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为何维恩成了世界公敌,时间得回到三天前的海军本部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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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十分,耀眼的太阳终於探出云层,赶跑了连续几日的绵绵阴雨。即便今天是悠哉的星期六,奥利斯广场依然随处可见携来攘往的尉士,湾内等待出港的军舰更是多不胜数,妇女们也抓紧难得的好天气晒晒衣服棉被,敞开门窗驱除满屋子的湿气。相较於大楼前方的喧闹,後半部的住宅区可就清静许多,街上人烟稀少,邻居若是碰面多是点头微笑,顶多轻声问早,就怕惊扰了其他将校的作息。
位在中央大道左侧,小巧温馨的建筑是飞鼠的家,这栋房子是他送给安的结婚十周年的纪念礼物,风格自然得符合太座的喜好。
这礼拜轮到他执勤,飞鼠早早就盥洗完毕,正在餐桌前享用丰盛的早餐,望着窗外明亮的景致,坚毅的面容却如同乌云罩顶,毕竟一颗心悬了足足十天,要他一时之间怎麽接受?
怎麽接受青雉上将离职,赤犬当上新元帅的事实?另外维恩院长,不,「前」院长也下落不明……
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他的头便不由得痛了起来,没办法守护上将最重要的托付,还瞒了整个海军说前院长维恩一切安好,他怎麽还有脸担任本部中将的职位?乾脆跟战国元帅、卡普中将共进退好了,但是不行,他还有老婆跟刚满十岁的儿子得养。
「亲爱的,我知道昨天的消息让你很不好受。」安端了一杯热咖啡从厨房走来,拉开木椅坐在他身边,棕色的双眸温柔睇着他。
「我试着说服自己,不过还是太突然了……小罗呢?」
注意到儿子的座位空无一人,飞鼠转过头迎向安,悲伤的心情顿时平复不少,安的眸子蕴涵了抚慰人心的力量,那种包容、理解与关怀正是他最需要的依靠。
「还在睡呢,今天是星期六。」安的声线很轻、很柔,好似能够洗涤悲伤的心灵。「再怎麽糟糕的雨季也会有放晴的一天,亲爱的,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即使上将与元帅之位无缘,你还是本部的中将,是海军的中坚份子,上将不会希望你退伍的。」
知道飞鼠在想什麽,她给他一个鼓励性的微笑,「而且,赤犬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元帅,你该相信世界政府的决定。」
也对。飞鼠喝了一口苦涩的黑咖啡,昨天赤犬一分出胜负,他便带伤赶去世界政府那里接受五老星的授勋仪式,再回来本部颁布一堆新的指令,包括张贴青雉上将离职的公告,撤销维恩院长的职务,将位置交还给贝卡帕库,也升了不少人的军衔。而他们这些曾隶属於上将麾下的成员待遇倒是各不相同:希娜很顺利的升上本部少将,被调去新世界G-5支部的达丝琪身价更是三级跳,变成支部上校,比在本部时的少尉高上不少,斯摩格虽然是支部中将,但实际位阶反而比在本部时的准将还要低──支部职位比本部还要低上三个阶级──很难不让人起了联想。另外还首次发表「世界徵兵」的公告等等……忙到连就任大典都省略不办,充分展现了身为新元帅的榜样与改革海军风气的决心。
还有,因为萨卡斯基元帅的缘由,海军已经被世界政府授予了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再过不久本部便会和红土大陆另一面的G-1支部对调,直接坐镇在四皇统御的新世界,而他就在昨天被任命为G-1的支部长,负责处理伟大航道前半段的海贼们。
对元帅的命令,他其实抱有存疑,是因为顶上战争後海军闹起严重的人才荒,除了中将群里呼声最高的他,元帅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还是刻意不任用鬼蜘蛛,想考验他对海军,不,对「新长官」的忠心,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看他碍眼,想把自己踢出本部。
他是青雉上将的心腹,也是知晓前院长维恩真实身分的人,可是没道理上将的好友斯摩格被降职,自己反而被委以重任,元帅想除掉自己就跟大象踩死蚂蚁一样简单,他究竟……
「你说对吗?G-1支部长?」
见飞鼠的唇一直贴着杯沿沉默不语,一脸有心事的模样,安故意打趣的问。
「你、你怎麽知道!」
飞鼠吓了一跳,差点被咖啡烫伤喉咙,他知道安素来善解人意,可她什麽时候学会通灵了?
