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时分,黎明升起;天空仍存着一丝迟晨的寒意。
卯时,钟鼓齐鸣,场上早已敲响了二十三声,陆陆续续的有许多人聚集於圆形广场,也不论时间是否过早。
王宫中,一支由百位文人装饰组成的队伍正不急不徐的前进,领头人为文试主办人,即是唐二王子、任城候,且身领监国的李恪。浩大的队伍笔直的迈入圆形广场。明面上他们是为二王子助阵,暗地里则是一支离愉未能处理乾净的刺客团。
为期最後一天的文试不比前几天草率,选用的礼节是唐国堪比王君的规模,使用的礼器是由唐国最好的工匠细心打磨出来。这一切,在李恪眼中都当作是林梧宸的葬礼花费,无甚可惜的。
广场的内侧的林梧宸、圆形外圈的李恪,这是两人在今日首次对上了眼。李恪的眼中尽是凶煞神色,以及说不清的孤独遗憾;而林梧宸的眼里存在的是那悲愤,以及未能保护心爱之人的哀恸。
他两人的友谊早在争夺璃姬时就断的乾净,对於彼此剩下的只有厌恶之情。或许,多多少少还是有留下一点点的相知相惜,但复仇总是会占据人的内心,让人们忘却自己的身边到底还有谁是想帮助你的,而当年的离愉就如同此时一样。
不同的是,前者自始至终无法想通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值得信任;而後者所做的选择则是与他人相互信任。这,正是两人不一样的地方。
报晓始鸣,晨露未却。紫宸殿中,唐王李怀早已洗漱更衣毕,端坐於殿上的龙椅,径直地望着大殿外那敞开的大门,“还不到时候吗?”李怀双手握拳,紧紧的压在大腿上,努力止住了身体莫名的颤抖。
“是,仍有一段时间。”李融静静矗立於大殿龙柱旁,默默地回应他的父王。
玉灵宫中,清香袭人的木芙蓉初绽,白花盛放。
门未开,帘未揭。晨初时刻,数十位宫娥仍是在休憩。却见李存一人独自伫立於花园中,未梳理的长发披散,她抬头凝望着,凝望着远方东君乍现的天空。
王宫中,唐王、六王子和长公主三人已做好准备。现在的他们,等待的是那声响遍桓都的号角吹至第十一声後,即是接近文试的尾声。
届时,李怀是必须要做出决定,是要带着禁军前往圆形广场,且同时封锁欣华宫,以及派出羽林军重重围困任城侯府。还是,放任着李恪,由着他影响唐国的未来。
他的心里清楚,那一声响着的不仅是文试的结束,也是响彻着唐国命运之声的起点。是无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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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试广场上,紧张的凌羽妡望着眼前人满为患的人潮,越发地担忧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其实她并不清楚离愉的计画,只知道他为了今日的时机等了不少的时间。
至今日已等到了最佳的机会,她却不小心的搞砸了一切。
她的面容从未揭露给二王子看过,在他的眼中总是以一肤色面纱遮去了凌羽妡大半的脸庞,为的即是在离去时能够易於脱身而去。
不知晓凌羽妡长相的二王子,自然是不知道她的为人、关系脉络,以及她的住处。
然而,凌羽妡却在今日晨起之时,收到了从醉尘楼转过来二王子李恪的密函。连现在,住处皆被发现,凌羽妡实在是没什麽理由继续待在唐国了。
至於密函的内容大抵是邀请她一同前往会场和询问着是否找到了璃姬的下落。
凌羽妡清楚地了解李恪的性格。不去,会使他怀疑,进而对一切的一切都有所防备;去了,非但会让李恪知道他在唐国的身份,也有着极大的可能影响到离愉的计画。
从利害关系上来看,平常的她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如今的她却选择了与李恪相见,带着桐桐随着他的队伍进入文试会场。正是因为她的心中渴望知道这一切的起因脉络。
但是,由於其他人并不知晓其幕僚身份,便被李恪安排在了自己的位子旁。其中的心思非同寻常、内心的想法已众所皆知。
文试台上,努力保持冷静的林梧宸思索着离愉究竟是在何处。
离愉主导着一切事情的发展,却未曾看他出现,就好像他不在这里一样。
当林梧宸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比我想像的要有勇气的多。”声音的主人略带了点笑意,嘲讽的意味深长且浓厚。
“我说过,只要是你的挑战,我皆不会逃避或是拒绝。”
李恪冷笑着,“但愿你选择是对的,双星。”
望着离去的李恪,林梧宸细声道,“我不会後悔的。”
“现在,两位文士生皆已到,再半刻钟後、巳时之初,即开始文试。”说话者是唐国的大学士,符瑀。这三日的考官皆是由他担当此重任。
落於台上的两人静静的等候着时间到来。半刻钟的时间应是一闪而过,却在此刻有如静止般的移动。
围观的人群皆是屏气凝神,一同静待着巳时的来到。
“已经这个时候了,文试快要开始了吧?”陌辰勒紧离愉的马,对着他说道。
他推着一旁的离愉,“我说你啊!怎麽还没有任何动作啊?”
“还能为什麽,当然是将这幕我精心设计的女主迎去。没了她,是不会结束的。”
话毕,让马车缓缓的前行於唐国的街道,漫游着一切的时光。
“双方就位!文试,起!”
那宏亮而又清晰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大震撼,是凌羽妡心中於此的第一个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