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任性女友 — 追光者(柳黎)

➤此篇为接续上篇之车

➤可以搭配萧忆情的《追光者》当BGM

➤柳攻注意

➤帮自己稳定一下党性:我还是站黎攻

黎惜吻上柳翊暄的时候,嘴唇还在颤抖着,那麽地小心翼翼又溢满了渴求,像只敢轻柔撩拨着琴弦的手,害怕会弄坏些什麽。

看着这样有些畏缩的黎惜,柳翊暄垂下了眼睫,趁着本就脑袋发晕的黎惜吻到氧气不足而稍稍退开的时候,将自己领口的黑色领带给抽了下来,然後动作小心地把它覆住了黎惜的双眼。

明白黎惜现在不想看到光,也不想见到钢琴,所以柳翊暄用了这种方式让她鸵鸟心态地去逃避。

「会弄脏的。」黎惜小声低咕着,却没有抬起手去阻止柳翊暄的动作,而是任着对方在自己的後脑勺把领带打了个很轻易就能解开的结。

听到那个明明自己就快要迷失在回忆潮流里的人还在乎着自己的领带会被自己弄脏,柳翊暄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猛然抓住了一样,疼得差点不能呼吸。

她阖上了双眼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气,才逼自己冷静下来——慌乱的只要有一个人就够了,另一个,只需要肩负起向导的角色,慢慢疏导失衡的精神图像回归正常。

「不会。」没有跟情绪低落的人多争辩些什麽,柳翊暄边轻巧地摩挲着黎惜的脸颊,毅然决然的态度让对方伸出手抱了抱自己,但那样异於平常紧抱的敷衍式触碰仍是让她眯了眯眼,「站起来吧,我带你回房间。」口气却是温柔到使得黎惜又缩了一下。

在柳翊暄又一个落在嘴角的安抚性轻吻後,黎惜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双手碍於不安而紧拽着扶着自己的人的衣角,用力得都把本来烫平的白衬衫给摺出了皱痕。

在意领带会被弄脏却不在意衣服会被扯烂,黎惜你也是很挑的啊。柳翊暄无奈地让黎惜抓着自己衣角的双手转而牵上自己的,她的冰凉与自己的温热成了种对比,无论如何还是让柳翊暄心疼地握紧了手,希冀着能靠着这样的举动把自己的温度传达给对方——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一步一步牵引着黎惜走出琴房,柔软的地毯踩在脚下,平时踩惯的触感在视力被剥夺之後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这让黎惜行动的姿势有些僵硬,整个身体都绷得很紧,宛若下一秒就会蓦地跳起一样。

拇指的指腹静静地抚过另外一双手的指根,柳翊暄没有说话,而是用着行为去让黎惜明白自己正牵着她、还没放开。她永远是她的光,是她的引路人,是她能依靠的对象。

说起永远似乎有些不太实际,但柳翊暄确实就是这麽希望着。

兴许是明白了柳翊暄的用意,黎惜吞了吞口水,慢慢把耸起的肩膀给压低、放松,随着紧握着自己双手的人的步调前行——就如同影子就算闭上了眼,习性仍会驱使它跟着光载浮载沉地梦游。

下楼梯的时候,柳翊暄把黎惜的一只手给轻置到了墙上。

在视觉被隔离後,其他的感官都敏感得让人神经质——光是指尖稍稍碰着冰冷都让黎惜很是抗拒,更遑论墙面上头镌刻着的粗糙纹路是黎惜从未好好碰触过的,现下的陌生触感让她紧张得想缩回手,却被温暖的掌心给强硬地按在原处。

黎惜咬了咬牙,最後还是依着柳翊暄的意思,用触觉去辨识方位、找回印在脑海两年的建筑透视图,然後一步步摸索着、走向记忆中的房间。

柳翊暄松开了原先紧握着黎惜的手,顺势与被她这麽一放就愣住了的对方交换了位置。站在比黎惜高了一阶的地方,柳翊暄只要低下头就能够轻易亲吻到对方最脆弱而敏感的地方——後颈。

