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去知会管家,这人我认识,晚点我自会去跟长辈们解释。」
还被我扑倒在地的白宴卿不咸不淡地开口,几个小少年换上一副明了的神情,没多说什麽便走了,全然没有刚刚想弄死我的气焰。
见此情景我有些蒙,白宴卿轻笑一声。「还愣着做什麽,不起来?」
「喔......不对,你认出我是谁了?」
我个人觉得八岁小女娃跟英俊翩翩美少年很有落差。
他微撑起身子,露出无奈的微笑:「你说呢?」
我一把将他按回去:「嘿,差点被呼弄过去,你刚刚居然害我从树上摔下来!」
白宴卿面不改色,只是语气有些冷硬:「让你不走大门乱闯,这点小伤算是便宜你的了,还不起来?」
「门口的人看我在面前晃都差点请我吃扫把了,怎麽会让我进来?」我挪动身子,从地上起身:「还有,你们白家也太奇怪了!我一路从幽冥谷晃过来都没迷路,怎麽在你们白家飞一飞,差点就迷路了?」
「......」白宴卿被我这话气笑了,坐在地上,无奈扶额:「若我不出来,你还怎麽找?我有特别叮嘱过,有人说要见我必得通报,多亏了你,我老被穆涵泽敲诈。」越说,他的语气越发幽怨。
我:「......」怪我罗?
不对,所以我干嘛这麽累......
「好了,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我便发现我整个人被笼在他落下的阴影里,即便我的身高长了不少,还是得抬头望他。
他的嘴边噙着一抹笑,也仅仅只是笑着,没有透出多少情绪,残阳似血,落在他身上呈现一股妖冶的美,令人窒息。
两年不长不短,身在白家的他原先有些张扬的锋芒都被敛了去,气息越发沉稳内敛,玉冠束发,白衣圣雪,一丝不苟的装束,隐隐带了点禁慾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我看呆了,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在大厅,被一堆眼睛团团包围,尤其座上的目光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
我纠结着该怎麽自我介绍:「在下是......」
座上老者的目光随着我说出的每一个音而更加锐利,其实我总共也就说了三个字......
忽然间,那老者忽然笑出了声,特别和蔼?宏亮?
总之我一脸蒙逼。
「哈哈哈哈哈,孩子别紧张,宴卿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大的,他看上的人必不会差。」老者和蔼地说着,仔细瞧着,还总觉得老者脸上的笑容隐约有白宴卿的影子。
我:「????」
一旁那几个小破孩的声音窜了出来。
「我亲眼所见那个哥哥把大哥哥扑倒了。」
「大哥哥还笑得很开心。」
「?????」
我以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必会遭到严重的灵魂谴责,岂料老者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背後彷佛笼罩着一层金光,笑得我心底发寒。
白家人心胸宽阔、海纳百川,果真名不虚传!?
我看向身旁的白宴卿,他一副从容不迫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显然不打算为我,不,为他自己做辩驳。
老者没问几句,便开口放我走,众人顿作鸟兽散,离开的人群里,唯独一道目光凛冽地射向我一眼,我偏头看去,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色深沉如天边落下的夜幕,我兀自迎上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结果对方被我笑得一愣,随即将目光撇开。
「......」
我的手心蓦地被一股力道攥住,微凉,似残存着冬天的寒意。
一如他的语气,泛着冷意。
「我爹可好看?」
我当真认真思索了下,随後摇头,「没你好看,你们长得......不像。」
「走吧,」他微眯起眼,微微一笑,「晚膳已经备好了。」
我跟他一前一後踏出了大得不像话的前厅,我感觉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俩相握住的手上,挣扎了几下,白宴卿不放,我也就随他去。
我望着他挺直宽大的背脊,不由得问:「你们白家人这麽随和的吗?」
方才那些人的目光有好奇有戏谑还有很多探究,却没有半分鄙夷。
「随和?若是那些人听到你这般评价肯定要笑你见识浅薄,所谓的『白家』不过是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声望,皇帝怕的是『白家』,所以用这偌大的宅邸困住『白家』,我们这些白氏子弟理所当然也一同被『白家』困住,身为笼中鸟,却要为了笼子的颜面而活,何其可悲。」
白宴卿缓缓走在前头,头没回,看不见表情才让我更加仔细地去捕捉他声音里的情绪。
我踌躇了一会儿,「我听说白家公子要成亲了,是哪家姑娘?」
白宴卿脚步定住,偏过身朝我戏谑地笑道:「我以为你会问是哪个白家公子,呵,是这个原因让你只身一人来燕都寻我吗?」
我呆望着他薄凉的唇瓣开开合合,半晌才意识过来,他距离我越来越近,只有几根指节的距离。
我眨了眨眼,透出满满的真诚说道:「是啊,我差点就先绕去悯城逛了。」
白宴卿幽深的眸子有一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也不知在想什麽,只是叹道:「幸亏你没去悯城,没点特殊身分光进城门都有问题,尤其你还想揣着那块夜家玉佩进去,那边极端仇视夜家,要是你去了可不只吃扫把就能解决的。」
「嗯?」我顿了一下,「这麽想来,我能进第二道城门还是托你的服吧?你看过我身上的玉佩了?」
也是呢,一个完全跟夜家搭不上边的少年提着夜家玉佩,怎麽想都是偷来的,更何况夜家做的事业那麽响亮,那守卫大哥一板一眼得很又怎麽可能放我进来,毕竟这里头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贵人,若是出了意外,他自己人头落地都算轻的,中原的律法听说还有什麽株连九族,说多残暴就多残暴。
他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温声解释:「夜家人的玉佩极为特殊,从一出身开始就有专门的工匠为其打造,上头刻着的不只是家徽,还有专属於那个人的刻纹,想必把玉佩给你的人相当信任你且极为珍视你吧。」
还有这种事情?那家伙可半句都没说过。
我面有难色地否定白宴卿的猜测:「不是,这是我从别人那抢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