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舰上之後,飞鼠随即下令启航,过不久,从庞克哈萨德飘来的浓厚雾气就将周遭海域蒙上一层诡谲的白纱,风速也由强渐弱,最终完全静止。飞鼠一群人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中、中将!船只失去动力,无法回到支部!」一名少尉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去叫航海士预测天气,给我一个可以启航的时间。」飞鼠处变不惊的下达指令,要是自己也跟着慌,谁又能来带领大家?
不过……他睇向舷边未曾止息的骚乱,幽幽叹了口气,他万万没料到上将的声音会从头上传来,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但他马上就明白,上将之所以嘱咐他们停泊在断崖下是别有用心。断崖和岬湾在攻守方面可说是有如天壤之别,万丈高的陡峭断崖可以彻底阻绝赤犬上将的追击,让他们可以带着院长平安脱逃。
飞鼠朝岛屿的方向望去,上将拼尽全力守护的未婚妻,就算是魔鬼,他也会做好奉献生命的觉悟!
离开满是AK-5的庞克哈萨德,维恩顿觉轻松不少,只是要完全复元需要一点时间,而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库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为什麽要说再见?她好担心他的安全,好担心他受伤,好想见他……可是为什麽?为什麽要骗自己?明明说好要并肩作战,最後却用这种方式丢掉她!她必须回到那该死的地方,把萨卡斯基撕得稀巴烂,再好好的臭骂库山一顿!
男人哀伤的笑容无预警浮现,维恩呼吸一窒紧紧揪住心口,明明没有受伤,心为什麽这麽痛?
「不行,我要回去!马上回去!」她愤怒的对旁人尖啸,十指紧扣船舷,力气大到连锻铁也微微凹陷,心尖漫出酸涩的难堪。
「院长!现在回去太危险了!」
「我们先回支部等青雉上将的好消息吧!」
「上将一定会取得最终胜利,不要担心!」
「院长不要……」
「院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谆谆劝告,听在维恩耳里却像收音机抓狂的杂音,她心浮气躁的旋过身,亮红的双眼令人打了个寒颤。
「一直不行不要的喊,你们懂什麽!你们知晓我跟库山的约定吗?不知道就滚去开船,别碍事!」
正当维恩以为他们被自己的气焰压倒时,旁边又杀出个程咬金。
「就是因为懂才要阻止您阿,院长。」
「希娜!」维恩听见自己咬紧牙根的声响,她充满敌意的瞪视一脸云淡风轻的成熟女性。
「您不愿意失去上将,上将也不愿意失去您,但总有一人得狠下心做出决断。」希娜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枝凉菸,唇齿间呼出淡淡的薄荷香,「很明显,您不是那个做决断的人。」
「我最痛恨别人帮我决定事情,我必须回去。」
维恩神色冷若冰霜,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决,每当想起库山,心脏就痛苦的一阵阵痉挛,好像被人捏在掌心肆意玩弄,令她无法呼吸。
「您实在是太任性了,维恩院长。」斯摩格挥手驱散其他凑热闹的士尉,皮制长靴踩得铁制甲板喀喀响,挠挠一头银发走近,嘴边叼着两根手卷雪茄。
一次被两个菸鬼夹击,维恩嫌恶的摀住口鼻,她向来对这种伤身的毒品没好感。
「你以为科学院的『魔王』是怎麽来的?明白的话就立刻折回,库山是我的随扈,我无法原谅他这种僭越的行为!」
「不行,现在没有风,帆升不起来。」飞鼠走入骚动的核心,看来相当苦恼不已。
维恩双手背後,焦虑的来回踱步,果然只能现出真身了吗?但是……
她扫过每一张写满担忧的脸,垂下眼帘思索,她不介意暴露身分,反正之後肃清掉即可,主要是她实在没把握能赶在体力耗尽前回到岛上,她可不谙水性。