考量到现在还不是时候,柳翊暄没有照着所想的吻上去,仅以鼻尖轻轻磨蹭着黎惜不小心从松弛领口露了出来的颈肩。

只是这样俳谑性的玩弄,柳翊暄就能看见黎惜不甚明显的喉结因吞咽唾液而上下滑动了下,而更进一步、以舌尖点上早先种下的草莓,则能见着对方不自觉咬住下唇的隐忍模样。

拨开黎惜垂在首侧的发丝,柳翊暄倾了身子,用薄软的嘴唇抿住了从头发里露出的白皙耳骨。沿着弧线从耳尖亲吻到耳垂後又抿了一大口,她有意无意地在黎惜耳际呵出一小口热气,像放松时的叹息,看着方才被自己拨弄而逐渐染上绯红色的耳朵弯起无声的笑。

只手扣上黎惜的腰侧,另一只则抓住了仍支着墙面的手背,柳翊暄慢条斯理地带着黎惜继续走完剩下的路——她知道眼前的人已经被自己撩起了慾火,也就没再多加戏弄。

像是迷宫里常用的古老法子,绳子在蜿蜒小径里留下了走过的痕迹,一遍遍地摩擦过墙面,那些被磨去表皮的平面都隐隐约约有了相同的标志。好似曾经历过,伤痕与历练才会在岁月之中浮现,像先狠狠刷洗了一遍原石,然後才是精雕细琢。

柳翊暄看着分明不安却又会咬紧牙根撑下去的黎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对方的坚毅给吸引了,尽管造就那股魅力的原料是不堪回首甚至令人作呕的过去——但总归还是等价交换的,不是吗?

卧房的熟悉香气一窜入鼻腔,柳翊暄就感受到怀里人儿明显放松下来的肢体,有股吃味的冲动促使她还没来得及把房门关好就猛然把黎惜给压上了门板。

尚未从错愕里回过神,黎惜就听见自家那位自出了琴房就从任性女友切换成总裁模式的爱人在自己耳边细语:「房间的味道比我还更令你安心吗?小黎。」

尽管双眼仍深陷於黑暗,黎惜还是抬起了没被禁锢的那只手,朝着柳翊暄的方向伸了过去,「如果我说是呢?」

还有些乾哑的声音低低的笑,像小奶狗轻挠着主人的腿,惹得柳翊暄吸了很大一口气才维持着冷静。黎惜发觉了,笑得更开了,伸出的手搭在把自己囚禁在怀抱与门之间的人肩上,略大的掌心贴着柳翊暄的後脑,她自己则是一个前倾就把自己的唇给送了上去。

黎惜是真的觉得自己脏透了,从外而内,肮脏於她就如同陈年污垢慢慢侵蚀,直至整个躯壳都毁坏了还不罢休,连灵魂也被溶解。

疼痛在十二年间还是麻木了,但伤痕依旧存在。没有消失也没有继续扩大,黎惜不知道它有没有淡化,但她确信那些深邃的污秽已经没办法靠自己清理乾净了。

那是终究该被看淡的痛苦,一次次的,每个人都这样说。

清洗的费用昂贵到黎惜不敢再回想,一天三次五次的澡只是换来严重的脱皮,一周三次五次的心辅疗程也只是让她学会该怎麽让自己在表面上像是在缓缓康复。

她知道自己还是一样脏——尽管表象看上去已经光鲜亮丽。

遇见柳翊暄是近几年的事了,那个人就像是耀眼夺目的光,晒得她的脏污无所遁形,却又暖得令那些斑驳能够消融。

多少次,黎惜也想就这麽蜷缩在柳翊暄的怀里静静哭泣,把长年累月的委屈跟痛楚都给用力扔出;多少次,黎惜也想就这麽克服对钢琴的阴影,好好弹一首柳翊暄喜欢的歌给她听;多少次,黎惜也想就这麽成为平凡的人,没有故事的纯粹会让她变得更乾净,好像才真正有了拥抱的资格。

