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薰衣草有毒 — 第三章(下)誤入虎穴

「属下查尔斯方才有不敬之处,罪该万死,还请责罚。」男人跪地,请求原谅,毕恭毕敬的声调中甚至略微颤抖。

艾尔瑟亚先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太悬殊的翻转。所幸查尔斯恭敬的低下头,没有看见她的失态。而一旁的侍从和远处观望的饲育官还在震惊中,完全不懂发生了什麽。

她不愿这似乎拥有莫大权威的信物再继续暴露,细细收起後才镇定的回答,「算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不用送我,先退下吧。」她一心想脱离查尔斯的视线,因为按照他如此深沉的心思,继续下去只会更麻烦。

现在首要做的事应该是等岚司回来,确认他的盟友身分後决定要不要跟他离开。

得不到她的允许,查尔斯连起身都不敢,只回道,「是,谨遵您的吩咐。」语气恭敬得几乎虔诚。艾尔瑟亚不仅没有得意、喜悦,反倒有些不舒服。

她犹豫片刻,决定先把塞尔维亚救出来。

生锈的锁链让手沾上几抹暗褐色,艾尔瑟亚皱皱眉,决定暂时忽视。链子并不需要钥匙就能拉开,疏於防备的程度和外面形成强大的对比。

只要攻破了第一线,他们就满盘皆输了。

如此破釜沉舟的做法令艾尔瑟亚吃了一惊。

那岚司怎麽能只报上姓名就被放行?

怀疑油然而生。

塞尔维亚甩甩尾巴,嘶鸣一声,双翼拍打,落下几些羽翮。活动完筋骨,牠蹭蹭艾尔瑟亚,像是嗔怪她来晚了。

侍从和饲育官不敢轻举妄动,任她放出塞尔维亚。

艾尔瑟亚决定先离开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岚司的事有待商榷。

她熟练的跨坐上塞尔维亚的背脊,轻轻拍打牠的身侧。

尽管没了马具,无需语言,塞尔维亚了然的收拢羽翼,迈步前行。

再度骑着自己的飞马,艾尔瑟亚安心了不少,但有了上一次的惊悚逆转,她不敢大意。

果然,门口的卫兵一旦客人未被主人送到门外,就会上前替主人「处理」掉这个不受欢迎的人。

一见到从建筑另一侧走出的艾尔瑟亚身後没有查尔斯的跟随,操起手中的矛,就是往塞尔维亚的腹部一扔,枪法惊人的准,往要害刺去。

「查尔斯已经……」她试图解释,却快不过矛的速度。

塞尔维亚及时一跃,顺势腾空飞起,躲过了这一击。

但没有马鞍的艾尔瑟亚就没有如此幸运,突如其来的晃动让她以横躺的姿势往地上狠狠摔去。

将要着地的瞬间,耳畔呼呼的风声和向下坠落的害怕占据了她的感官,她只来得及用手向後撑住地面,不让头部受到伤害。

她以双手和脚踝坠地,剧烈的痛楚让她短暂失神。

地面的震动警告她危险正在逼近,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脚踝伤得让她无法起身。她只好尽力恢复跪坐的姿势,不让自己任人宰割。

椎心的疼痛令她视线模糊,耳畔传来鸣声。甩甩头想要振作,却只让眼前微微发黑。

当她摸索着涂了毒的暗器进行攻击时,又察觉手也几乎无法施力。

於是远距离用的利器成了贴身用的小刀。

过度的施力让艾尔瑟亚的视野彻底转黑,她只能用力往最後瞄准的方向狠扎。

她听到一声吃痛的闷哼,却是熟悉的嗓音。

岚司?

刀剑相接的清亮铿锵声围绕在她身边,艾尔瑟亚用了足足十五秒才恢复神智,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四肢都是扭伤,手掌有一些擦伤,但无足轻重。

可恶,这麽一来我得靠岚司了。

该死……

她看着岚司熟练精湛的剑法逼退守卫,不觉心生敬佩。

好厉害。

幸亏,他们只战了几回合,约莫过了两分多钟,查尔斯听到外面的骚动,出来制止。

艾尔瑟亚有点不记得後来缇莉亚是如何扶着她走到飞龙裴拉等候的地方,再坐上去。她冷静下来後,满心专注於思考爸爸何来叛军的信物。

因为艾尔瑟亚受伤,缇莉亚只好牵着塞尔维亚来,艾尔瑟亚几番苦劝,才终於乖乖装上查尔斯还回的马具,让缇莉亚骑上。只不过,牠始终不答应载着缇莉亚飞。

艾尔瑟亚满脸歉意的让她边走边等,回去再请人来载她。

缇莉亚满脸不在乎的摆摆手,「没关系,都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三天,不差这一下子。」

缇莉亚是个年纪只稍减她几岁的可爱女孩,和岚司相同的闪耀金发末端有波浪卷、额上蓄着浏海。眉眼也有几分相似,但缇莉亚的大眼睛闪动的是冷灰色的眸光。

「谢谢。」艾尔瑟亚多麽希望裴拉一次可以载三个人,或是不像她的飞马塞尔维亚,只认自己的主人,但牠两样都没有。

缇莉亚算是顺利的骑上塞尔维亚的背,马蹄声哒哒远去。

岚司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吧。」

艾尔瑟亚这才看向他,却发现岚司的脸色惨白。

对了,刚刚好像误伤他了……

低头往他的小腿一看,果然,紧身的黑色薄长裤渗着血,让颜色变得诡异。

「你没事吧?我刚刚刺到你了不是吗?」

「还可以。」虽然嘴上逞强,但脚步已经不听话的开始踉跄。

「可是你……」

艾尔瑟亚的话没来的及说完,下一秒,岚司就往她身上倒去。

突然加在身上的重量让她一震,又碍於手脚的伤让她没办法扶他到树下,两人以一种近似相拥的姿势靠着彼此。

熟悉的不知名香味又钻进鼻腔,加上岚司身躯的温暖,艾尔瑟亚竟有了顺势伸手拥住他的念头。她调整姿势,变换重心,让他尽可能舒适些。

他为她挥剑的样子,在心上留得有点久,刻得有点深刻。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岚司只在她肩上停了半分钟,就轻轻抽身,抚着晕眩中的头走向树下坐着。

艾尔瑟亚极力平抚狂跳的心脏和发烫的脸颊,在犹豫该不该扶他中看着他走向树,又再次发觉自己几乎无法行动。

「有没有解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和平常相比多了些气音。

「……没有。」

「那还有什麽方法能解?」

「你等我一下,我把手脚包紮好,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艾尔瑟亚生疏的手法慢慢拆下自己衣服的其中一个口袋,经过一番努力,勉勉强强算是固定好了右手,接着左手。

手包紮好之後,扯下另一边口袋打理双脚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如果没有药的话多久会好?」岚司冷不防再次出声。

「一个小时左右。你别动,我……」

「就算找到解药也没用,你要让我直接吃吗?」

「对喔……」

他望着她愕然的脸,不禁失笑。

「我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就陪我等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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