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曾經存在過》 — 之六、別 (05)

权恩艰难地把张晨瑶从床上拖去浴室,她全程闭着眼睛享受罪魁祸首的服务,权恩略为无奈开车带她上班,顺道去吴丞希家,碰到李俊秀等人,主动打声招呼进了吴丞希的家门。

看到一如既往没什麽温度的客厅,她不明白的问道:「你明明不是一个人,为什麽家里还是这麽空旷啊?」

「最近有实境节目,俊秀把东西拿走了。现在歌迷眼睛很利,要是有点蛛丝马迹,後果会很可怕。」吴丞希平淡的说出事实,倒了杯温水给她。

接过杯子,两人坐在沙发上静默一段时间,权恩倒是有点坐立不安,这大概会是近期最後一次跟吴丞希见面的机会,无法猜测身旁的人是带着什麽心情坐在这里,尽管比她多活几年,仍然害怕她面无表情的模样。

良久,吴丞希长叹一口气:「真的不打算说吗?虽然你不说,晨瑶姐也不会恨你,但会很伤心吧。」

「等我整理好心情再说吧。」

「说得这麽好听,这次离开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

「为什麽要认识你们这群烦人的家伙,心好累啊。」吴丞希嘴里嚷嚷喊着。

权恩抿唇一笑,揉揉她的头发,却无法反驳。她、张晨瑶和陈苡瑄的故事很长也很短,好不容易道别过去,正在为得来不易的未来打算时,现实给了重重一击,好像在说她不配拥有幸福。经历过别人的生死,她习惯若无其事,习惯看淡一切,就算四年前看着报告结果,也完全不害怕,她早已是孤身一人,唯一担心的就是吴丞希。

命运终究给予一次活的机会,与挚爱相遇、相恋,原本停滞不前的心,终於跨出前进的步伐,接下来却换善良的爱人要承受死别,她不想,甚至曾想过对张晨瑶恶言相向,让她主动离开,可是权恩舍不得,她愿意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张晨瑶。

她屈起腿,将脸埋在双腿间,闷声道:「我不想让她受伤。」

「你接下来的行为就是在伤害她。」

「那我能怎麽办呢?」

「一同面对比你无缘无故消失来得好。」

「但她一定能走得比我快,没有我,她也会过得很好。」

闻言,吴丞希嗤笑一声,挑着眉说出事实:「好个屁,因为你的出现,她才看清对陈苡瑄的喜欢、对我的感情,真的以为她很坚强吗?别傻了。」

权恩默然不语,想起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你跟李俊秀和好了吗?」

「啧,别一直问同样的问题啊。」吴丞希难得烦躁地搔搔头,忽视旁边强烈的视线。

「能不问吗?打算就这样下去了?」

「也不是……唉,刚好有时间思考我们的未来,难道连思考都不行吗?」

「思考你们的未来?我看你是想保全他的未来吧。」质问的人换成权恩,她挑眉冷笑。

「……就算是,那又怎样,你有资格说我吗?」

话音刚落,两人对视几秒,同时叹着气,最後的对话不了了之,她们太了解彼此,尽管不同意对方的决定,不代表不理解。

权恩对吴丞希交代些事情後,开着车到海边吹风,传封讯息跟张晨瑶说会去接她下班,对方传了一个可爱的贴图表达感谢,她笑得弯起眼睛,不得不意识到时间的逼近。

以前她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对生死很淡定,这次她是真的感到害怕及担心,怕死亡、担心留下张晨瑶一人孤独的面对,但会後悔与她相爱吗?不会,这辈子能与张晨瑶互通心意是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她还没想好怎麽跟张晨瑶诉说真相,选择逃避是最简单的,刚好被洞悉一切的吴丞希发现。

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她不知道该跟恋人说什麽。

张晨瑶一下楼,就看到公司对面的车子,心里甜滋滋的,刚坐上副驾驶座,身旁的人递过一件毛毯:「盖着,有点冷。」

「你太夸张啦,我穿得够多了。」

「冬天感冒还是挺难受的,多穿无益。」

她听话的盖着毛毯,瞥向驾驶座的家伙,挑起眉,等待红灯时,她伸手拉开权恩的衣领,无语的扯起嘴角:「告诉我多穿无益的权恩小姐,你只穿一件衣服加外套,请先做好榜样再来照顾别人好吗?」

「我住在韩国早习惯这温度了。」

张晨瑶才不相信她的话,瘪嘴嘟嚷,突然发现外面的景色并不是回家的路,愣了几秒,问:「我们要去哪里?」

「今天懒得煮,去餐厅吃,顺便散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权恩无奈地伸出手揉揉她的头:「我是有亏待你吗?这麽开心是怎麽回事⋯⋯」

「那你说,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除了上两个礼拜每天出门外,你待在家还是在外面的时间多?」

「⋯⋯」

权恩无话可说,她确实不太喜欢出门,毕竟在家里能做很多事,张晨瑶跟她完全相反,喜欢到处游山玩水,亲近大自然。

她们到餐厅吃了顿饭,原本打算去公园散步,但张晨瑶盯着地上的积雪,抱怨道:「我来韩国都没有滑过雪。」

「要去吗?」

「现在?晚上滑雪场有开吗?」

「有,跟早上很不一样哦。」权恩握住方向盘的手一转,目的地改到滑雪场。

这是张晨瑶第一次踏进滑雪场,权恩陪她挑选滑雪板、滑雪杖与滑雪鞋,兴奋与紧张都写在脸上,,权恩宠溺的笑着,走出租借中心,印入眼帘是一片雪白,张晨瑶不顾身後的人,冲进雪里,开心的张开双手。

权恩微愣几秒,回过神已经将画面拍下,她最想守护的就是这样的笑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更希望未来她不在的时候,仍旧能无忧无虑地笑着。

张晨瑶在不远处挥挥手,弯下身捧起一把雪,用力一撒,从落下的白雪缝隙中,女孩的鼻子、双颊都泛着浅浅的红,对她嫣然一笑,蓦然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权恩的眼中仅有一个她,这一生的挚爱,抿抿唇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在冰冷的唇盖上印记。

「呀,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乱亲好吗?」张晨瑶抬头望见她眼底的慾望,遮住她的眼睛:「也别在这种美丽的地方乱发情,权恩小姐。」

「我没事带你来这做什麽,真麻烦。」

张晨瑶翻个白眼,从权恩手里接过滑雪板,催促她赶紧教她怎麽滑雪,试了几次,张晨瑶还是无法平衡得太好,动作虽然缓慢,但至少不会跌得东倒七歪。她们决定到比较高的地方,两人乘坐吊椅时,张晨瑶突然想到先前初雪的传说。

「小恩恩,你知道彩媛吗?」

「嗯,怎麽了?」

「她交了男朋友,知道他们什麽时候在一起的吗?」

「不知道。」

「是初雪的那一天哦,果然传说都是真的,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就会相恋。」张晨瑶轻靠在她的肩膀,笑着说:「所以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的。」

权恩僵硬地搂着她的肩笑而不语,心想要是离别的那天到来,她还能天真相信初雪传说都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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