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压？原来这麽做，对他们来说很「纾压」吗？
握着奇异笔的手心有些发热。娜美在众人的注视下皱了皱鼻子，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若想彻底使坏，她就必须在这个当下同流合污，可是……
突然，她手里的笔被人抢走了。
抬头望左，余伊站在她身侧，把奇异笔往矮墙外一扔。
众人瞬间安静了。
「你们无不无聊？能不能做点有营养的事？」他说，冷冷地环视所有人。
当然，最冰冷的目光还是给了娜美，谁让她刚才手上拿着笔。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班主任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
「闹什麽？不去吃饭都在这里干嘛？」他走过来，看了一眼公布栏。
刚才带头涂写照片的人被推出来解释，只好硬着头皮道：「主任，这张照片也、也该换掉了吧，这人都已经转学了。」
话说完，跟着响起群众嗡嗡的附议声。
「换掉就换掉，涂成这样能看吗？整天就会胡闹。」班主任皱着眉上前，把楚楚的照片连同报告都一起撕了下来，然後看着他们：「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去吃饭。」
班主任对於众人随意涂写楚楚照片的霸凌行为，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不过娜美并不意外。她知道很多人、很多时候都是因为风向，不敢阻止作恶的行为、不敢说出心底的真话……就连她，都没有为自己正义一回的勇气，不是吗？
像余伊这样始终独排众议的存在，还是很稀有的。
想到这，娜美转过头，发现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了。
连续两次，他似乎都是在为楚楚出气，这样的情况只是巧合的机率有多大？
难道他……真的认识楚楚吗？
＊
每周三，娜美都是一个人回家的。
周三最末两堂选修，是当初线上选课时她自己抢到的，而尹昕和叶礼都没有选这一堂，於是每周三放学後，就成了娜美难得的独处时间。
这个时候，叶礼大约上公关社去忙了，而尹昕，理所当然是和李耀去约会了吧。
於是当娜美在学校後门附近撞见另一个男生搂着尹昕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躲起来。
她迅速把自己藏在围墙後，皱皱鼻子，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大声。
不知道为什麽，她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快要吐了，而且是把胃都吐出来的那种。
小心翼翼再次探头确认……那个黑长直发的背影是尹昕没错，而她身边的男生不是李耀。娜美眯起眼，眯到眼球都快挤出来了，才终於看清楚，那人是李正皓。
居然是李正皓。
想起尹昕上次随口说让李正皓替她买包包，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她该不会是……
「劈腿？」她脱口而出，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什麽劈腿？」一道熟悉的嗓音从旁而来，「你躲在那里看什麽？」
娜美转过头，吓得脸都白了。
是李耀。
他正往她这里走来，只要再往前几步，围墙外的「风景」就会进入他的视线范围。
在零点八秒有限的反应时间内，全身上下的肌肉和反射神经就像是说好了的一样，驱使娜美跳起来、冲上去一把摀住了李耀的眼睛。
李耀似乎被她吓到了，「怎、怎麽了？」
「不要看，」她挤不出别的字眼，只能词穷地重复，「不要看。」
「不要看什麽？」虽然她的举动很突然，李耀却只是好脾气地笑，「有八卦吗？」
娜美在心里咒骂一声。有呀，天大的八卦，你头顶绿绿的八卦。
可她当然不能这麽说。
娜美把脑子最末端的细胞都折腾了一回，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勉强堪用的藉口。
「有、有个女生在练习劈腿啦，她──她的内裤都露出来了，你就这样走过去不太好，」她开启天花乱坠模式，「我、我们走另一条路吧。」
老天鹅，这麽莫名其妙的藉口，到底谁会信？
娜美闭着眼睛，等着李耀的质疑和询问，却没想到，他居然信了。
「喔，好啦，那我不看就是了，你先放开我。」他说。
後来，李耀跟着娜美改从侧门出了校园，李耀还向她道谢。
「刚才谢谢你了，要是我就这麽走过去，肯定很尴尬。」
娜美一边乾笑，一边在心里腹诽。相信我，看到内裤绝对不会是最尴尬的事。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终於来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李耀得往左，而娜美必须往右。
「那……掰掰罗。」娜美半垂着头，说。母胎单身至今，她并没有习得找藉口和暗恋的人多多相处的密技，於是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