黎惜想了多少次,就忍住了多少次。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像孩子那样任性,名为大人的标签贴得又急又快,黎惜还没准备好就成年了。猝不及防的枷锁沉重到背上的羽翼再承受不了而被撕裂,汩汩鲜血濡湿了纯白,乾涸之後就成了相符合的颜色——浓厚的黑。

没了翅膀,黎惜也不能飞了。於是她坠落了。

天空果然也是充斥着灰霾的吧,没有记忆里、故事书里所描述的蓝,云层厚得像要下起滂沱大雨,犹如打湿世界的不是雨水,而是无处可躲的绝望。

黎惜最後还是闭上了双眼。

但就跟黎惜所相信的一样,柳翊暄总是温柔了她的岁月的奇蹟——突如其来的温暖捧住了承着重力牵引而摔落的黎惜,由上而下的风压吹得眼皮无法睁开,直到了气流稳定的平流层,黎惜才能睁眼望向早已救赎自己无数遍的信仰。

柳翊暄逆着光,黎惜差点看不清她的脸庞。

——不,不。

黎惜记起模糊了视线的是泪水,而柳翊暄,就是光。

「那我只好让你只能记得我了。」绵长深吻中的空档窜出了迟了一个吻的回应,柳翊暄从来没有忘记过黎惜说的话,只要还来得及,她就会尽她所能地去应允每个能承诺的承诺。

温柔地吻去黎惜垂挂在脸颊上的泪珠,柳翊暄边落下琐碎的细吻,边弯曲了膝盖去摩擦黎惜的大腿。

深知敏感带位在何处的柳翊暄没有急着进攻,她的从容主张着绝对主导的地位,那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在上位者所拥有的领导力。

膝盖骨滑过大腿的力道被柳翊暄控制得很好,在滑入内侧的时候还坏心地加重了些,特意避开了耻骨附近。柳翊暄垂着眼观察黎惜的表情,在对方咬着下唇要偏过头的时候又抓准了时机蹭上维纳斯丘。

猝不及防的刺激让黎惜不小心跑出了一个闷哼,察觉自己失守的她本想把搭在柳翊暄肩上的手给抽回来、摀住嘴巴,倒是先被一个眼明手快的逆向用力给惹得只能把额头抵上坏心眼的人的锁骨上,无力而垂下的手也仅能半扯着衬衫背後的皱摺,除了大口的换气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动作。

「柳……」黎惜轻声呼唤着为了不让自己摔下而紧抱着自己的人,意识有些恍惚,窜出口的名字只剩下姓氏。她讨好似地轻轻蹭了蹭柳翊暄的肩膀,不敢太大力,自贬的肮脏生根发芽後让她只敢柔软的安分着。

两个人的情事中,欢悦的一直都是柳翊暄,黎惜彷佛就像个性冷感,只对让人在她自己身下绽放有兴趣,所以柳翊暄其实很少会看见黎惜逐渐被情慾染上而撒娇渴求的样子。

这样的黎惜对她来说,确实是很新鲜。

在情事上拥有主导权也是一件陌生的事情,经验几乎为零的柳翊暄只能照着回忆里黎惜引领着她往上翱翔的片段去感觉、动作。

青涩和生疏尽管被她处变不惊的经营手腕给压制得很好,但黎惜埋藏在最深触的慾望却让她原形毕露——柳翊暄的挑逗只是犹如表皮上的轻挠轻抓,触及不到被流光推往深处的核,慾望的火苗摇晃得像快要熄灭,其实才是真正让人难受。

强压下因生涩而起的不知所措,柳翊暄半抱半拉着黎惜走向卧床。途中不忘挑开黎惜裤头的钮扣,本就宽松的长裤没了上头的固定,裤管稍遭不慎一踩,整件裤子都垂落了下来,修长的双腿就这麽赤裸裸地暴露於空气之中。

