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的生活无忧无虑,特别清净。
离水想着,那群袭击他的山匪不晓得又到何处抢掠了。
要是被他逮到,他定不会放过他们。
「我去煎药啦!」
但首先,慕花也不会放过他。
「不需要。」
离水轻咳,闻到药草的味道都要头晕目眩了。
每天都得服药帖,洗药浴,他才没虚弱得需要把药当水喝。
慕花撇嘴,「谁要你去吹风,昨晚咳得厉害,影响我睡眠。」
「......」
「惹我不开心对你没好处的,而且这药味道也不差的。」
她把洗净的蒲公英和车前草放入煎药壶,往里面倒了几勺清水,在添上生姜片。
等到煮沸以後,她打开糖罐子加上些许冰糖,离水凑上前清清喉咙。
「怎麽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糖罐子,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果然很怕苦呢。
慕花微笑,多加了一匙冰糖。
这才顺了他的心。
「等会熬好,你要是还嫌苦,可以再加一些。」
材料都加入以後,慕花便与他闲话家常。
「你伤好以後,依然要做山贼吗?」
离水琢磨,「不作山贼,如何过活?」
「但抢来的都不是你自己挣来的钱财,不甚正当。」
「我抢的,都是那些中饱私囊、自私自利的官商所贪之财。」
见慕花不置可否,他也无心解释。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而後,她整理他的衣襟,语重心长。
「我将你治癒,当然不希望让你继续去掠人钱财。」她语气坚定,「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而学医吧。」
离水愣怔,「学医?」
「是啊,教会你一技之长,将来你还能作学徒开医管,钱财是挣得光明正大。」
慕花搧熄柴火,仰着颈子冲他一笑。
「自己种下的果实,肯定比别人树上采摘的更甜美。」
她的一席话,在他心中泛起涟漪阵阵,省思良久。
但最令他动心的,是她无边无际的善良。
自打他幼时,便跟着父亲学偷习抢,早早便奠定了他未来成为山匪的这条路。
「阿水,你记住啊,我们抢的都是贪官之财,不许与老弱妇孺或百姓争食。」
父亲要他必得记住这项道理,离水是莫不敢忘。
於是他们被官府视为眼中钉,百姓却从不畏惧。
因为他们也称得上是另类的英雄。
「姑娘的善举,离水日後必定竭力报答。」
「说什麽呢。」慕花放下竹扇,「我从不要求报恩。」
「姑娘美意,没齿难忘。」
「你要是真想报恩,就赶紧把身子养好,每天扛着竹篮上下山都快疼死我的腰了。」
离水接收到她话里的暗示,不再抱怨汤药苦涩,听话服下每一副方子。
他的身体日益康健,伤口也癒合得快。
於是他便跟着慕花入山采药,她游走杂丛,他随她身後。
「之前我在这附近遇见一只小白兔,毛茸茸的,怎麽跑不见了?」
离水听见她的话,「大概找到牠的家了吧。」
「那小兔子看上去傻不溜丢的,上回还自己去碰石块,哪这麽快就知道回家。」
慕花把预先准备的苜蓿草放到一株草丛旁,「牠应该不会笨到找不到食物。」
苜蓿草香气浓郁,略带柠檬草香,小白兔嗅觉灵敏,若还在这一带徘徊应不至於找不到食物。
离水喉头微痒,掩嘴咳了几声。
「你伤风未好,要不要先回屋子歇息?」
「不必。」
慕花踮脚碰触他的额头,有些发热。
「那今天早点下山好了。」
她加快采拣速度,让他的心头又是一暖。
真是爱瞎操心。
忽然,慕花吃痛的倒抽一口气,他上前查看。
「哪里疼?」
她紧握着右手,指尖泛白。
「没事,看是旧伤复发了。」
一不小心忘了右手不能出力,拔植物根时又给扯伤了。
「那该如何是好?」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也没药根治。」
「方便问姑娘,」离水试问,「是如何受伤的?」
她眼神黯淡,薄唇都给咬出齿痕,约是难言之隐。
「意外。」
见她不愿多说,离水识相的不再追问。
下山的路上,慕花想事情想得出神,连脚下将要踩空一个泥坑也浑然不知。
「小心!」
她回过神,眼看就要往坑里跌,离水扔下竹篮一把捞起她。
慕花撞进他的胸怀,硬得像堵墙似的,把她的鼻子都给撞疼了。
「痛!」
离水稳住身子,低头瞧瞧怀里的小姑娘。
软绵绵的,又瘦得很。
明明贪嘴却能有这般水蛇腰儿,该让其他女孩都欣羡。
「没让你摔着,怎麽会疼。」
「你太硬了,差点把我的鼻梁都撞歪了!」
离水被她所言讶异,「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可得检点些。」
「我说话怎麽不检点了?不就说你这里硬吗?」
慕花戳戳他的胸膛,「没想到你挺勤练的,把这练得如此硬实。」
「你......」
「要不你给我见识见识,胸口碎大石?」
「是我碎大石还是大石碎我?」
离水用大掌推开她的额头,要她别胡思乱想。
他突然有些担心,哪天她心血来潮趁他睡着石搬了颗大石给他表演,他岂不一命呜呼。
想想就背脊发寒。
「真是,不好玩。」
慕花忘却先前的烦恼,恢复开开心心的笑容。
她蹦蹦跳跳在林中,跟个小兔子没两样。
「你该和那只白兔认个亲才是。」
离水留意她脚下的步伐,担心一不注意又跳进坑里去了。
「才不呢,我比那小白兔聪明多了。」
「聪明到差点摔进洞里。」
「你还是少说话为妙。」
她左顾右盼,最後视线落向一颗生了青苔的大石。
然後笑得灿烂无比。
「否则我真会拿大石碎了你。」
离水感觉性命倍受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