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苦的不是下雨天 — 下雨天

灰色渐渐笼罩天空,簌簌冷风刺骨,一看便是雨水来临前的徵兆,帝国高中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是裹紧大衣瑟瑟发抖,或是使劲地搓着暖暖包。

赵以威拉了拉羽绒大衣,拼命往掌心呵气暖暖手,他奶奶的,冷死了,赶快上完课躲回温暖的被窝吧。

中午的教室闹哄哄的,吃便当同学的聊天声,打闹的嘻笑声,喔还有一些CP狗洒狗粮的声音,赵以威懒得管他们,打了几个呵欠准备找周公下棋。

倏忽,一个人影浮现在他脑海,乖乖,不能下棋。

「都快要下雨了,他还要待多久?」他心想着,便越想越不放心,随手拎了一件外套往天台走去。

「吱呀——」老旧的铁锈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门上欲掉落的纸张,些许泛黄皱褶,应是淋湿过,写着禁止进入四个字,到底是哪个混帐无视规定擅闯天台,赵以威很想这样调侃一番。

混帐男人正倚靠在栏杆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此时要是谁来还以为要跳楼,可惜赵以威太了解他了,他就是死也要拉他一起的混帐。

「喂,要下雨了你还待在这干嘛,演悲情男主角吗?」赵以威边说边丢外套给身上仅穿T恤的少年,风冥夜一手接住几乎是往他脸上砸的外套,

「以威兄,你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才刻意砸我脸吗?其实吧,你也不差,只是有点儿别扭,如果……」

「嗯?」赵以威微笑着掰着拳头朝风冥夜走去,

「兄台!别打脸!」风冥夜紧闭着双眼苦苦哀求,赵以威挑了挑眉,一拳捶在风冥夜的肚子上,风冥夜戏很足地闷哼了一声,双手还不忘紧抱肚子,赵以威只好不耐烦地拎着他,「别闹了!赶快走了!」

「等等」风冥夜收起玩相,带笑的双眼变得严肃,转头望向灰云惨淡的另一端,帝国大学。

「滴滴——答」雨水如同银针般落下,风冥夜将手上的外套披在肩上,伸出手任凭雨丝打在手心上。

「我…讨厌下雨天。」风冥夜望向天空幽幽地说,

「为什麽?」

「因为它总是让我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情。」

没错,不该想起的就永远别想,哪怕是下了地狱,我也要将这些记忆永远埋葬。

「唰——」雨水不断地打落,空气中弥漫了湿黏的气味,伴随着初夏的微热,穿梭於帝国大学中。

风羽一面拿着帆布包遮头,一面快跑着前往数学系馆,运气真背,没带伞才在下雨。

俗话说:「屋夜偏逢连夜雨」,风羽跑着跑着,看了看逼近整点的表,正打算加速前进之时,未注意前面一方小洼坑,「啊——」,就这样华丽地绊了一跤。

「嘶——」风羽强忍着痛爬了起来,白皙的膝盖像拈了个红印子般,鲜血掺杂着雨水顺着大腿缓缓流下,今日怕是伤了谁的心才得如此报应吧,风羽无奈地在心底嘀咕几句,一瘸一拐地去捡方才被她甩得老远的包。

些许是抵不住六月的炎热,又或者是狂暴的午後雷阵雨,一旁的花草都怏怏地垂着头,淋着雨,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风羽蹲下身子望着它们,轻抚花瓣,垂着眼道:「你们不喜欢下雨天啊?每个都没精神的样子。」花儿好似在回应她,随风摇曳孱弱的身子。

膝盖上的痛楚逐渐传来,几滴鲜红的血翩翩落在花蕊上,晕开,滚动着,好像一幅画上突如其来的一笔,恣意挥洒着色彩。「滴——」豆大的血珠坠入一朵不同於身旁的植株,绽放着一抹月光蓝的花,冷艳而美丽,奇特的是,刚才有那麽一瞬,那朵花闪过一丝光芒,好巧不巧映入风羽的眼帘。