重量覆上床缘压出了外散的皱摺,柳翊暄让黎惜跨坐到自己的一只大腿上,调整好两人的重心後便将双手由下而上、自膝盖到大腿有轻有重地抚弄着,再从宽松的上衣下摆探入,并侧过头用嘴唇厮磨着黎惜还红着的耳尖。

自己耳朵的弧度被一口一口乾涩的吻给描绘了出来,黎惜感觉到血液直往被亲吻过的地方奔腾而去,热度充斥着头部,她觉得自己像是酒醉後的晕眩,还勾挂在柳翊暄衬衫皱摺上的手也在无意识间微微抓紧了些。

腰肢不由自主地缓缓前後移动着,只剩底裤的下体磨蹭在包覆着另一个人大腿的粗糙布料上,黎惜让自己的阴部整个滑过柳翊暄的腿,在迷蒙之中摸索着能让自己有感觉的位置与力度。

黎惜知道柳翊暄对这档事并没有太多经验,尽管自己也在多次床事中慢慢领着对方一步步走向高潮,但显然理智在快感面前还是溃不成军——柳翊暄於主导方的性事仍显生疏——所以就算这次自己是被予以欢快的那方,她还是主动成了牵引的人。

平时就没甚麽需求的黎惜在找到敏感点上还是花了些许工夫,在花核找对了角度压上膝盖时,宛若有股电流从下体窜上脑袋,酥麻的感觉让黎惜不禁夹紧了双腿,暂时不敢乱动。

柳翊暄没有强迫黎惜动作,而是耐心等着黎惜准备好再自行继续後,把视线放到了挺直了腰杆的对方脸上。她看着黎惜下意识舔湿後又小力咬住的下唇,看着逐渐蹙起而稍稍扬起的双眉,也看着把声音和唾液一并咽下後上下滑动的喉骨——她愈是看着黎惜,愈觉得眼前的人真是好看到就连浸润到情慾里也难失姿态。

黎惜扭动的速度在柳翊暄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加快了不少,放在肩上以平衡身体重心的双手也加重了力道。柳翊暄没感到疼,她趁着黎惜正准备再一次让她的膝盖压上敏感点的前一瞬先碰了上去,细微的闷哼伴随着真正让她感受到刺痛的紧握一起传达到。

顺势接住明明没有高潮却因腰杆酸软而懒得继续动的黎惜,柳翊暄边用手按揉着对方的後腰,边落了些许亲吻在发际。动作轻得让黎惜乖顺得像只狗儿,静静地倚着柳翊暄稍作休息。

靠在柳翊暄领口旁的鼻尖已经沾染上淡淡的香水味,抹在柳翊暄身上的味道不会太过浓郁,轻柔得像午後和煦的暖阳,让人在徐徐微风中变成想睡的模样,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会无声地进到梦乡。

「真好闻。」

温和的声线在呵出的热气中夹杂了喃着的细语,黎惜的声音一直都是风的意象,吹起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多麽让人安心,多麽让人想哭。那份温柔,至少柳翊暄是深爱着的。

也只要柳翊暄这个人喜爱着,那就好了。黎惜彷佛就这麽站在风里,对柳翊暄这麽说。

柳翊暄顿了动作,愣着了。放在黎惜腰上的手渐渐成了紧抱的圈绕,她突然感到有些哽咽,下巴也同黎惜一样抵在对方的肩上,明知道对方看不到也还是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更多时候,柳翊暄真想用力拧住黎惜的耳朵,大喊要她别再这麽温柔。

黎惜的温柔,已经溢满得太过份,让柳翊暄有如上瘾一般、再也逃离不开——尽管柳翊暄从未想过要背弃黎惜而走——那像是一点一点慢性侵蚀的毒,啃咬掉能够一个人生活的勇气,逐日见长的依赖是余留的後遗症。

柳翊暄蓦然将黎惜推离自己一些以留有空间,而後张口咬住了黎惜的颈肩,不重不轻,恰够留了个明显的一圈咬痕。松开嘴之後,她看着被犬齿印得最深的四个点,再度俯首朝着痕迹吻了上去。

