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之旅结束後,夏子渊还是搞不懂到底为什麽那个晚上李敏会发脾气,他特地虚心请教了夏子容,结果夏子容也不知道,因此两人讨论无果只能作罢。
还好後来李敏进入了读书魔人模式,也没有再看见他就反射性去掐他的腰。
暑假过後便是开学,今年的夏季比往常还要长得多,日子进入十月底,天气仍如七、八月那般炎热,加上升上高三的他们马上要面临学测,教室内总带着压抑的气氛。
周三生涯规划课上,学校邀请了今年考上有名大学的学长姊回来分享,包括眼镜学长杨启程,他这次稳坐勤美高中榜首,并透过保送上首都大学法律系,此刻他正在台上侃侃而谈,而李敏则坐在下头在帮夏子渊分析学校科系,全然把眼镜学长的声音当背景音乐。
李敏腿上是一本大学指南,她圈了几个离夏子渊家较近的大学,并把美术相关系都看了一遍,依照成绩和名气排下来的话,首选是艺大美术设计系,本身以艺术起家,并拥有深厚的历史背景,加上许多有名的艺术家都是从这里毕业的,所以还有强大的人脉关系。
其次是理嘉大视觉艺术系,这间学校算是新锐学校,在国外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友好姊妹校,因此念这个系的学生基本上都冲着每年十个的交换名额去的,要是幸运的话,还能在国外参展参赛获得栽培,不然在国外镀过金回来之後,起点也是不错的。
最後是绿茵大学的美术学系,这个学校就比较普通,教的也比较偏向理论类型,考上的学生通常会辅修教育学分,为了以後出去能当美术老师。
夏子渊看她强迫症般对齐学校及科系,再把学科分数及术科分数排序,忙碌个不停,他默默写下一句:『你想念的学校没有美术系吗?或是附近的学校?』
李敏抽空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地回:『可是你妈妈希望你念附近啊,而且艺大的美术设计系很出名。』
其实李敏也有想过跟夏子渊待在同一个地方,但不论是谁迁就谁都有点说不过去,如果李敏为了夏子渊留在这里,就不能念自己想念的科系,而如果夏子渊想跟自己待在一起······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一行字,凤大应用美术系,凤大离自己想念的轩大很近,只是凤大的分数颇高,而且没有单招听障生的名额,夏子渊这几次模拟考下来勉强只能摸到门槛边,加上还有面试那关,要考上凤大有点悬。
还有就是,依夏子渊的情况,待在家里才能受到最完善的照顾,夏伯母不见得愿意让夏子渊离家去外面念书。
『我每个礼拜都会回来的。』李敏最终还是低头写下,没注意到夏子渊定在她手边的视线。
学测的日子进入倒数,不只夏子渊、叶若兰等人,连最爱玩的王欣仪都收了心乖乖念起书,而老师们每天重复着发考卷、讲解题目的循环,日子枯燥乏味,考生们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考前一个月,术科考试率先拉开序幕,其中美术科考试包含了素描、水彩、水墨、美术监赏以及创意表现,这几科除了美术监赏李敏可以帮忙整理美术历史外,其他都帮不上什麽忙,只能乾巴巴地陪着夏子渊到考场乾等。
此次听障生的考试考场正好在艺大,李敏和夏子渊提早到学校晃了一圈,李敏觉得这里环境美极了,不愧是以历史悠久闻名的大学,处处都充满了艺术气息,李敏高兴地比划着:『这就是你以後的学校。』
夏子渊不置可否,提着工具箱自个儿往前去找考场去了,李敏一个人美美地想了半天,发现夏子渊已经走远了,只好赶紧跟上,免得一个人走在一众美术生间像个乡巴佬。
送夏子渊进了考场後,李敏寻了附近的家长休息室进去,教室里有好几个家长正在聊天,她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看书,隔壁的家长看见她在念书,便放低了声音聊着。
「要说美术,果然还是艺大历史最悠久,我女儿听到要在这里考试兴奋得不行。」
