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絢爛了我的青春 — 二十、原點(1)

可每一段路终有尽头,快骑到Z高时,我说:「你就骑到你家,我再自己骑回家吧?」

「先送你回去,我再自己回家。」

「可是你家比较近。」这是我直觉的第一个想法。

「没关系,不是很远。」

我是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他多走一段路,可是他挺坚持的,我就没再多说什麽。

他来过我家一次,便认得路,到我家巷口时,我赶紧和他说:「到这里就好。」

他按住煞车,两条大长腿着地稳住车身,我跳下车,从他手上接过车子,正想向他道谢,却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

心中暗叫不妙的时候,那边传来声音,「下次来先给我打个电话约吧,我不一定一直都在的,你也知道我……」说话声顿时没了,却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

那是谁的声音我当然知道,我不敢转过头看,愣愣站着没动,她和我们错身而过,将男人送到巷口,才转身看我。

「你好上的?」她直接转着眼珠子上下打量陈易。

我急忙回答:「不是!」

我的心一沉,怎麽能对我说出这麽刻薄的话?

陈易迟疑问我:「这位是?」

「……我妈妈。」

陈易顿了顿,很有礼貌地笑着说:「阿姨好。」

「呿!别把我叫老了!要叫姐姐!」她挥了挥手,拨动自己一头大波浪卷发,一股脂粉味飘散。

「……」

这种称呼相当不伦不类,陈易没有真的这麽叫,我也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你赶快回家吧,很晚了。还是……你要进来坐坐?」我妈很随意地对他说,勾起一边嘴角笑。

我无地自容到了极点,不敢看他,觉得全身愤怒到在发抖,脸很烫很烫。

「嗯……再见。」他看了看我,又看看我妈妈,转过身消失在这条巷子。

「还傻愣在那干嘛?进屋!」妈妈早已转身,远远喊道。

一进门,她冷冷对我说:「你在外头要怎麽鬼混我不管,我只告诉你那件紫色的洋装我明天就要穿,立刻给我去洗。」

我晚饭也没吃,立刻拿着盆子到厕所去洗她的衣服,我打小就认为她留着我根本就是因为欠一个服侍的丫环。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坚持不让陈易送到家里,虽然他没表现出什麽反应,可我想到妈妈送往迎来的样子被他看到,还有她不伦不类让陈易怎麽称呼她的画面,就觉得一股自卑油然而生。

我知道我不能选择父母,不能选择自己要生长在什麽样的家庭,可我还是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即使我总是装作不在乎,也习惯不去在乎这些,我还是担心陈易会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

这一次,我真的害怕受伤,也提醒自己不能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为了避免挑开那层掩盖着烂肉的死皮,我决定回到原点,退回到最初的那一点,当个陌生的同班同学,这样也许看到他看我的眼神时,心就不会那麽痛了。

於是,我决定不再给他做笔记,早晨六点五分不在他家巷口等他,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再追随他,遇到那双纯白耐吉球鞋时,我选择低着头绕过他,走开。

运动会结束当天还有一场促进亲师沟通的班亲会,杨老师发了通知书让我们带回家,因为面临升三年级,家长特别紧张,回报人数时,几乎全班同学都表示家长要参加。而我妈妈在这时候又失踪了,我在通知书上自己勾选不参加,再盖上她的印章交出去,我知道她向来不参加我的任何活动。

陈易後来放在我抽屉的数学笔记,我还是如实收下,如果不收就显得太矫情了。只是归还时,我也选择教室没人的时候,悄悄放回他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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