薄软的唇瓣贴在事先洗好澡而散发着微微香气的肌肤上头,由亲吻转而变成吸吮,一个个的红点在那圈牙印里头生痕,然後踰越了预设的界限——柳翊暄的吻逐渐往上攀附,先是颈脖然後到了下颌,到了嘴角,最後到了唇上。

柔软的舌尖打开了门户找到能与自己共舞的伴,像首优美婉转的华尔兹,哪边都不急着调快速度,一来一往的推放与旋绕间都盈满了与热气一同熬煮的香气。忘记是谁先汲取走氧气,柳翊暄逐渐觉得有些头昏脑胀,恍惚之间才蓦地觉察怀里的人已经把吻的主导权给完全夺走。

小力咬了下又进攻过来的人的舌头,柳翊暄把距离拉了一点出来,还湿润的舌尖掠过黎惜的唇瓣,又一次被勾勒出了轮廓。没有余留时间让黎惜再次无意识地拿走主导地位,柳翊暄用牙齿轻咬着方才舔过的地方,而後是一下下的吮吸。

几近於现学现卖的生涩吻技让黎惜很想真正成为主动方,但刚刚柳翊暄的警告让她不敢为所欲为,只好又动了动腰肢暗示自己膨胀的慾望需要对方的安抚。

兴许是意会到自家恋人有意无意的嫌弃,柳翊暄又忿忿地咬了下黎惜的唇瓣,看到对方因吃痛而皱眉才满意地把渴求的人给放倒在床上。只脚卡在了黎惜的双腿之间,柳翊暄自上而下地看着好端端躺在枕头上的人,忽然有些分不清谁才是要被抚慰的人。

垂下了眸子,尽管知道自己的技术跟对方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柳翊暄还是感到有些心烦意乱。大抵是自尊心作祟的缘故吧。她轻轻拍了拍黎惜的大腿,不是多麽想继续了。

许是发觉柳翊暄的情绪转变,黎惜伸出手揉了揉耷拉了脑袋的人,然後牵起了对方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别想太多呀,柳柳。你知道无论怎麽样我都愿意的。」

无论怎麽样,那些伤痕、那些污秽跟那些折磨都会在,所以就做你想做的。黎惜的声音里好像藏着这样的话,柳翊暄不确定,但她看到躺着的人的嘴角里有些哀伤的味道。

手下的胸口砰砰跳着,声声规律的跳动传达着鲜明的鼓噪,撞击着手掌的力道总是那麽稳重有力。柳翊暄微微抬起了手,只剩手指还贴在黎惜胸前的衣料上头,指腹缓缓摩挲着总被说是装了她的心脏,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就好像——黎惜活着总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活。

「黎惜,你能不能别这样勉强自己。」你这样好像我再怎麽心疼都不够填满你破碎後的伤口。柳翊暄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多了些沙哑和保留,好像也有丝能被黎惜听见的颤抖。

沉默延烧了几秒,黎惜淡然的表情让柳翊暄握紧了抓住床单的手,她闭上了眼後才放松了手。然後才是黎惜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敲响在耳际。

「那你要我怎麽办呢?」

是啊,那要黎惜怎麽办呢?柳翊暄忽然哑口无言了。

对自己任性吗?还是从此变成抗拒与人交往的人?还是在压力之中游向死亡?……柳翊暄说不出什麽,好像也明白了几个月前的黎惜的心情。

柳翊暄是真的心疼。她心疼黎惜的过去,心疼黎惜的体贴,心疼她无私的一切——其实柳翊暄也是真的希望黎惜能自私点的,希望那个人多为自己着想些。只是又有什麽办法呢?