在这百花齐放的花丛之中,它就像误入凡尘的神仙,有种独特的仙气,傲立於群芳。

风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去花瓣上的血。

忽然,一股强烈又悲伤的心绪涌上心头,风羽不晓得是为什麽,只觉得十分痛苦,好像是自己经历了满身伤,她试图去想,却只觉头一阵剧痛,风羽忍不住闭上眼,泪水潸潸流落,跟着雨水一起,滑落她的脸蛋。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口中咸咸的,灰蒙蒙的乌云正悠悠地散去,一道光芒映在方才跌倒的水洼上,晶莹透亮。风羽揉了揉哭肿的双眼,这才注意到手上的表已走了大半,惨了,上课迟到了,也顾不及腿上的疼痛,她一手抓起湿漉漉的包便仓促冲往系馆。

而那朵蓝花,依旧屹立着,只是花蕊上多了不寻常的红光,发亮着,闪烁着。

「君上,人间有异象,臣查明位置,竟是在帝国大学。」刑天正小心地行着鞠躬礼禀报着,「嗯……时候到了吗?」秦广王停下手边的笔,拿起生死簿翻阅着。

刑天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镜,手一扫,将铜镜面上的映象腾空呈现於两人面前,画面中只见蓝雪花透着一道殷红的光芒,煞是奇异。

「已经轮回到这时了啊……」秦广王摸着下颚的胡子感慨着,

「君上,这罚的是否有些重了?毕竟他俩也是身不由己。」

「本君一向以法治人,纵然有不忍之情,也需以大局为重,杀了人,便要付出代价。」秦广王将映象中的蓝雪花取出,花蕊中心绽着红色,轻轻摘下一片花瓣,放在生死簿某页的名字上。

说此时那时快,生死簿突然吹起一股风,吹乱他二人的发丝,周围的物件也随之摇晃,「咚咚——」窗户被吹的响响叫,门也被吹得一塌糊涂的,刑天眯着眼,望向混乱来源,那旋风将花瓣包围其中,使人看不清,不到几秒,花便被那名字吸入,他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只看到那两个名字都镶着「风」一字。

方才的旋风忽然缓下了,门和窗都安分的闭着,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只剩蓝雪花静静地躺在生死簿上,红光也消失无踪,秦广王看着少了一瓣的花,流露意味深长的笑。

「君上,这是?」刑天一脸疑惑地瞧着那朵奇花,

「呵呵,他二人终於到了还债之时了。」

「为何不重新来过?非要将那两人绑一起呢?」刑天担忧地询问这位一派悠闲的大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他俩上一世的纠葛如此深切,这情结便要由这一世的他们来化解,我们且观其变吧。」秦广王拾起花,放入幻象的校园中,便施法关闭映象。

刑天看他再度拿起笔,将那两个名字圈起,就此把生死簿搁着,「君上,求求您一定要公平审度啊,老夫上辈子从未做过亏心事啊!」门外又传来阵阵哀嚎,刑天闻声赶紧开门准备上工,秦广王则是搬着厚重的法条书以供查阅。

至於生死簿嘛,静静地躺在桌上,谁都没注意到它自个儿翻了页,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只有两个名字是蓝色的,夹在一团墨黑中。

「叮咚——」风羽才刚从包中拿出手帕擦了擦身子,就听到一连串的讯息声,

(菁菁:放学要不要一起念书?)放学吗?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回去那个家。

(羽:好啊,老地方)傍晚时分是风羽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候,有最好的朋友,也无需面对他,她知道她这是在逃避,但,她还没有勇气去打破这看似美好的日常。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先熬过线性代数。

台上的教授口沬横飞,台下一片死寂,加上又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後,风羽手下垫着早已被她啃个精光的课本,无聊地转着笔,左手托着腮,懒洋洋望向窗外,刚刚还滂沱大雨的天空,此刻却被耀眼的阳光包覆着,一点儿也不像是下过雨的样子。

身旁隐约传来同学的嘀咕声,

「不会吧?女神竟然迟到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零缺席的她今天难得没准时,而且还迟了快一堂课,这是下红雨了吗?」

「不会是跟男朋友约会吧?」

「怎麽可能!女神有男朋友吗?」风雨的後脑勺冒出三条黑线,我听得到好吗?

