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月、禄名封、隐春秋
流书天阙,凌月阁里──
缥缈月刚接受完隐春秋的诊查,禄名封留她在相房中静养,与儒令走到了偏厅,询问她之病情。
「儒令,皓月此伤可否治癒?」禄名封俊眉深锁,担忧之情,全写在了脸上。
「这……恐怕不好办……」隐春秋一惯的儒门口音,正踌蹰着该如何开口。
见儒令欲言又止,禄名封直言无讳:「儒令,任何代价,我皆会尽力达成,只愿求得她好!」
「她所承受的两道佛、儒劲气,我已替她化去,但……她筋脉已是受损严重,要治癒恐不易,需全身行脉施针,再由功力深厚者,用至少五成功力输予她,以补她不足之气……」隐春秋为难地道。
「五成功力这可成,但……全身行脉施针?此法需有肌肤之亲……只能这般施为吗?」那皓月势必需袒裎相见,傲骨嶙峋如她,岂可能乎?
禄名封此刻,总算是明白了儒令的为难之处。
「唯有此法可行,且需尽快!否则依她身子的情况,恐拖不过今年秋分……」
「秋分……」闻言,禄名封心头一窒。「那只剩不到两个月啊!」
「施针事小,可传由吾门下伶俐的女儒生代为效劳,但此术需一鼓作气,中间无法中断,否则两者皆伤,又有谁甘愿为缥缈月,舍去半生修为?就算有女儒生愿意,功力也未必足以输予她;而功力足以之人,亦可能男女有别……实在是为难!」
禄名封几乎不作思考,便道:「我愿意为她倾尽半生修为,只是不知皓月是否愿意……委身予我?」
「这……儒门里,怎麽会有汝这麽傻的人!」隐春秋为他的痴情,煞是头疼。「那麽好吧,吾便派人通知缥缈月的师尊,请耆儒老人家前来商议婚事吧。」
就在他们下决议前,一道女音忽地介入。
「不必了……此事我不答应!」缥缈月拖着羸弱的身子,从厅外款步走入。「你们不必再为我之事伤神费心,我已无大碍……」
「皓月……」禄名封心疼地望着她。
「此事吾不干涉,汝们自个谈吧……」家事、情事清官自古难断,隐春秋识趣地避开。
须臾,偏厅里只剩下他俩,氛围倒是凝滞。
「……嫁予我,真让你如此为难?」他的心隐隐作疼,即便如此,还是先上前扶她在凳子落坐。
「五成的修为,须耗百年功力,岂是儿戏?」她不解地睨着他,心底有些不快。
「为了你,禄名封自是愿意!」他的言行一片赤诚,只因向来在乎她,哪怕是连命亦可给她!
他对她的心意,缥缈月非是不明白、不感动,只是──
「你明知,我心底已经有人了,这是何苦?」
「你愿为他,我愿为你,这并不冲突,只愿求得你好,求得你青睐,哪怕只是一眼也好!请你答应婚事与医治,就算不为自己,就当是为了他活下去!」只愿佳人一切安好,便是全了他的私心!
「这是我的事,与他人无关!」缥缈月覆下长长羽睫,幽蔽心事。
见她此状,禄名封玉树临风的俊容,一阵惨澹苦笑。「嫁予我,或许真是勉强你了……」
「非是如此,若我答应嫁你,却是让你作如此牺牲,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你我相识多年,我岂是这种自私之人?若是……便是你昏庸愚昧,错看了人!」缥缈月义正辞严的否决。
真只因如此?禄名封苦涩一笑。「如果是他呢?你是否还会拒於千里之外?」
「……」她别过脸,不愿回答。
瞅着她绝美的脸庞,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一见也足以终生难忘……
世人总说他不苟言笑,为人冷淡,却不知从小他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过着是何等的生活?
那日,他犯了小错受责罚,在烈阳底下,站了一个时辰,正当欲昏厥之际,是她撑着伞,出现在他眼前,为他遮去烈日。
他斥喝要她离开。
豆蔻年华的她,稚气未脱,笑得却很高傲,直骂他笨,说罚是罚,大儒又没说不能在伞下罚?要他别这麽死脑筋……
她的水眸,灵动有神,小巧的脸蛋,像磁娃娃似的精致,他为她的洒脱率真而深深折服了!
从初次相见开始,他便看着她、念着她、等着她……
只愿盼得她回眸一顾,可惜终是无果……
得不到佳人回应,心一点一滴如受虫蚀之苦,最後他只能选择放弃,退而求其次。
「不然……我去请却尘思前来商谈,他应是愿意娶你的,我再请儒令通融,教他施针之法!」
他俊容真诚,语气近乎卑微,宁可她嫁给别人,也要求得她接受医治,引得缥缈月更是不忍。
「我缥缈月何时需求人相娶?此事莫要再提,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了。」话尽,她撑着桌子起身,离开前回首,朝他掷落一话──
「禄名封……我不值得你如此──」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亦执着道:「值不值得,操之在我心,不在他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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