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三个人等了半天,才等到一通电话。说是刘慎公司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下,就只有刘义启、尹一准和张顺三人了。
张顺一拍桌子,“那行,我们开动吧。可惜了,他们今天是享受不到最正宗的粤菜了!”
可不是,桌上用别致的小碟子装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粤式小点心。
张顺个人颇爱的就是粤式的牛仔骨、水晶虾饺、盐焗凤爪,还有各式各样的肠粉……
“粤省人最爱喝早茶了,喝早茶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了!我啊,是西北人,是喝羊奶长大的,但是自从十年前去了一回粤省之后,哎呀,那早茶啊,一下子俘获了我的心脏!真的,人间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美食!我跟你说啊,我吃遍了大江南北,回头一看,还是粤菜好吃啊……”张顺沉稳地泡着普洱茶,刘义启帮他浇了一遍盖碗和茶杯,才把茶具恭恭敬敬地侯上。
他示意了一下尹一准,暗示他来泡茶。刚拜上老师,还是得给老师敬茶的,虽然张顺没做此要求,但是作为呈了这么大的一个情的尹一准,还是要有一个徒弟的样子的。
尹一准也是很识趣的人,尽管他从未吃过粤菜,也从未自己泡过茶。但是他不可能显露出来任何的怯意,他宁可现学现卖,也不可能说一句:“我没泡过茶。”
刚刚他观摩了一会儿刘义启收拾盖碗的姿势,又看到张顺用盖碗倒茶的时候还要控三次,每一次还有自己的节奏——直到茶水滴尽了,才把盖碗放下。
但真正当他倒完水准备拿盖碗的时候,就差一点没拿稳——太烫了。
尹一准手抖了一下,但立即就调整过来,稳住大拇指和中指,食指一扣盖顶,缓缓地把茶水倒出来……
刘义启看尹一准适应地很好,才笑开了,他松下劲儿来和张顺聊天。
“粤菜确实是好吃,我现在还能记起来我第一次吃肠粉时的满足感。”刘义启顺着张顺的话来说。
“你们俩得多吃一点啊,我们家的厨师,是专门学粤菜的,20多年的老厨子了,最正宗的。你们在这片吃的粤菜都是改良过的,都不是真的粤菜,老王做的,那才是正宗的。还有食材,食材也是最好的,你们就放心吃……”张顺一提到吃的,就化身为吃货,滔滔不绝向别人安利自己所爱的东西。
刘义启捞了一块儿排骨,放到尹一准的小碟子里面,“一准,你也吃啊。别光顾着给我们倒茶。”
尹一准不动声色地做了泡茶、倒茶的工作,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处理这件事的人。所以现场两人都没有发现他没有见识过这一切……
刘义启还暗自欣喜:一准做什么事情都这么有把握,真是给他长脸。以后可以多带他出去炫耀炫耀。
尹一准总是如此,再没把握的事情,先做了再说,从来没有不敢做的道理,因而,他总能弥补一些见识上的差距,从而让自己学到更多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先天不足,于是更要后天弥补。
他朝刘义启一点头,捧起茶杯,转身看向张顺:“师父,喝下这碗茶,我就是您的徒弟了。”
张顺哈哈大笑,猛喝一口茶,拿起筷子,给尹一准夹了一个水晶虾饺。
两人又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尹一准和张顺的关系,就在这一来一回中,又亲近了几分。
他这才转头看向刘义启——才发觉,刘义启已经含笑看他很久了,他撑着个脑袋,笑意盈盈的,在湖光春色的衬托下,美不胜收。
尹一准突然觉得,满眼春光,都比不上刘义启眼眸中的深情,好像他的眼里,随时就会掉落出来一滴滴幸福的泪水,里面盛满了热情和骄傲。
尹一准与有荣焉。
这是他的福分。
但是,一阵揪心感立马摄住了他的心房,他现在只能想现在,不能想未来。一想到未来,沉重的压力就席卷心脏,让他没脸面对刘义启眼神中的幸福和满足。
刘义启把手从桌子底下悄悄地伸到尹一准的腿上,被尹一准一把抓住,刘义启挣脱,伸出小爪子在尹一准手背上摩挲,又被尹一准擒住。
尹一准把腕部一番,在刘义启手心痒痒他,刘义启顿时一激灵,笑出了声。
“怎么了?义启?”张顺疑惑。
“没事没事,张叔叔。您继续说。”刘义启瞪了尹一准一眼。
尹一准粲然一笑。他把刘义启的手拿过来,比量着,抚摸着他一根根手指,满满的,合上,交扣……
十指相扣的瞬间,似有暗流从两人全身漫过……
他们看着前方侃侃而谈的张顺,偷偷暗笑,心中都是踊跃不已。