算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沉默是金,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她放弃解释,向左边隔着一个空位已经偷瞄她半节课的男同学搭话:「你……要偷看到何时啊?」男生吓得立马放下遮脸的课本,脸通红得跟番茄似的,感受到周围隐隐讪笑的目光便赶紧撇过头看向窗外。

不过是想同他开个玩笑,他大可死皮赖脸不认帐,她也就笑笑这事儿便过去了,这年头的男生都这麽单纯的吗?

想来她也不想就这麽欺负腼腆少年,急忙改口:「刚才不过上课太无聊,调皮一下罢了,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摆摆手。

「可恶,好羡慕啊,我也想跟女神聊天!」下一秒,就传来四面八方议论纷纷的声音,到底是踩到狗屎还是中乐透才能有幸同女神说上一两句。

唉,真麻烦,风羽难得不耐的这麽想着,她依旧挂上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轻声道:「我也很想跟你们聊天,不过是『普通的』聊天。」

呵,她女神这虚名可不是白担的,男人在想些什麽她不得而知,揣着不纯目的接近她,想得美。

糟了,忙着击退那群饿狼,忘了刚刚被她捉弄的纯情少年郎了,她点了点他的肩膀,微笑道:「对了,你是纪加淳吧?」

真是人如其名,男生全身散发一股好闻的沐浴乳香味,衣着乾净整齐,最要命的是白皙透亮的肌肤跟一副美型男的好皮囊,恐怕是连女生都自叹弗如的颜值了,无枉他父母给他取个如此秀气的名字。

「你……竟然认得我?」这位叫加淳的男孩儿又惊又喜的睁大了那水汪汪的大眼,很是俊美,若是修行不够的的女孩们,怕是要栽进甜蜜陷阱之中了。比如她後方一堆嘴巴开开,流着口水,乐歪歪的女同学们。

不过,她自当是心定如佛,早已司空见惯了,「当然,全班同学我都认得。」当个名人也要亲和些,她早晚都要摆脱冰山美人的称号。

为此,她挤了个爽朗的笑,朝加淳靠了过去,咬耳朵着:「你有兄弟姊妹吗?」

「有喔,我有一个妹妹,顽皮得很,整天骑在我头上。」说到这儿,加淳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情好吗?」风羽淡淡笑着问他,

「也谈不上好不好,不过如果她被欺负,我应该会把对方揍得半死不活。」加淳笑笑地边挠头边回答。

随後他又好奇地问起:「那你呢?」

「我有一个弟弟。」她方才笑弯了的双眼此时又垂了下来,

「你跟他好吗?」

「以前很好,但现在不好了。」

「为什麽?吵架了吗?」

「如果是这样或许吵一架就没事了。」风羽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像是在笑自己,却带有几分哀伤。

下课的钟声当当响,学生一溜烟冲往教室外,该约会的去约会,该觅食的去觅食,该打怪的去打怪,徒留风羽跟几个慢调子的同学在教室。

她慢条斯理地收拾湿答答的包,一旁的加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令人怀疑,来回思忖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若是有任何烦恼,我可以倾听。」真是个心思细腻的男生,连我不对劲也察觉了。

闻言,她扬起微笑,浅浅的,像层层连漪轻轻划过湖面,「谢谢你,你是除了菁菁外,第一个朋友。」说完便拎了包,转身离开教室。空气中剩下一丝柔柔的香味,像是洗发精混着发油的味道,飘荡在教室中,令人眷恋。

「呜…早知道就去念你们数学系了,小女子我还没尝尽人生滋味,小命就被普化实验的教授给折了一半去。」菁菁无力地趴在桌上,小巧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手边的饮料一口都没动过,那是她最喜欢的可可冰沙。