「公文函还搁在客桌上呢,恭喜你,亲爱的。」安得意地噙着笑,眼神带着雀跃与骄傲,「要看今天的报纸吗?」
瞧见她面露喜悦,飞鼠神情一缓点了点头。
「谢谢老婆。」
他慢悠悠地将对折的报纸摊开,一看到内容错愕瞪大眼,「噗」地喷了满桌咖啡。
这这这这头条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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卸去元帅的重担後,战国几乎是秒速搬离气派的办公室给继任者入主,换了朴素许多的大房间,欢天喜地的迎接退休生活。
一摘下勳章与招牌海鸥帽,战国秀出深藏已久的爆炸头,立马从严肃的军人变成放纵不羁的老头子,就连乌黑油亮的头发也有变白的趋势。不但整天窝到卡普的办公室嗑仙贝泡泡茶,那身憋屈的白西装黑皮鞋也不知被塞到家里哪个角落,改穿活泼的花衬衫,搭配海军发放的白色五分裤与一双复古皮鞋,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肩上依旧披着象徵荣耀的海军大衣,只是背後的字样从代表元帅的MARINE换回了正义。
他本来是要告老还乡的,但拗不过世界政府总帅空古的执意挽留,只好以新的身分继续留在海军里训练新血。
「大督察,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怎麽样,是不是很美好阿!」
卡普豪迈翘着二郎腿,从袋子里抓了一把仙贝大嚼特嚼。早在战国找上空古之前,他就已经先行一步提出辞呈,而他也同样得到空古的慰留,最终同意只保留本部中将的头衔,以教官的名义待在海军里和老战友做一样的事情。
说是做一样的事情,美其言是训练新兵,照实讲就是继续待在海军里打混偷懒,心情好就去训练场里晃个两三下。
「哈哈哈,把位置交给萨卡斯基我是乐得轻松,你不管有没有退休也没差吧,还不是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战国坐在他的对面,熟练的捻起茶壶朝小小的杯子里注入热呼呼的绿茶,悠哉悠哉的喝了几口,长年陪伴左右的小白羊咩咩几声,好似在附和主人。
「好夥伴,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他搔搔小羊的下巴,「养只大猩猩来跟你作伴好不好?」
「你把海军本部当成什麽啦!」
卡普忍不住吐槽,战国一把抢过他的仙贝接着吃,根本懒得回嘴。
「世界的潮流正在改变,我们这些老兵总得让新人出出头才行。不知道库山怎麽样了。」
「萨卡斯基虽然和库山处不好,好歹也是浴血奋战的同袍,不会真杀了他的。」战国满嘴仙贝,含糊不清的说。
「打成重伤倒是有可能。」卡普不悦的咕哝,「库山选择离职就算了,萨卡斯基怎麽可以擅自扯撤除小恩科学院院长的职务?」
「话不要随便乱说,老头。这十几二十天来维恩不在的科学院基本上都是贝卡帕库主持,萨卡斯基只是换了一个更理想的人选而已。」
鹤坐在战国身旁摇摇头,不同两个抢着退休的老小孩,她依然担任本部中将「大参谋」一职,而且因为他们的退隐让她更加德高望重,工作量无形也上升不少,今日她难得有空才特地来与同期老友叙叙旧的。
「是是。」卡普敷衍的应道:「我说小鹤阿,库山那小子那麽中意小恩,你怎麽始终没给过她好脸色,我帮她说个一两句也不行。」
「鹤婆婆、鹤婆婆!」外头走廊传来焦急的呼唤声,希娜拿着报纸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不止鹤深感讶异,在场两个老男人也一齐转移目光。
「啊,希娜失礼了,大督察、中将。」她眼眶泛红的鞠躬,很明显刚哭过。
「没关系。」
战国不在意的摆手,关於方才卡普的问题,他们两人鬼使神差的突然懂了些什麽,原来鹤一直存有私心阿,比起维恩,她更希望能和库山修成正果的是希娜。
「快看看这份报纸。」没注意到长官们各怀心思,希娜将其递至三人眼前,「上面写着『世界公敌!魔鬼行踪成谜猎魔行动开始!』,这里还有维恩的悬赏单。」
希娜抓紧手里重复翻看很多次的牛皮纸,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的心碎。
「这到底是什麽意思?维恩她……她竟然是三年前两大天龙人事件的……青雉上将知道吗?」
其实最後一个问题她心里有数,只是迟迟不肯面对残酷的事实,当初受理两桩案件的人,就是青雉本人。
她在海军里苦熬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终於让处於顶端的上将注意她这颗小螺丝钉,却在一夕之间输给了不过和上将打了几次照面的女人。原来在上将眼里,身为资优生的她比不过穷凶恶极的罪犯,他的心……终究没有属於自己的一小块地方……
「内容对小恩曾在科院工作的事支字未提,反倒是两起事件被加油添醋一番,身世背景的叙述也很模糊。」战国细细阅读一行行小小的正体字,面色凝重的皱紧眉头,额上也悄悄冒出智慧的痕迹。
「疑点太多,别忘了新闻总是朝有利於海军的一面靠拢。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世界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他放下报纸,内心五味杂陈。
小恩阿小恩……这三年我把你视作孙子疼爱,即使你成了世界的罪人,我仍然坚信某部分的你是善良而美好的,如今我交棒给萨卡斯基,真不知对你我而言是福还是祸……你现在应该陪在库山身旁,不会再回来了吧?离开海军的束缚,愿你们今後能相互扶持,快快乐乐的长相厮守。
愿你们平安。
要是战国知道他们俩非但没有成为神仙眷侣四处遨游,反而阴错阳差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又会怎麽想?总之,这则惊天动地的报导如野火延烧全球,让世界掀起了一股猎魔狂潮,海军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慷慨激昂的高喊文末鼓舞人心的一段话。
「邪恶注定灭亡,正义必将获胜!必胜!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