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情侣关系,权恩说什麽也不想让女朋友继续待在公司分配的宿舍,决定带她回家。当张晨瑶坐在权恩的车上时,那表情简直令人发笑,至少权恩坐上驾驶座、发动、踩下油门,仍是止不住笑意,张晨瑶无语的不想说话。
「不就开个车,有必要这麽惊讶吗?」权恩好不容易憋住笑,一旁的张晨瑶则是斜睨她一眼,无辜的说:「感觉你太万能,连开车都会,我却什麽都不会……」
「就算不会也没关系,我会就行了,你可以当公主啊。」
「别恶心了好吗……」
「不喜欢这样?」
「公主什麽的……」张晨瑶撇撇嘴说:「我不想被你宠坏,我也想为你做事。」
权恩缓缓地踩下刹车,灯光从外头照射进来,轻声低喃:「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待在我身边。」
「你刚刚说什麽?」
「我没说话啊。」
张晨瑶半信半疑,虽然刚好逆光,以她的方向看不清权恩的侧脸,但她明明就看到权恩的嘴巴在动,可能不是什麽要紧事吧。
第一次来权恩家的时候,她太过伤心直接被带进房间,隔天也匆匆忙忙地离开,没注意到家里的装潢摆设。现在清楚的意识到这房子冷冰冰的,客厅是三人座的黑色沙发和玻璃矮桌,白色的电视柜、液晶电视,左边是厨房,里面的系统柜与冰箱都是黑色的,台面非常乾净,几乎没什麽多余的装饰,光她们站在原地都觉得冷清,更何况平常权恩只有一个人。
「你跟丞希,有得比了……」张晨瑶观察完,勉强吐出这句话。
权恩挑着眉,不满道:「那是你没看到那家伙在韩国的宿舍,我怀疑根本没住人好吗?」
张晨瑶想起什麽,撇撇嘴说:「你和丞希真的很像,不管是习惯还是喜好,如果不说,我会怀疑你们有血缘关系。」
权恩听到她语气中的不悦,抿抿嘴偷笑着,再一本正经的转过头面向她:「其实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我真的认为我们是同类,不关感情,就是个性之类的。」
「看起来你很高兴啊……」
「为什麽不高兴?」权恩忍不住将人揽进怀里,笑说:「你竟然连丞希的醋都吃,我当然高兴啊!」
没想到她笑的理由是这个,张晨瑶简直想挖个洞埋起来,努力挣脱她的怀抱,转移话题问房间在哪。进到权恩的房间,发现方才的观察都太表面了,吴丞希韩国的宿舍是没看过,但眼前的景象让她呆怔在原地。
一张双人床铺着深灰色的棉被,一张黑色的书桌及一台电脑,还有两个双门的衣柜,这就是权恩房间的全部,见她呆呆的模样,权恩毫不意外的轻推她进房,放下包包。
「东西都够用,没必要硬把它填满吧。」
「但这也太空了……」
「会吗?」
「会!」
「呃,用不着这麽生气吧?」权恩无所谓的耸耸肩,那种对生活不在意的态度,张晨瑶莫名觉得火大,但真的要她说出原因,却什麽都说不出。
看她是真的生气,权恩赶紧上前讨好似的拉着她的手:「没事,以後有很多时间让你布置,现在先吃饭吧,肚子都饿了。」
权恩赶紧将人推出房间,离开房间前,张晨瑶瞥到书桌上一张照片,她没仔细看,门被关上了。可能是以往从容不迫的权恩有了点平凡人的样子,怒气全消,不过她太小看权恩了,开车算什麽,连煮饭都在行,她摀住脸觉得羞愧死了。
「我收回在车上的话,你的万能是现在才对。」
权恩行云流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反问:「你在台湾一个人住?」
「对啊。」
「不会自己煮东西?」
「最多就是泡面,台湾吃的东西很多,很方便啊。」
「明明是你懒吧……」权恩猜到她大概是半个生活白痴:「你该不会是连邮局银行都需要别人陪的那种吧。」
张晨瑶听得出来这句话是肯定句,不得不佩服权恩居然能猜得这麽精确,满脸崇拜的样子:「你怎麽知道?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笨了。」权恩俐落的关火,边拿出盘子盛装边说:「虽然苡瑄把你形容得很强大,但跟你相处这几个月下来,有很大的落差。我听说了,你第一次过海关时,差点把海关人员吓得半死。」