「别吧,数学系都是一群怪物,头脑好得没天理,勾勾手指就把你甩在脑後了,别淌这浑水。」对面的女孩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顺便挖苦几句。

她缓缓拿起微冰的卡布奇诺,杯身的水珠不小心沾到下方的课本,晕了开来。

她一向喜爱喝苦的,因为甜味会使人上瘾,久而不自知。

至於苦,它不会给你无限的多巴胺,也不会残留铭记於心的味道,只是,它会静静地陪伴你,这种感觉令人安心。

哪啡厅里的灯光透着泛黄的色调,为点缀添上几笔复古,外面依然下着绵绵细雨,老旧的褐色招牌,书着「Smily」一字,店内时不时响起玻璃杯碰撞声,以及客人轻声交谈的声音。

喔还有,几道视线似有似无地绕着风羽转,就连新来的工读生也看呆了。

墨黑中带点浅灰的柳眉,扑扇扑扇微微弯起的睫毛下,展着一双咖啡色,笑起来会弯弯的,迷人的双眼。

细致脸蛋的後方,散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顺发,发尾微微卷起,温柔中多了几分女人味。

因为是炎热的初夏,女孩仅仅穿着单薄的T恤,鹅黄色,显露淡雅的气质。

短袖下扎了件奶茶色,布满黑褐格纹的短裙,裙子下纤白修长的腿,踩着一双米白,款式经典的帆布鞋。

交谈时偶尔勾起红润的薄唇,左手撑着腮,悠闲地喝着饮料的画面,让方圆两三公尺内的少年们,怦然心动。

没事,无视,无视,再无视,风羽几乎是凭着本能似的,自顾自个儿地跟另一个可爱的女孩聊天。

「对了,他生日快到了吧?」菁菁转着饮料内的吸管说着,

「嗯,这周末吧。」她喝了一口微苦的卡布奇诺,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那……你打算怎麽庆祝?」开朗活泼的女孩突然静了下来,神情严肃的询问她。「买个礼物就当作祝福吧。」

「也好,要不…我陪你去买吧?」

「好啊,你比较懂该送男生什麽。」长发美女此时又漾起微笑,两人随後接续别的话题,又死命地拚完整本原文书。

指针滴滴地走,剩下几名零散的客人,有的直接趴在书上酣酣睡去,有的抱着笔电手指不断敲键盘,有的则是一手咖啡,一手杂志享受夜晚的闲情。

雨後的夜湿湿的,湿气贴在咖啡厅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上,天上挂着一弯月亮,夹带乳白淡黄的光,镶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新。

那两人,依旧翻着皱褶满满,破烂的书,沉浸於书中与夜中的交响曲,等待着夜幕来临。

「喀擦——」玄关传来轻柔的开门声,风冥夜放下手中的笔,穿着黑色室内拖,轻声踱步到房门口。玄关处一位漂亮的女孩正拧着泡水的鞋子,柔顺的黑发此时却湿漉漉的浮贴在脸上,水珠滴答答从发尾掉落,一身狼狈样令他叹了口气。

「姊,你又忘记带伞了?」他轻声唤道,风羽顺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还没瞧着正脸,前方就飞来一条毛巾,正中她怀中。

「你这样又要感冒了。」风冥夜双手环胸,身子倚着房门,浓密的两道眉微微皱起,不厌其烦地唠叨着。

「行了,不就淋个雨,至於这样大惊小怪?」风羽拿着毛巾包住发丝,歪着头来回搓揉,真是个老妈子,每次都念地没完没了。

「还有,冰箱留给你的饭菜要记得……」

「知道了。」她快速地打断他,赶紧溜溜溜,冲到浴室洗个澡,顺便关起耳朵哈。

「真是的……」风冥夜无奈捡起她匆匆落下的包,里头的教科书,泡了一顿全身澡,凹凸不平,像一片片波浪洋芋片晒着。

他拍了拍湿透的书本,准备拿至房间烘乾,「啪—」一封白色的信掉落到他脚边,封面没有注明署名人,只有「致风羽」三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的经验告诉他,欧摸,这是封告白信。

