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若樱跟她的属下等人离开,紫雪将大门打开,看着外头鲜血直流、屍体遍布的残破,忍不住勾起微笑,与当年她毁灭组织後的景象相同,最後一刻,只剩下她,也只有作为杀神的她能活到最後。
时光太漫长,她失去人性与感情,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又被迫舍弃。
现在的她,究竟是什麽?
「雪儿,你确定要把看守孟淑华的工作交给她?不怕她会背叛吗?」伊天夜的声音在身後响起,随即来到身旁,陪她一起看着外头惨不忍睹的状况,「就算你们是旧识,也不代表她不会临阵倒戈!」
「呐,夜,你觉得这画面可怕吗?」
「真正的战场比这个更可怕。」
「我和她啊,不仅是从战场归来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世上鲜少有人足以匹敌的杀手,更重要的是……」紫雪侧头,眼神异常平静,嘴角微扬,「我们绝对不会背叛对方,因为除了战友之外,没有人可以相信。」
组织告诉他们,世上只有自己可以相信,其他人都只会成为自己的累赘,甚至成为敌人,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坚守自己的岗位,不曾帮助过其他人,直到组织忌惮他们的力量後,开始追杀曾经如此信任组织的他们,一切才开始有了不应该开始的变化。
信任、感恩、感动、心疼、绝望、……人性终於让他们想起对朋友应该是互信互爱,相互扶持,不管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不该舍弃彼此。
其他来自组织的人不敢说真能如此,但曾被组织下令销毁,又好不容易逃离组织的魔掌,并且获得新生的她们,永远不会遗忘这件事。
「你就如此信任她?」
「对。」
「那好吧,就交给她。」伊天夜忍不住揉揉紫雪的头发,心疼的将她搂入怀里,看出她内心闪烁的痛楚,「只要你相信,那麽我也会全部相信。」
他或许不知道她们曾经有过什麽样的痛苦,可是他最珍惜的人选择信任,那也只能无条件信任,反正谁能不能伤害她,若真有背叛的一天,顶多义无反顾的杀了她而已,没什麽好害怕的。
今生,他最恐惧的日子已经过去。
「雪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澜帝在背後呼唤,并没有离开主位。
「父皇请说。」
「你这趟回来,为的是什麽?」
「父皇,你怎麽会问这种问题!雪儿当然应该要回来,这里是她的故乡,是她的家,她最在乎的人都在这里,她不回来,她还能去哪里?」伊天夜不等紫雪回答,急着指责澜帝,不认同他问题里带有的质疑。
「是啊!父皇,这里就是六嫂的家,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皇上,难道年纪增长,让你变笨了吗?怎麽能说出这种话!」
听着周遭吵闹的声音,紫雪既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身影显出几分苍凉,闭眼,抬手按着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想起早已被迫拿出的蛊虫,感受身旁一阵阵熟悉的微风。
没听到莲儿、蓝翼跟贝蒂为她辩驳的声音,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吧。
确实,她不断追求力量,不断扩张势力,步步打稳基础,步步深入澜朝,又在归来的当天撕碎和平假象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是想回来找他们吗?还是想报孩子被杀的仇?
她比谁都更清楚答案。
「为了我自己。」紫雪侧头回答,夕阳洒落在她脸上,映照她眼中翻涌而起的沧桑与痛苦,「我不想再为上官璃的托付,也不想再欺骗自己,更不想逼迫自己遗忘曾经遭受的不公平对待。」
深吸一口气,活着这二十九来的种种在脑海浮现。
过去二十六年的时间,她不是想要报仇,就是想完成义父最後的遗愿,最後甚至为着守护同伴,牺牲自己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後,她接受上官璃的托付,帮助澜朝日益走向强大,即使一再失去重要的人,还是为大局设想。
可这样的她最後得来什麽?
「从再次掉下悬崖後,你们熟悉的上官璃,那个理应保护澜朝的人已经不复存在,我,只是我,是紫雪,一个来自异世的杀手。」紫雪转过身,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选择回来澜朝,是因为我想见自己的爱人,我想为自己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报仇,我想毁掉所有挡在前方的敌人,再次站上顶端。」
「为此,你可能会众叛亲离,也愿意吗?」
「比起众叛亲离,我更讨厌自己身边的人一再被夺去,而该死的,我不能随意动手的理由,只是因为所谓的大局,所谓的天下!」紫雪第一次骂粗话,众人无不错愕,「天下被毁也好,说我自私也罢,只要谁再动到我最重视的人们,就算要与世界为敌,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杀光一切,战上顶端,这就是我这次回来澜朝的原因!」
她再也不会放任别人伤害,三皇子要是敢再对他们动手,那就来吧,这次她绝对不会放水,也不会客气,会使出她拥有的所有实力,跟他决一胜负。
而这次的胜利,只能是她!
「虽然我很难过你离开三年,不过这次回来,你总算像是个人,总算不会再被多余事物给绊住脚步。」澜帝看着充满自信的女孩,那身傲然,不带有丝毫包袱的果断,「这样才是对的,无论是异星传说,还是澜朝,那都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争夺,作为来自异世的你来说,不应该是束缚住你的枷锁。」
「父皇?」紫雪对这番话感到疑惑。
「放手去做,无论发生什麽事,勇往直前吧!」
从父皇燃起如烈火的希望双眸中,紫雪似乎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根本不是父皇怀疑她此次回来的目的,而是因为他想知道三年分离,她是否脱胎换骨,成为不为事物拘束的风暴。
又或者,这才是异星的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