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刚起床的晁西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
坐在地板上检查刚才和茶几角剧烈碰撞的脚趾,指头通红,还有一部分劈开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好疼啊。”
她无奈地看着天花板想着新店的装修不然就再搁置几天。
左手捂着脚趾,右手在杂物桶里胡乱翻着指甲刀,但老天好像偏要和她作对,伸进去的手指也被一个尖角猛地扎进了指缝。
“靠!”
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再一次涌了出来。
两指夹住那张小小的四方形拉到眼前。
晁西这下彻底清醒了。
那是张一寸照片,里面的男孩子头发修剪整齐,干净清晰,笑得像晁西最喜欢的蕾丝花。
“哎,为什么二十多岁了看十几岁的你也这么好看啊。”
指甲戳破的软肉已经隐隐泛红,晁西好像忘了,盯着照片好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给好友发了男孩儿的照片过去。
【滚!】
收到刘洁怡简而有力的回复,晁西捧着手机咯咯地笑出声。
这么多年了,只要晁西一提起他,洁怡就敏感的不像话,好像那个暗恋七年未果的不是深陷这场爱情戏的晁西而是她这个看戏不用买票的好友。
【我真不知道这张照片哪来的。】
晁西也是无辜的紧。
【滚!】
【我都不知道这张照片他什么时候照的。】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大一的时候,那时候她女朋友说喜欢男孩子发型清爽点,他就把头发剪得超级短。】
【你看,鬓角都短的要命。】
【其实,他还是顺毛的时候最好看了。】
一连发了几条都没有收到好友的回复,晁西刚准备放下手机,刘洁怡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晁西把手机伸得老远,那边好友的怒吼却还是清晰地传来。
震得耳朵疼,她干脆开免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手里拿着照片一圈一圈地转。
“晁西同学!你是不是有毛病,怎么留学回来一肚子洋墨水还是没救一救你全装着那个臭男人脑子!”
“我就是给你看张照片,你干嘛那么大反应。”
晁西又仔细端详了下,臭男人么,她怎么像着了魔一样看着照片都好像闻到他身上的香皂味。
那也是她的味道。
他生日在夏天,每年她都会在早春的院子里种上满满的蕾丝花,四个月后花开满园,她就取下几十株,磨碎,放到溶化的皂基里,冷却后几块送他做生日礼物,几块自己留下,她去韩国这两年也没断下过。
高中的时候走在他身后闻着他身上蕾丝花的味道,是她最乐此不疲的事情。
刘洁怡总是对她的说法表示怀疑。
说现代人都用沐浴露了送几块肥皂人家用不用都不知道。
说就算是用了,男孩子打完篮球身上的汗味重的要命哪有什么花香。
说就算她闻到了花香,她怎么就能确定那是蕾丝花不是什么薰衣草。
说她这纯粹是心理作用。
但她就是知道啊。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妈妈在院子里种上第一株蕾丝花她就记住了这花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那是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香皂味。
可能是因为她特意在送他的香皂里放了两倍的花瓣。
晁西现在想想都酸得牙疼,但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嘛,虽然是首酸诗,但好歹写了七年了,就算不能酿成美酒,总也该是坛陈年香醋了吧。
晁西回过神来,连洁怡什么时候挂得电话都不知道。
想着好友满腔怒火这边自己却置若罔闻。
唉,感觉不好极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好友这是为了她好,她也恨不得每天都骂自己几百遍。
【洁怡,我错了。。。】
【滚!】
【晚上来店里吧~】
【滚!】
【我这有瓶82年的拉图~】
【。。。。。。】
【正牌~】
【我想吃你做的大肘子。】
【成交~】
【晚上你下班就过来,我在店里等你哦~】
【滚!】
和好友久违的小聚总是让人兴奋的,晁西蹦下沙发,脚趾落地的瞬间疼到她叫了出来,之前忘记处理,嵌进肉的指甲这么一下直接扎出了血来。
把杂物盒里的东西都倒翻出来也没能找到指甲刀,晁西一狠心直接掰断了指甲劈开的部分,留下的地方边缘不整,难看极了。
晁西看了眼垃圾桶里刚被扔掉的指甲,想着自己这七年怎么没出息成这样,还不如这破指甲,至少也应该让他流点血再走,总好过在人家心里一直不痛不痒的。
烦躁地把短发揉得和鸡窝一样,晁西顾虑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趾头只能随意踏了双人字拖推门赴约。
上了电梯心里还不痛快得紧,想掏出手机发条朋友圈泄愤,编辑好了,电梯里信号却不行,按了几次发送都没有反应。
晁西气的直接把手机朝着电梯门砸了出去。
脱手的一瞬间才想起那可是回国刚买的宝贝,吓得她马步向前抓住手机抱在怀里,反应快得像运动员一样。
“啊,你可吓死妈妈了,妈妈已经没有男人了可不能没有你。”
她狗腿的恨不得亲手机几口。
“叮——”
“噔噔噔。”
晁西正和她九死一生的手机肉麻着呢,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微信也响起了消息提醒。
晁西点开,微信的最上方是他的头像。
头像里的他穿着白色衬衫靠在墙上开心地笑,还是像晁西最喜欢的蕾丝花一样。
头像旁红色的圈里写着数字2。
他发来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一张截图,是晁西刚刚发出去的朋友圈,亏得她气得差点没让手机送命,原来还是发出去了。
其实她朋友圈发得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混蛋。
第二条是一条语音。
晁西犹豫了半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敢点啊。
电梯门因为超时合上,晁西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在电梯里,右手连忙去按开门键,左手拇指却不小心点开了那条语音。
电梯内太安静,安静到明明不是扬声模式却还是把这六秒语音的每个字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他说:“丫头啊,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晁西觉得自己好像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了,喘气都费力,只能不断拍着胸口,好像这样才能告诉身体要记得呼吸。
拍着拍着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哭了,索性蹲在地上哭个痛快。
“顾阳啊,你弄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