「可恶!」她无计可施地望着四周丰沛的水雾,恨恨咒骂一声。
「靠着记录指针,我们还不至於迷失方向,」飞鼠思绪清晰的说明,「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早知如此,就叫G-1开外轮船来。」斯摩格眉宇间透出不耐,手持打火机点燃新的雪茄。
「中将!中将!」桅杆上头传来侦察兵走音的大叫。
飞鼠昂首,提高音量向声音的源头吼回去,「怎麽了!」
「敌……敌……救、救……」
斯摩格疑惑扬起一边眉毛。
一团灰影咻地掉了下来,咕咚滚到斯摩格脚前,是一颗毛发淩乱的头颅,切口处还不停喷出鲜血,死者双眼盈满惊吓,张着嘴好似还有话未说完。
「小心,有敌人!朝上空射击!」
希娜扬手指挥进入备战状态,子弹射击的碰碰声、刀剑相交的金属铿锵、士兵们的惨叫声不绝於耳,不时伴随木桶或木柜爆裂的巨响。
分针走没多久,四周便全然安静无声,静到能够听见彼此大如擂鼓的心跳,恐惧延着神经浸染了血液,扩散到全身细胞,钻出毛细孔进到湿冷的水气,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潜藏在雾里的威胁。
「谁那麽大胆敢袭击海军,出来!」
站在最前方的飞鼠表情凶狠,双手握着锋利的武士刀,刀身闪过冷厉的光芒。立足在甲板上的仅剩他、希娜和斯摩格,不管来者有何居心,他都有义务维护海军的尊严!
「咿呀,居然一下就结束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薄雾中出现了一名年约十五、六岁,身穿斑纹长袖和热裤,头戴鸭舌帽的浅金发少年,他嘲讽的拉开双唇,血迹斑斑的尖牙若隐若现,脚边躺了几名回天乏术的海兵,细细一瞧,他头上那对弯曲的斗鱼角和足蹬的深红色高跟鞋也都沾满了鲜血。
「快点结束任务回去吧,湿湿黏黏的感觉好不舒服。」黑色波浪长发过腰的年轻女仆搓搓臂膀,用力咬扁了菸屁股。
「海贼……」斯摩格脸色难看的握紧十手。
「希娜没见过主动对海军发动攻击的海贼,你们是什麽意思?」她蹙起秀眉,抱紧了臂膀。
「什麽意思应该很明显了,海军。」说话者是一名男性,他戴着一顶高礼帽和缝制镜片的面罩,穿着镶有齿轮等金属装饰的靛蓝风衣。
「把你们身後的女人交出来。」他慢条斯理的伸手一指。
他的直率震惊了对面三人,只有维恩一脸高深莫测,为何不管她走到哪,都有人嚷着交出来三个字?她又不是可以任人交易的货物。
「海贼,你们的目的是什麽?」飞鼠声如洪钟,杀气腾腾的质问。
「少主的命令你们最好照做,映。」
体型庞大的男人站在女仆後面不怀好意的说。他穿着毛茸茸的土黄大衣,上下门齿印着招摇的海贼团标志,身上缠着交叉状的铁链,还有一头奇特的螺旋桨发型。
「喂喂,唐吉诃德·多佛朗明哥七武海的位置是坐腻了吗?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跟我们作对。」
率先认出让人感冒的图案,斯摩格咬紧白烟袅袅的雪茄,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寡廉鲜耻的海贼。
「废话少说,让开!」女仆脾气暴躁地举起幻化成机关枪的右手,瞄准他的额头。
将对方的举动视为开战的讯号,飞鼠一群人纷纷摆出战斗姿态,全神贯注紧盯敌人,就怕动作慢了一步。
「喂。」想起先前七武海会议时多佛朗明哥的嘴脸,一直保持缄默的维恩终於开了金口,打破一触即发的敏感局势。
「告诉我,唐吉诃德的人,这是要我入团的邀请吗?」
「咿呀,第一次看到这麽自大的人,少主或许是要你成为棋子也说不定阿。」那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掩嘴微笑。
「德林杰!」敌方当中唯一蒙面的男子不满斥责他。
「我明白了。」维恩扬起不属於尘世间的笑容,噬血的红眸亮起火光,周遭刮起阵阵阴风,「那也要你们有本事驯服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