谁能知道他们桌子底下的互动呢?恐怕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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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顺的园子里出来,两人在车上赖了一会儿,互相亲了一会儿,直亲的气喘吁吁,才开始开车。
“义启,我真的,本来不该和你说谢的,大恩不言谢。但是,我真的——”尹一准说得激动,也是他难得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刘义启也难得见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刻,更加开心了。
一个平时端着的人,虽然很有气质,但总是会让人感觉拒人千里。但尹一准不是,他“能屈能伸”,变换自如。
就如此刻,他在刘义启眼里,再真诚不过了。
刘义启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一准,我愿意一辈子帮你,你别说这些话。”
尹一准默然:“那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两人虽然眼睛都看着前窗玻璃,但是余光总有那么几分是留意到对方的。于是刘义启就看到了尹一准这时的难堪。可能尹一准真的觉得他帮不到自己什么忙,但是,根本不是这样的!
刘义启立马否认,就连握方向盘的力道都突然变大了很多,只可惜现在得看着路况不能看着尹一准。
他把车停到路边。
“怎么了?义启,怎么停下来了?”
“一准,你能答应我吗?”刘义启握住尹一准的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你说。”
“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你能帮到我的,有很多很多。你给我了很多很多快乐,这是我之前的人生永远都没法体会到的。有了你之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而一想到你,我就浑身发颤,心房直跳。”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想把此时的心情在顷刻间一诉而尽。
“我从小就会哄我妈妈开心,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对你也是真的,我是很相信第一感的人。你知道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你可能觉得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要告诉你,我确实是个理想主义者。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活得像在梦里一样,永远不用为生计忧愁,我可以全力支持你的梦想。”
尹一准暗暗苦笑,这不是一般的理想主义啊。两人的生活,天差地别,让尹一准想逃避这个问题也逃避不了。他感动于刘义启真诚的表白,却也被刘义启口中所描摹的二人未来的生活吓了一跳。
真好啊,充满着蜜糖的日子。
刘义启,就是他尹一准,一直嫉妒着,又瞧不上的啃老族、富二代,这些人,天天愁的事情只是吃什么喝什么,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就像小鸟一样,轻轻飞过,不留下一丝丝属于自己的痕迹。
而他,尹一准,日日想着怎样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改变命运,苦逼又无奈的活着。还要活得精彩,活得谁都比不上。
可想而知,他付出的努力,是刘义启的一千倍,一万倍都不止。
而此时,刘义启给他展现的生活面貌,是告诉他,他可以一步登天,不需要更多的努力,就有原始资本供他发挥自己的才能。所付出的,仅仅是爱一个男人,仅仅是不能结婚生子,仅仅是…和家庭决裂…
这似乎,也不是仅仅的事情了。
尹一准心中打鼓,艰难的抉择着……
尹一准知道,刘义启是一个很好的人,这种好,不能因为他充满理想主义式的想法而否认。因此尹一准喜欢他,他只是不喜欢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有太多不劳而获的存在…这些东西,就像一条天堑,阻隔在他和刘义启之间,难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