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瞪了後面跟着看热闹的家伙无数次,确认他们没跟上来後,我在窄巷内停下脚步,沉声问:「孙独浮,你为甚麽要这样做?」
「为甚麽?」孙独浮双手插着袋,侧脸柔美的线条撩人:「小狂,难道你不明白为甚麽吗?」
我想也不想就回答:「没错,我不明白。」
他偏过头,眼中闪烁万点星光:「我上次说的话,是认真的。」
——他要成为我身边站着的人。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立即反驳:「这是没有可能的。孙独浮,我们之间没有感情。」
「别太武断。」他轻笑:「你不是我,怎知道我一定就对你没有感情?」
我挑眉:「莫非你有?」
「没错,小狂,我喜欢你。」孙独浮按着我的肩,使我无法逃开,重申一次:「我喜欢你。」
肩上力度渐重,我直望入他眼底,看见的竟是与他光鲜外表截然不同的一片荒凉苍漠。
我甩了甩头,沉下肩脱开他的钳制,冷笑:「是吗?那你是甚麽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们充其量只是认识罢了吧?
就算我对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抱有一点幼稚的幻想,我也不会相信这个才和我见过几次的人会真的喜欢我。
像是要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孙独浮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一字一句清晰可闻:「一见到,就爱上了。在第一眼见你後,我便开始抹去玻璃上的重重雾气,直至清明自己的心意。」
没有太多累赘的语句,但我却莫名奇妙地有些感动。
继而,他低声问:「小狂,做我女朋友,好吗?」
有甚麽不好的呢?
我有男朋友了,就可以受到保护。
我有男朋友了,陈庭森就可以好好和莫梨纱在一起。
我有男朋友了,也证明我的价值。
而且,我对他也确实有一点好感。
有甚麽不好的呢?
可是,我的内心就是不知为何地在疯狂在叫嚣——不行!不行!不行!
「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
「我答应。」我心烦意乱地握紧了拳。
孙独浮讶异挑眉,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答应了?不反悔?」
「烦!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孙独浮嘴角笑意肆意扩张,一勾我的手,把我拉进他的怀抱。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久久不语。
没有跟别人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我只觉浑身不自在。
此刻,我脑海中盘踞的,竟满满的都是另一个人。
我亟须看见他,询问他的意见,但我强行压下了那股冲动。
不,我不能那麽做。
我从未试过爱人,或许对孙独浮这点星火般的好感是需要长期培养,才能成为爱情那麽遥不可及的感情⋯⋯吧?
於是,我环抱着孙独浮的手臂也收紧了。
不知相拥了多久,他放开了我,脸上笑容完美无暇:「谢谢你,小狂,真的谢谢你。」
我低头望着脚下的石砖地,只觉一切都虚幻如梦。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他俯身,吹出的气使我耳朵麻痒:「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嗯。」
当我抬起眼,他的身影已消失於转角,我也舒了一口气,慢慢向相反方向走去。
忽然,我想起了他未留下联络方式,立时停下了脚步。
呆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回头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试试……我们是否真有缘分。
没料到的是,没走多远,他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我的世界之中。
我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孙独浮。
阴暗的隧道中,他全没了和我在一起时的自信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倚着隧壁,右脚向後撑在壁上,烟蒂在他指间燃点明灭。
缓缓吐出一口白烟後,他走到垃圾桶旁,把几乎燃尽的烟蒂在顶盖上掐灭。
接着,他以空出的那只手按揉他的右肩,眉间皱褶成了一个「川」字。
难道他受伤了?
顿时,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散,我只觉恼火至极,快步走向他:「你受伤了?」
他转过身来,见是我,讶异地後退一步:「你怎麽在这?」
「回答我的问题。」
他试图牵起微笑:「你不用担心,没甚麽事。」
「你别瞒我,也不用担心在我面前示弱,我是你的女朋友了。」
上一秒我还为这个身份感到不适应,下一秒我便因为他的受伤而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了,也许我是真的喜欢他吧?
他小声回答:「比赛前一天的练习扭到了。」
我不敢置信:「你受伤了还去比赛?」
原来他的动作僵硬,是因为受伤,喷了镇痛喷雾……
「宁愿负伤而败,也不能未比先输啊!」他笑得一脸稚气。
「笨蛋,跟我去医院!」
「不用,不是很严重,我回去敷一下冰就好了。相信我,我能照顾自己。」
我无奈:「那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回去打电话给你检查。」
「好。」他笑着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把它牢牢地记在了心中,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後,才慢慢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