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陷入了沉默,於此同时,门被敲响,我应了一声,便见换上水月衣裳的沈眠弟子推开了门,却因屋内的明显凝滞的气氛,搞得他不知该前进还是後退,倒是水月自然而然地绕过他走了进来,给自己拉了椅子坐在我的另一侧,随後丢了眼神给沈眠弟子,他这才慢悠悠地进来坐到水月身边。
空气太过安静,我没办法只好得当最先发声的人,问:「沈眠弟子,白宴卿呢?」
被取了古怪称号的沈眠弟子很自然地回道:「他去楼下善後了,呃,等等你喊我什麽?我也是有名字好嘛!」
我笑得别样欠揍:「请说。」
「沈茯苓。」他说得简短。
我奇道:「你也姓沈?」
沈茯苓被问题砸得一愣,随後才淡淡道:「我是被沈眠捡来的,想他老人家一生都在怕麻烦,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有时候却觉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看他表情估计是又想起这次的被他家师父坑很大的事情。
「心儿,你以人为乐可不是件好事。」
白宴卿温润似水的声音悠悠入耳,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正倚着门框边看我。
「我有笑得很开心吗?」
我看向水月,而水月相当诚实地点了头,而我无可避免地迎接沈茯苓的怒目而视。
「好吧,我.......」我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我们开始谈事情吧。」
早在茶馆的时候,沈茯苓就肆无忌惮地将整个青莲镇的秘密脱口而出,不过当全镇都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似乎这也不算个秘密,这只是对我们这些无知的外人来说罢了。
那时沈茯苓紧蹙着眉头,压着嗓音:「出不出去的!这整个青莲镇就是巨大的迷阵,而我们已经受困其中了,那杨敬伊根本丧心病狂!」
我看白宴卿的神情似乎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老神在在地蹲下身替我穿上了遗漏的那双鞋,然後对我笑颜轻绽。
「下次不要乱跑了,我说过要是乱跑给我惹麻烦,我就把你扔下。」他用着温柔的嗓音轻轻说道,不细听他话语的内容还真不知道他是在威胁我......
回过神来,白宴卿已经在我面前坐就定位了,这场谈话大概就是将彼此获知的情报好好交流一下,而我似乎只能当个听众。
大致思考了要说的话,沈茯苓才开始自己的叙说:「我原先以为真是什麽病症,没想到杨敬伊带我去看的女人早就已经身死多年,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麽方法保存屍体的,居然像还活着一样,意识到这个的我回过神看向杨敬伊的时候,那家伙的眼神就变了,那根本不是正常人了,怎麽说........人入魔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的吧?」说着,自己还回想起那个画面打了个寒颤,「随後,我就装模作样地替那个女人治疗,然後趁着他接客的时候逃了,我本来想直接出镇,却没想到我竟已经找不到出去的入口,就像凭空消失似的,真的太可怕了,我以为是我身上被下了什麽,想说拖个人看看会不会就破了这个局。」他边说,还边看向我,语气非常忧伤:「可是仍旧在死胡同里打转。」
这麽说还是我的错了?
我回他一记白眼,估计就是身小易打包这种糟糕的理由,导致我就是那个被拖的人......
我突然想起他当时的话,问道:「那时候你说还有其他人在追我是些什麽人你知道吗?」
我话刚说完,一旁的镜花当即回过神来:「什麽?」
沈茯苓见到镜花的反应,也不敢将话说死,只是拧紧眉头,「我也是猜的,我在将军府的这段日子,无意见撞见他跟北域的巫族有所勾结,我就怀疑这个小镇八成已经沦为巫族的地盘了。」
水月点了点头,缓缓叙说起:「杨靖伊是少年将军,为了先天体弱多病的夫人,向皇帝自荐镇守燕州,并将将军府特意设在山明水秀的青莲镇,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不仅是远离了人多繁杂勾心斗角的京城,正好也得了一方清静的天地吧。」
白宴卿看向沈茯苓问:「依你来看,将军夫人可能已经身死多久了?」
「这.......」他沉默了片刻,「可能也有个三年了,他把身体放在冰棺里......这或许跟巫族的妖术有关,否则人死怎麽可能屍身三年不化?」
他说一说,又激动了起来,约莫是将军府带给他的震撼太过巨大,有些无法消化。
我摇了摇头,稍稍补充了几句:「北域民族众多,巫族不过是中原对他们的统一称呼罢了,谈妖术也言之过早。」
白宴卿面露赞赏道:「心儿,说得有道理,」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缓缓道:「但於目前而言,首要的事情是离开青莲镇。」
沈茯苓先是被白宴卿的笑容迷惑住,随後又被白宴卿的态度震撼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问:「一国将军跟北域巫族勾结这种大事难道要这麽放着不管吗?」
白宴卿挑了挑眉,反问:「你想管?」
沈茯苓被问得语塞:「不是,我......」以他一人微薄之力,连离开青莲镇都无法,又要如何管上这种国家大事。
「心儿身上的毒已经不能拖了,我想你也察觉到了吧?」白宴卿直接了当地将话说出,「这次如此冒险来青莲镇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寻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