到。”

说罢,却是一阵阵的红晕袭来。搞得离愉有些的不懂,但是也无心顾及上她。

毕竟一旁的人忙着整顿歇息,先休息更重要。

灌木丛旁,林梧宸照顾因山路颠簸而不适的璃瑄,内心有些心疼;桐桐忙着看顾江媃和她的孩子,虽是好的差不多,却仍不可不留心。

安顿一切好了之後,洗漱毕。用完晚膳後已是夜深人静之刻,璃、林、江及其孩子皆已睡,就连桐桐也抵不住睡魔的袭扰。

还未休息的三人之中,离愉替大家站哨,大夥皆睡後他才睡。李存和羽妡则是在溪边汲水,为明日之需做好准备。

“再将那两个瓶子盛满,我们就回去吧。”

李存有些失落道:“再待一会也不迟啊...”

“回去晚了,估计是要让萧弗担心的。

“说到这个...”李存低着头,小声的说,“我有事想与你说。”

月明、星稀,水流淙淙。李存手捧着二、三个水罐,坐於溪边石,脸上的红润令她看起来更加的羞涩。

“我是嫁与亡夫时凑巧认识的萧公子。说来奇怪,明明不到一年,而那段时间却一直停留在我脑海中,无法抹灭。直到亡夫暴毙,才遣返回唐。”

对於突如其来的坦诚相见,羽妡有些的懵了,实在猜不透李存背後想对她诉说的到底是什麽,她只确定绝不是想对她说与齐和亲的细节。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了萧弗公子...”

本以为不可能会再更令人惊吓的事情,自己却仍是处在意料之外。现在的羽妡是真的懵了

(看来,这是一个倾诉的节奏啊…)

“那麽说说看吧!他是哪一特点吸引你啊?”

“这....应该是感觉对了!”

“我每次问有爱恋对像的人这个问题时,好像都得到类似的答案...”

顿时间,她以疑惑的神情看向羽妡,烦恼的问道:“难道...喜欢人要有理由吗?”

“不一定啊。只不过,我觉得应该要有理由喜欢才行啦,倘若是依靠着感觉,迟早会失望的。”

凝望溪石上的李存,皱起的眉头将茫然和困顿全都浮现在自己的脸上,让羽妡有些的被逗乐。

“别想太多,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嘛,遵从你自己的心比较重要。”看着李存缓缓抚平,表情渐渐的不再蜷缩一块,羽妡就再抓紧时机问道,“你既然喜欢上了离愉,那麽你接下来打算要怎麽办啊?”

“怎麽办...这个倒是还没想清楚。”话一说完,李存的表情又皱在了一起,看来她是真的在担心这些问题呢。

“想一想,你是要与他表明心意还是默默待在她身边吧!”话一说完,起身拿走了李存身上的水壶说,“好好的思考吧,我先回去了。”

“嗯…好,我等等回去。”

轻轻叹息,浅浅歌唱。

森木摇曳,伴随溪流水声。缓慢却不沉重、幽美而不艳丽的异地歌声,一词一曲的从凌羽妡口中而出。随着风散四处、随着水流远方;牢牢的印在树木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风静虫寂,羽妡的歌声也随之消失於夜月之中。

“这好像不是…任一国的曲子吧?”

右手持着一柄长剑的男子,跑进了羽妡的视线范围,轻声的问她。

“你...怎麽在这?”

回去休息的途中,轻声歌唱的凌羽妡被恰巧出现的离愉给吓到,将不少惊慌的情绪给窜了出来。

“去了那麽久,看你们是否无事罢。”俄而,他往羽妡的身後瞧了一瞧,再将周围皆扫过後道,“李存人呢?怎麽没见到她?”

“李存她还在溪边一个人想事情,可能是还不习惯这一切吧。”她向後撇了一眼道,“要不你去陪她说说话吧?”

羽妡内心里想「如果他去找你的话,届时可就成功的帮你制造二人时光了呢~」

只听离愉淡淡的说:“不了,既然是在想事情,就不应该打扰她才是。”

她有些颓然的低下头,内心说着「可惜啊...」

他将剑收起,背在了後背,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刚刚问你的都还没回答。那个好像不是任一国家的歌谣,对吧?”

羽妡怔怔的看着他,毕竟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首歌是哪一国家的歌谣。

“是桓都市集上一卖席老妪教会的我,至於她是在哪学我就不晓得了。”

离愉静静的凝视着明亮於夜空中的北辰之星。时而耀眼、时而泯灭,光芒捉摸不定,实在无法预计其变化。

而後,离愉神色迷茫的看向羽妡,并且有些心不在焉的对她说:“这旋律,是北方的音调;歌词,是南方常用的词汇以及编排方式。”

“这麽说的话...教会我的婆婆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啊?

“抱歉,这我分不出来。只听旋律倒很像边关民族所传唱的《乐胡曲》,但加入歌词後又将整体转移到了南方诗歌名篇《月吟十二曲》上。混合了北方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并且带出南方的风流情调。如同原本不应相见的两人,却是在一起了。互相冲击的特色,带出的感觉却在适合不过了。”

离愉话一说完,长叹後紧接着说道:“为此歌编曲、入词的人,真希望与之见上一面啊...”

“你说的也太扑朔迷离了吧...”

“呵呵呵,过奖了。”

此夜,两人守在营地外灌木丛旁,闲聊着彼此之间所经历的事情,静静地等着李存回来。

漫漫长夜里,殊不知两人身後一小小、不起眼的天竺葵,正悄悄地盛放,并带着无比深刻的希望,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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