——什麽办法也没有呀。

原来无能为力的痛苦是这麽真切,真切到能够怀疑这样拥有了一切的自己是否真正够格去爱这个满是伤痕的人。柳翊暄吸了口气,觉得肺部像是被灼烧了,旁边的心脏也在抽痛着。

黎惜的心跳每鼓噪一下,柳翊暄的心痛就多了一下。

「黎惜,」柳翊暄放软了口气,对看不见的黎惜来说有些缥缈,但仍是努力抓住了一点,「你说过我是你的光,对吗?」

轻柔的语气里悲伤有多麽浓厚,黎惜就有多麽自责——她不该再这样把这些责任加诸在对方身上,明明只要她一个人独自承受就够了。黎惜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在遇见柳翊暄後也变得任性了。

「那我就耀眼到那些黑暗再也附着不了在你身上,好吗?」

直到柳翊暄的吻是吻去那些沾湿了耳尖与发丝的泪水,黎惜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没再强求眼泪不去奔往自由,只是任着自己浸润到柳翊暄的耀眼里。

她不明白自己为甚麽哭泣,多年的压抑让她忘了要怎麽悲伤。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情绪,纵使与柳翊暄一起总让她心安而欢愉,但心里好像还是空荡荡的。

其实黎惜也觉得这样不公平——凭甚麽自己遭遇了一些事情,空虚的心灵就无法再抱住柳翊暄了呢?

所以她每天都比昨天还更加用力地去爱着柳翊暄,尽管不说喜欢不说爱,尽管得不到坦率的回应,尽管自我矛盾的情绪折磨得多麽彻底——黎惜知道她爱着柳翊暄,那就够了呀。

真的,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边把自己的长发拢成一束,柳翊暄俯首後落下的轻柔的吻停在了黎惜的鼻尖,另一只原先轻抚着大腿根部的手在她直起身子後就碰上了阴阜。拇指指腹按压上受了刺激而略微胀大的花核,旋绕了会儿後就换成余下的四指贴着底裤往会阴处滑去。

突如其来的快感犹如拍上岩面的浪花,让黎惜震慑到绷紧了身子,胸口也是一颤一颤地上下起伏着。快窜出口的声音被她硬是哽在喉咙就止住,仅只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气音。

她们谁也没有再搭话,寂静的蔓延就同往常一样。一样惹人心慌。

细汗布上黎惜的额角、颈肩跟大腿,水分碰上空气的冷意让她轻喘着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说些什麽,毕竟刺激就同一直颠覆意识的潮水涌来,还没准备好换气就被下一波给涌覆。

手指隔着底裤浅戳着穴口,里头的温热包覆着指尖,柳翊暄没有立刻抽出手指,而是顺势小幅度地旋弄着。裤子与手指随着小幅的扩张而慢慢被吃了进去,柳翊暄挑了挑眉,手指一勾直接把凹陷的布料给拉了出来。

布料在柳翊暄松手而弹回去时也夹带了空气拍上,黎惜猛地缩了双腿,却碍於柳翊暄的膝盖还抵在中间而无法全部合起。紊乱的呼吸还没来得及平复,黎惜就感觉到自己最後的外在防备被卸下。

当人体的温度真正碰上私密处,黎惜猛地抓住了柳翊暄的手,却只换得对方一个抬眸,然後把她的上衣给褪到双手的位置当成手铐,再压到她现在所躺的枕头下方。

柳翊暄的动作太过迅速利落,当意识到的时候,黎惜的手就被固定在枕头两旁不得动弹,而身上的人也重新把攻势给分配了。

视力被剥夺再加上奇袭造成的手足无措让黎惜变得更为敏感,柳翊暄的每个碰触都像电流窜过,刺激後的酥麻让她没办法再多加思考,只能任着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专属的记号。

知道黎惜对於上身的刺激是完全的冷感,柳翊暄便没有再多做文章,只是顺着对方先前的意思,在每个顺眼的地方印上自己的牙印或是种下红点。而双手则是在把花核按压搓揉到黎惜微微弓起腰部後,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润滑液倒出些许,随後便让中指进入了花穴。

