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是我们学校的天台。虽然按照惯例锁上了,但总会有校工把新改的密码八卦出来。很多时的秘密,都只是一个人以为的秘密。
天台并不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狭窄,光秃秃的水泥地上吐露着孤单的讯息,并不像旁边某界别一的学校,有着精致的小径和茵茵绿草,繁花似锦,所以更加不会有同学来——除非是慾火焚身的情侣。
可怕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脑海中想起。我甩了甩头,暗自祈望自己别遇上那种人。
不幸的是,天台的门没锁,很显然已经有其他人先我一步进了去。
我推门的手顿了半秒,气往上冲,大力地把门推开。不管了,我已经倒霉够了,要是让我撞见那种胡作非为的人,正好让我出气。
铁门被大风吹回来,撞在铁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闯入我眼帘的,竟是一个坐在矮墙边,长腿挂出栏外的女孩。
我大吃一惊,怒气全消。我咬了咬牙,走到女孩身边,柔声说:「就算发生了什麽事,先下来再说,这样很危险。」
「哦?」女孩把身子转了半圈,一双晶莹的眸子直盯着我,流动着我不明白的光芒。
女孩把漂亮的长直发高高束起,皮肤白皙,耳边挂着一个大大的蓝色耳坠,眼睛旁边有一颗泪痣,全身散发着自然慵懒的气息,不拘小节的气质跟火火有点像,可是却多了一种危险的意味,竟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女孩淡淡一笑:「想不到在这里还会被人阻挠。说吧,你叫什麽名字?」
这时,我隐隐感到自己好像管了不该管的事,可我问心无愧,坦然地说:「我叫区一狂。」
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霹雳侠女,怪不得。怎麽,你想救我?」
既然已经管了,那我就决定管到底:「天下没有事情是不能解决的,你一跳下去,就什麽都没了,也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想起篮球王子了吧?」她突然靠近,冰冷的眼神像利剑般穿透我的心脏:「如果……这世界上没有爱你的人,没有你爱的人,根本没有生存的意义呢?不,应该说生存本身就没有意义。」
「自从我完整的那一天,我每次许的愿望,都是从高空堕下。」她再度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霹雳侠女,发现你的父母跟其他人乱搞了吧?」
这句话像尖锥般在我心上划出长长的伤痕。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你、你怎麽知道?」
女孩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没什麽是我不知道的。篮球王子的未婚妻也回来了吧?我还抱有希望,以为你有可能明白一部分我的痛苦。真想不到你跟他们一样迂腐。你竟不知道,所有的生命无价,都是人们为了管制作出来的鬼话吗?」
她的眼眸中,希望开始慢慢锐减,似乎正期待着我做些甚麽,将她拯救於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似乎被她的眼神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感到深沉的疼痛压制着我,一股莫名的冲动让我脱口而出:「如果你一定要跳,那我来陪你。」
「这可是你说的。」她的眼底闪出光芒:「真的吗?我不想牵连你。」
这是一种试探?我不发一语,坐到女孩旁边,以行动表示我的坚决。
风从吊空的双脚边吹上,我竟莫名感到一种使命感。在这里俯瞰下去,所有的人都变得像蚂蚁一样小。所谓的生命,也不过脆弱如斯。
女孩向我嫣然一笑:「在高处的感觉蛮好的吧?」
我若有所悟:「你是想以自己的生命来报复,让他们一辈子也负担着罪名?」
女孩摇摇头:「既然已经解脱了,也无需再计较其他。让生命结束,才是我的目的。」
也对,是我太看不开了。我闭上眼睛,几年来的种种,以诡异的黑白画面在我面前慢慢倒放,我的心底却没太大的波动。
是时候,该解脱了。
我放开双手。
预期中的离心力并没有袭来。
我还没有明白过来,腰上已传来温暖的力量。
下一秒,我已经好端端地重新站在天台上。
我用尽全力想把圈在我腰上那强壮的臂膀扳开,它却纹丝不动。
我愤怒地看向手臂的主人,竟一时忘了呼吸。
这个男人剑眉星目,眉眼勾人心魂,薄薄的嘴唇温柔地勾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项链为他增加了一丝痞气,却绝不是逸哥那种贼眉鼠眼能比拟。整张脸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帅!
虽然他的脸很赏心悦目,连对男人面貌没有感觉的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极端帅气,可是我却没有心思去欣赏。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女孩却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