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实现,是坦诚内心真正的感觉并与外在行为一致。】
餐厅包厢里。
等待送餐的期间,庄忆芹和翁子航无语对视了好一阵子,距离上次的逛街事件,隔了三天他们才又见面。
翁子航疲惫地用掌心刷刷脸,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才开口:「小芹……」
「嗯?」她面无表情,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不抱期待。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那个学弟来往?」果然是这种话。
「他只是我的研究案例,你之前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不会因为他外表变了,就对他产生敌意吧?」庄忆芹冷笑心想:「你连不安的根据都这麽肤浅?」
「不是那样……」翁子航握着她的手,似有难言之隐。
「不然呢?」
「有一件事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因为我不知道你会怎麽看我,所以也不敢跟你讲……」翁子航沉重地叹了一声,直到服务生送完餐也没能说出口。
庄忆芹放任沉默持续。
直到晚餐快结束,猜想那件事大概还深埋在他心底不好讲,她便扬起体贴的微笑说:「你不想讲也没关系,不勉强。」
「我讲…我会讲的……」翁子航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似乎很紧张:「我……国中的时候,经常翘掉补习班的课溜回家,翻墙爬窗就能回我房间拿电动去同学家玩。」他盯着桌面,彷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那日,他如常翻墙爬窗回自己房间,照理说这时候爸爸还没下班,他却听见客厅有嬉闹声,还不时传来谜片里才有的呻吟……
他悄悄走向客厅,躲在转角处偷看,发现那个男人是爸爸的朋友,时不时就来家里聊天喝酒,没想到妈妈会跟那个男人上演谜片的内容。
裸露又不忠的一幕就像一把刀,划破这个家看似和谐的假象,划破他对所谓爱情的憧憬,在青少年时期留下不可抹灭的阴影。
「我没勇气揭发他们的不伦,或许直到现在我妈还跟那个男人搞在一起,我爸戴了半辈子的绿帽,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说不定我也不是他亲生的。」翁子航的眼眶泛泪,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挖掘自己的创伤。
「所以从以前到现在,我不是故意曲解你和其他男人的关系,那些不安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是真的很爱你才会害怕这些美好只是假象,为了补偿对你的误解,我想加倍对你好,你却觉得这些好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最後反而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才是假象……」他故作淡然地笑:「呵……真是报应。」
「原来。」这下子庄忆芹终於明白他为什麽时不时就大翻醋桶,甚至毫无理智地说出一些不合理的误解语句,把她气到身心俱疲。
也能解释他为什麽不时想用性关系确认自己的「拥有权」,当她拒绝,他就会联想到那段不忠的关系,女人不跟名正言顺的伴侣发生关系,却可能在背地里跟第三者发生关系。
这样的联想让他的不安渐增,也默默加深两人之间的隔阂。
他为了消弥不安,在各种社交场合对所有人宣示主权,用完美的放闪举止和照片来吓阻小三的介入,他要所有人知道:「我们是天生一对,除了完美的我之外,任何人都不配留在她身边。」
岂知这些宣示行为却造成庄忆芹的心理压力,最後导致关系决裂。
分手之後他反思许久,虽然不愿承认,但童年那段阴影的确影响他面对爱情的心态,这个真相却难以启齿,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在庄忆芹眼里是有缺陷的。
直到郑羽山的宣战,他终於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永远失去她,意识到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人真的出现了……那个人甚至没有他看起来完美。
然而,他跟庄忆芹之间的羁绊,跟他那可悲的父母不同,他们还没有任何婚约束缚,庄忆芹随时都能理直气壮地离开,去找更适合她的男人。
是该坦承了。
就算她只是因为同情留下,也没关系。
别离开就好……
这招正在隐隐奏效,庄忆芹看他的眼神和煦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
但同情真能成为爱情?包容能等於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