「我儿子也是,还说不知道侯教授会不会亲自来看,那可是全国有名的口足画家!」
侯教授?李敏偷听了半天,才又把注意力放回书上,专心地复习。
钟声响起,第一堂考试结束,李敏收起书本,拿了包包往外走去,教室外吵吵嚷嚷的,李敏走下了阶梯,走廊上现在都挤满了考生跟家长,於是她选了另一条路,抄了小径,艺大校内有很多桃花心木,一排排高大的褐木很是壮观,而这个季节正是结果的时候,因此这个小径地上掉满了果实碎片。
走上台阶时,突然迎面而来一位灰发的中年男子,令李敏注意的是,他衣服两旁的袖子空荡荡的,手肘以下的衣袖在风中飘荡,李敏礼貌地将视线移开,只在擦身而过时微微让了路。
好像是刚从听障考场出来的样子,该不会是监考老师?李敏没想太多,走到考场外往里面探头看,此次来参加考试的听障生约有二十来个左右,夏子渊坐在最角落,正在收拾东西,李敏看了台上正在整理作品的老师一眼,偷偷溜进教室里帮夏子渊收东西。
『考得怎样?』
『一般吧。』
『什麽啊,有自信点,你可是夏大画家!』
夏子渊笑了,用沾着颜料的手去摸李敏的头,李敏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察觉不对,可头发上已经染上颜色了,她气得追着开溜的夏子渊出了教室。
*
考前一个礼拜,李敏进入考前焦虑期,悲观地告诉姊姊自己可能考不上轩大了,因为她习题本只做了八本,明明各科都应该做到十本的,还叫她赶快找室友不用等她,李玲老神在在地说:「安啦,就算轩大考不上,你保送至少能上凤大啊,还是能来当我室友的。」
「有你这麽安慰妹妹的吗······」李敏无言,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考不上,就先填轩大最低分的系,第二学期再考转系考,不然乾脆双主修。
考前两天,李敏跟夏子渊吵了一架,其实也不能算是吵架,是李敏单方面心态有点崩,加上夏子渊最近跟黄美瑷又开始聊天,因此发了一通脾气,说了一堆气话,哭了一整个晚上。
隔天原本跟夏子渊约好去图书馆念书,李敏还想要赌气不去,被李爸一句『後天要考试了,今天不去图书馆吗?』给赶出家门,她站在门口瞪着吃里扒外的爸妈锁上门,只好背着书包慢慢走去图书馆,结果在图书馆外面直接被夏子渊拦截。
「小、敏。」夏子渊低声唤了她。
李敏小声哼气,还想无视他继续往前走,却被夏子渊轻轻拉住手腕,带着往一旁走去,李敏来不及对他发脾气,就被他拥进怀里,在他安抚似地轻拍下,李敏鼻间一酸,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
「美瑷、已经、交、男、朋友、了。」
「我知道啦呜呜呜······」
「她、想、让你、知道、才、一直、传、的。」
「她怎麽那麽可恶,想要炫耀直接打给我就好了啊!把她的手机号码给我!」
於是一整天,夏子渊乖乖在念书,而李敏就在一旁跟黄美瑷传简讯互相炫耀自己男友。
『美瑷说她男友带她去游乐园!』李敏愤恨不平地在纸上写下几句话:『我们每天都只有在图书馆约会!』
夏子渊有些无奈,拿起笔也在纸上写着:『考完试我就带你去游乐园。』
『我不要!这样不就变成我学她吗!』
『······不然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好不容易被顺毛的李敏这才放下手机,认真做起题目来,并在这件事的刺激下,燃起了比以往更高涨的斗志,抱着考完要大吃特吃、大玩特玩的决心,参加了这次的学测。
由於夏子渊的考场跟李敏的考场不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两人考试的两天并没有见面,只用简讯联络关心对方。
两天的学测结束得比想像中快,虽然这次的题目比以往难一点,同学们嘴上叫苦连天,却仍是认真复习跟考试,时间就像突然被按了加快键一样,考试钟响、结束钟响这个流程重复几次後,学测便正式落幕了,出考场的时候李敏还有些不真实,带着茫然迎来了农历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