足够的润滑与原先就有的湿润让柳翊暄很轻易就进到了黎惜里面,虽然方才的攻势又快又猛,但现下柳翊暄却是暂缓了动作,等着黎惜适应异物感而放松後才缓缓进出着。

柳翊暄纤细修长而节骨分明的手指规律地运动着,房内微弱的光线映出了指上的润泽,从三分之二到整根,柳翊暄在扩张时也用指腹去感受内壁的触感,偶尔从皱摺中穿过便会让黎惜闷哼着又夹紧了双腿。她耐心等着花壁因沾染情慾而相互推离,才又连同食指一并进到花穴里头。

那像是卷走了细沙後又再度拍击的浪潮,一次次打上岸边留下湿润的暗色块,潮水声在风的变化下也有所不同。海水的蓝与天空的蓝相互交映着,世界好像颠倒了,也好像没有。

撩拨着的弦一个音一个音的弹奏并非显得阳春,而是安抚似的前奏,一下下地勾出曲子的旋律,意象的轮廓渐渐有了形状。

喘息里夹杂着一些些破碎的呼唤,黎惜只是想叫着柳翊暄的名字,她不在乎有没有念完整或是被听见。她含在嘴里的言语再怎麽样也比不过脑海里的咆哮,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大喊念的总是那三个字——深爱着的人的名字就这麽铭刻到了脑海的深处。

柳翊暄在黎惜的精神图像里就等同引领着她走入深海里的光,也像陪着她优游的鱼儿,也或许就是把黎惜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的温柔蓝色。黎惜的徜徉总是漫无目的,享受着来自苍穹的暖与蔚蓝的凉,好整以暇里好像还是有着寂寞的哀伤。

直到平稳的海潮第一次卷起了不平静的浪。

柳翊暄在探求中找到了宝藏,黎惜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生理反应出卖了自己,猛然的一震让柳翊暄知道自己走对了地方,在加进了无名指後便朝着方才找到的敏感点过去,却仅在周围试探性地涉足,渴望无法被满足的瘙痒让黎惜只能无谓地扭着腰肢。

像是冲浪的人在等着一波能够征服的浪,海波总是飘往其他地方,於是黎惜就只能趴在浪板上往聚集了大浪的地方划——只是大海像是识破了她的想法,没有依循她的意念,而是把浪带到更远的地方。

低下头在黎惜因撇过首而露出的的颈脖上轻吻着,柳翊暄听见黎惜明显快了很多的呼吸声,在指尖点上对方一直渴求的位置就能听见细微的哼声,轻轻软软的,好比融化的蜜糖,沁到柳翊暄的心里都成了最喜欢的模样。

没有别人在情事里常有的刁难调情,柳翊暄明白那些对黎惜来说都是多余而排斥的,也就在黎惜快要出声求她的那一瞬猛地冲撞上里头略微突起的敏感点,那道来不及煞车的声音转而变成带了哭腔的呻吟。

宛若暴雨卷起的波涛汹涌,强烈的快感冲击着理智直到目标溃不成军,本来站上了浪端的人来不及应对突变的波浪於是摔入水面之下,因为阻抗不了大海的猛烈而被巨浪给卷入海底,海流绕成的旋涡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肺里的氧气就这样一点点地消耗掉。

柔软的指尖高频地戳弄着最深处的敏感点,再加上在花核与会阴处一同给予的刺激,黎惜多想逃离这样让她失去思考能力的壮阔波澜,却又依恋着这片愿意拥抱她的蔚蓝大海。

黎惜好像听见了谁在呼喊她的名字,太遥远又太柔和,她只好依循着本能下意识地也喊着魂牵梦萦的名字——她知道自己就要溺毙在暗流之中,尽管如此,她还是竭尽了全力去用力思念被她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的人。

那人的名字像是魔法,是一旦被呼唤就会成真的奇蹟,是能够把所有罪恶都消融到再不复的救赎。黎惜总是心心念念着那个最熟悉的名字,冀望着自己也能够被看见、被保护,甚至是被爱。

她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有没有实现,但至少她明了,遇见柳翊暄就足够耗掉她所有的幸运。