「这个吴丞希,她死定了!」张晨瑶尴尬的扯起嘴角,第一次出国还有谁会看到又跟权恩熟的人,也只有吴丞希了,没想到连这点糗事都跟权恩说了。
她捕捉到前面的关键字,不禁好奇地问:「苡瑄怎麽跟你说关於我的事啊?我还是有点想不透,她对一个完全不认识我的人说我的事,就不怕你有天不耐烦吗?」
权恩瞥了她一眼,没回答问题,指了指几盘菜说:「帮忙端去桌上。」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吧,你不饿我饿,边吃边说不行吗,女朋友大人?」
被这麽一调侃,张晨瑶双颊泛红地端着菜到饭桌上,等两人坐定位子,张晨瑶依然满脸期待的想听故事,权恩叹着气,挟了菜放在她的碗里:「苡瑄的个性你知道吧,热心、正义、大剌剌的,她选择隐藏真实的自己,在她的求学过程中,除了高中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很顺利,这点你不否认吧。」
张晨瑶点点头,权恩继续说:「她会跟我说话,是因为发现我跟国中的你有点像,就算我不理她,那家伙还是能讲自己的,同样的话听了无数遍,有个国中同学跟我很像,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不行。」
「你是怎麽跟她变朋友的?」
「其实高中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变成朋友。」权恩望向眼前的人一副诧异的模样,笑了笑说:「我是说真的,我们看似像朋友,却不是朋友。该怎麽跟你解释呢……这麽说吧,我并没有对完全对她放下心防,跟人保持距离又能保持亲密关系,我还蛮擅长的。」
「难道你陪着她在垃圾场捡东西,也不是放下心防吗?」
「就说有点难解释了。」权恩苦笑地说:「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安慰。苡瑄和丞希都说过同样的话,我比你们想像中的更加冷漠,去垃圾场陪她捡东西,是觉得她可怜,说什麽是同伴的话,就是说出那一刻她想听的话而已。」
「但你也因为这样被攻击了,不是吗?如果不是朋友,怎麽愿意这麽做?」
张晨瑶仍是不明白权恩的想法,在她看来,能当着大家的面选边站已经很有勇气了,更何况她这麽聪明,不会不知道选择以後会迎接什麽样的生活与变化。
「晨瑶,」权恩有些郑重地开口:「我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管是谁,我都不在意。高中生的攻击对我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只是苡瑄不一样,她没承受过,有一个什麽都不怕的人在旁边,或许能教会她这个社会真正的残酷。」
「教会她?」
「嗯,学校的霸凌可能很危险,不过也有很多方面是比不过进入社会後的压力。通常学生遇到的问题其实很小,只是大家很喜欢把小事化大,处於那种状态的学生失去判断能力,认为碰到人生最大的问题,我能做的就是教她,如何应对这些攻击。」
张晨瑶愣愣地听完权恩说的话,她不太懂,为何一个高中生能想到这麽多,但也不得不重视一点,权恩如同她说的一样,碰上那些状况,她除了淡定,却也冷漠到丝毫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这些跟你现在还没办法跟我说的事有关吗?」良久,张晨瑶小心翼翼的问。
权恩微愣几秒,低下头继续吃饭,闷闷地回答:「嗯,有关。」
张晨瑶知道答案後,连忙转移话题,只是想确认,但没有想逼人把事情讲出来。如果冷漠的权恩是因为那些不能说的事而形成,她确实得事先做好心理准备,过去到底遇到什麽事,才足以让人变成这副模样。
吃完饭,权恩把她赶到客厅,自顾自地去厨房洗碗,盯着权恩的背影,她缓缓地走到她身後,从背後抱住说:「权恩,有我在,不怕了。」
她永远都不知道,听到这句话,背对她的权恩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