「亲爱的风羽学妹,自从第一眼我见到你,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你的美貌,便是西施也望尘莫及,貂蝉也羞愧不如。在这绿草繁荫的初夏,你就像一朵茉莉花,芬芳飘香,独立於校园之中。此刻,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汗,他是中国古代穿越过来的吗,这文诌诌的调儿是怎样?再看看信末署名,中文系某位思慕你的学长。

唉,真是个笨蛋,告白前也不再三斟酌,不拿一堆算式同她切磋一番便罢了,竟卖弄你那说话不着边际的文学,估计姊也是连吐槽都懒了。

风冥夜暗自为这位可怜的男生哀悼,「不过,她也真是魅力无边,版图竟扩张到文学院去了?」他小心的摺起那封信,喃喃自语着,深邃漆黑的双眼,不知何时染上雾蒙蒙的灰色。

涓涓水声戛然停止,风冥夜心理一惊,我得假装没看过这封信,不然又要惹祸了。想到这儿,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房间,呼呼地拿着吹风机吹乾课本。

洗完澡得一身清爽的风羽,自当是身心舒爽,全身呈放松态,放松到还来不及赶上一阵饥饿感,便倒头栽进软绵绵的被窝中了。

「求求你,放过他吧…呜呜」

「宁妃,对不起,他必须得死。」

谁?是谁?又是这个梦?好像在哪见过,但是记不起……

「我求求你,你要什麽我都答应你……」

「宁儿,本王一定待你比他千般倍万般倍好,你何苦执着於他?」身穿华服的女人,泪眼婆娑,全身无力瘫跪在地上,胸前被两把剑挡着,哭红的双眼死死地望着双手被压在背後,双膝跪地,狼狈不堪的男人。

男人胸前有枚发亮的徽章,那是皇帝授予将军权力的象徵。

男人抬头看向眼前睥睨他的君主,强忍着口中一股血腥,开口道:「君上既已允诺宁儿,便不会食言,臣也就死而无憾,咳咳咳……」一口鲜血冷不防喷出,洒在镶金的地毯上。

龙椅上的男人,眼神多了一分挣扎,像是不忍之情,但望向身旁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一眼的美人,心中的犹豫瞬间散去。

男人硬撑着发疼的身子说道:「君上,臣最後只求君上一剑赐死,痛快俐落,方不留悬念。」

唔,好疼,我的心脏为什麽会这麽痛?咦?为什麽我在哭?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就像白天一样,不知为何,感到十分悲伤,我到底是为谁而哭?为何事而哭?

「唰——」我只听到银剑拔鞘的声音,「不要,不要啊……」梦中称宁妃的美人不顾眼前的侍卫,上前哭喊着,男人最後朝她那儿望了一眼,气若游丝地笑了一下,勉强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下一秒,身穿龙袍的男子,便一刀划过他脖子,男人的头立刻垂了下来,鲜血从一道细长的伤口涌出。

女人也不管其他,冲向倒在地上的男人,抱着他的身子,失声痛哭。

好难受,为什麽?他们到底是谁?风羽捂着胸口痛苦地想着,「宁妃,莫要伤情太久,当心坏了身子。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要,我不要。

一道声音在风羽心中响起,这个男人为什麽要杀他?为什麽我见他死去竟悲痛欲绝?这是梦吗?为何我感觉如此真实?风羽揪着胸口,不断地想着。

「呼——呼——」重重的喘息声打破深夜的宁静,风羽倏地睁开眼,不见方才血染的宫殿,只见头上一片浅蓝的天花板。

摸了摸泛冷的额间,看来出了不少冷汗,她翻了翻身,拉起刚才被踢乱的棉被,轻掩半露的身子。

刚刚是梦吗?风羽望着窗外依旧高挂的月亮,不知道是否看错,染了些许鲜红,好像跟梦里的月亮一样,所有都被鲜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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