盖住眼睛的领带被扯到了一旁,黎惜睁开了双眼想找寻最深爱的人,却被情慾带出的生理性泪水给模糊了大片视野。她看见的形状都成了浮光掠影,还来不及看出完整的样子就消散无踪。

黎惜像是影子,在最後也都是遵循着先天反应去向着光而行——她喊着柳翊暄的名字,任海流带着自己浮往到了海面,暴雨过後的温润的光倾洒在她的脸上。

那些她原以为再洗不掉的肮脏,好像也被耀眼柔软的光给温柔地抹去了。

暖流淌过股间和柳翊暄慢慢退出的手指,温润的光泽满是黏腻,她们都分不清那究竟是否为心意化作而成的甜蜜。柳翊暄捧起垫在下方的柔软毛巾,擦乾了手也帮忙把倾泻而出的流水给纳入其中。

放松之後的黎惜累得只能躺在床上,胸口的起伏幅度还是很大,但至少能够思考了。她在柳翊暄稍作处理便倒在自己身侧後,硬是逼自己翻了身、埋进对方的怀里,静静抱着也拥抱住自己的人,鼻子蹭近了对方敞开的领口,她现在真的只能闻到柳翊暄的味道了。

「柳柳,」黎惜真的累了,声音里满是飘渺的微弱,惹得柳翊暄心疼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她抬起头与柳翊暄对视着,好像这麽做对方就会比较听得清自己的声音,「我现在能说爱你了吗?」

「蠢。」柳翊暄凑近了黎惜,在对方的眉眼与鼻翼之间落了一个轻吻,「不行。」

「哦,好吧。」没好气地笑了笑,黎惜满脸都是无奈,「那、柳柳,」她眨了眨眼後才对焦了柳翊暄的脸庞,只是眼前的景色还是模模糊糊的,跟精神一样涣散,「我现在可以先睡觉吗?」

抬起手捏了把黎惜的脸颊肉,柳翊暄也是满脸写着无奈,「可以。」

「好,晚安。」疲惫让黎惜没办法再管被濡湿了的双腿根部和垫在自己身下的毛巾,她轻轻阖上了眼睛,嗅着柳翊暄身上暖阳与微风交织成的味道,安心得让意识缓缓沉淀了下去。

看着黎惜闭眼十几秒後就进到睡眠期的样子,柳翊暄的手从黎惜的脸颊转而抚上对方颈肩上头被自己啃咬出的红印上,一点一点细细抚慰着,嘴角被扬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她在情事里细心地啃咬所留下的痕迹还是鲜明得一眼就能看见,柳翊暄不知道这样子能不能让黎惜觉得好过些。尽管知道那些疼痛是深入到骨髓里的,但柳翊暄还是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完全掩盖掉其他不必要的记号。

一次的缠绵没办法消除,那就再做一次、再爱一次,一次次地去加深自己的印记——她会做到黎惜身上只剩下自己,爱到黎惜的心里只想得起自己。

小心翼翼地从黎惜的怀抱里抽身,柳翊暄拎起了床铺上湿了整片的毛巾,却因为手腕的酸痛而差点把毛巾往黎惜身上砸,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扶着才没惊醒累到睡着的人。

叹了口气,柳翊暄想着未来一个礼拜大概是不用工作了,边计画着请假跟放假事宜,边小心地擦乾黎惜腿间湿润的地方,在把被子给拉好到肩膀的位置後,才把手上的毛巾给扔进浴室门口的洗衣篮里。

洗好手并换了套舒适的衣物,柳翊暄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跟黎惜睡在一块。

钻进棉被里的时候,黎惜跟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伸了手环住柳翊暄的腰,只是这次柳翊暄没有打掉那只总会偷吃豆腐的手,而是顺势凑进了黎惜毫无衣物遮掩的怀抱。她看着黎惜熟睡的样子好几秒,然後才轻轻拨开了对方的发丝,吻了下眉心。

「我也爱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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