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当天,同学们虽然都喊着腰酸背痛,却还是一大早就到了,并认真地搬东西到学校规划好的摊位场地,李敏指挥着餐点组同学们先在教室把今天要用的面糊全都调好放在保冰箱里,然後美宣组被她赶去摊位上布置,财务组的同学则先去换了钱跟拿帐本。
老师们集合了各班宣布几件事後,所有班级一切准备就绪,园游会才正式开始。
二年九班的摊位刚好在离校门口最近的地方,学校一开放,他们的摊位就聚了很多的人,煎可丽饼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夹杂着热闹的气氛,同学们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招呼着客人。
李敏一直窝在被规划成小厨房的地方,跟几个女同学忙着制作可丽饼,夏子渊进来看过几次,就被她赶去跟叶若兰她们先去逛其他班级的摊位,毕竟班上的摊位又不大,班上的同学们早就被规划好轮班煎可丽饼跟收钱,夏子渊这个没排到任何工作的美宣组在这里就显得有点拥挤。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来买可丽饼的人潮却只多不少,整个摊位的人手明显不够,本该休息的李敏只好又接着继续帮忙,一下子去招呼客人,一下子去帮忙煎可丽饼,已经逛了一上午的夏子渊只好默默站在摊位旁,想等李敏闲下来。
李敏忙了一会儿,才瞥到站在外面的夏子渊,心里有些愧疚,但这个情况没有人帮忙又不行,刚好有同学在说面糊快要用完了,李敏才抢着说她回教室去拿,便放下手边的东西跑出去拉着夏子渊的手一起回了教室。
『对不起,你会不会很无聊啊?』李敏用手语比划着。
夏子渊摇摇头,一面帮李敏把面糊从保冷箱里拿出来,一面问着:「我、可、以、帮忙?」
李敏想了一下,觉得叫夏子渊再去逛摊位好像有点过分,而且叶若兰几个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好拉着夏子渊又回到摊位,决定把可丽饼所有涂酱跟放配料的工作交给他,虽然是有点多余的工作,但好歹两个人是待在一起。
餐点组的同学们看到也都偷笑了,揶揄着他们都在工作了还要晒恩爱,李敏红着脸假装没听见,继续教着夏子渊要放多少料。
又忙碌了好一阵子,面糊已经几乎要见底了,班导刚刚过来看过时有说,如果提早卖完了就可以提早收摊,因此大家都有点小激动,手脚都勤快了不少,只想着赶快把剩下几份卖完。
李敏这会儿也有点放松了,看了一眼平底锅上还要煎一下的面糊,抽空凑到夏子渊身边看他在涂巧克力酱,鸡婆地去抓他拿小刷子的手,假藉帮忙的名义偷挠他的手背。
夏子渊先是瞥了在忙碌而没有注意他们的其他同学一眼,才侧过头小声叫李敏不要闹,不过他一转头李敏就乐了,因为他的脸颊上沾了一小块巧克力酱,自己还没有发现。
憋不住想要逗他的心思,李敏踮起了脚尖,在夏子渊微微倾身过来,以为她要跟他说话时,飞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他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下意识伸手去摸刚刚被亲的地方,结果摸到一小块巧克力酱,而李敏正一脸无辜地用手语告诉他那里有沾到东西。
夏子渊正想着等等两人独处的时候要怎麽好好教训她,身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哥哥!班长姊姊!」
两人同时转头去看,只见摊位外面站着一个面孔与夏子渊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以及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女。
李敏心虚地脸红了,也不晓得夏子容有没有看到他们刚刚在干嘛,看他笑得一脸邪恶,李敏就有点害怕,便叫夏子渊先去陪他,自己把这里忙完再过去找他们,夏子渊也尴尬地答应了,在同学们好奇的眼神下擦了脸跟手,走出摊位。
「那是夏子渊的弟弟啊?长得很可爱欸。」旁边的同学凑过来问李敏。
李敏正要回答,就听见夏子渊的声音隐约传来:「子、容、美、瑷。」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她马上回头往摊位外看去,视线与那名纤细少女的打量眼神撞在一起,她彷佛看见了她略微皱起的眉,接着,那名少女别开头,伸手去拉着夏子渊的衣角,一副依恋的样子靠了过去,而他亦没有拒绝,三人就这麽走了。
李敏的理智线差点断了,还好一旁同学叫了她,她才又强撑着笑容回应,继续忙碌了起来。
最後李敏还是没逛到摊位,因为卖完收摊之後,帐务有一些问题,李敏又跑去帮忙了,直到整个校庆结束,李敏才终於闲了下来,而夏子渊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也直接逛到校庆结束才回到班上。
李敏还想用不理他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没想到夏子渊一回来就像献宝一样把手上的零食拿出来,一字摆开都是她爱吃的零食跟饮料,并用手机写着:『你今天太忙都没逛到,子容说下次要约你去他们学校的园游会,我们再一起去吧?』
被顺毛完的李敏喝着他买的珍珠奶茶,用手机回了一句好,便斟酌着问着:『今天那个女生是美瑷同学?』
『嗯。』
『她姓什麽呢?她也是听力方面的障碍吗?』
『她叫黄美瑷,你可以叫她美瑷没关系,她的状况跟我一样,不过她听力比较好一点,用助听器的话,平常跟人对话没有太大问题。』
『嗯嗯,原来如此。』
李敏聊了几句便词穷了,有点想问他们是怎麽变那麽好,又或是他们在国中怎麽样,可又害怕会问到什麽不该问的,便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每次触及到夏子渊的弱势,她都要烦恼很久,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提问让夏子渊难过,又不想因为这样而畏缩着不去了解他的事情。
她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夏子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总是带着笑,但其实有些不对劲,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什麽也不说,只是小心翼翼地与她相处着,想尽各种办法对她更好更好,在她试探着想问他是不是在担心什麽时,他又若无其事地说没有。
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在他焦虑的时候陪着他,在他钻牛角尖的时候开导他。
思考了半天,李敏决定暂时还是用她原本的方法去安抚他,毕竟没有什麽是时间解决不了的,所以她将这件事放在一旁,打算先解决黄美瑷的问题,毕竟她是一个很爱吃醋的人。
不过李敏还没有想好要怎麽跟夏子渊说自己想认识黄美瑷,夏子渊却先告诉她,黄美瑷想约她下周末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李敏瞬间有种主动权被对方控制的感觉,忍住心里的不悦,她还是答应了,准备下周跟她王见王。
盛大的校庆就这麽落幕了,二年九班嚣张地将大队接力第一与综合排名第一的旗帜挂在教室前面,夏子渊作为这次最大功劳者也因此红遍整个二年级,然後李敏跟夏子渊在交往的事情也迅速传开来了,李敏本来就是那种跟别人在一起不会特别遮掩的人,所以觉得无所谓,比起来夏子渊感觉才是比较不自在的那一个,李敏还以为他担心被老师发现呢,结果被叶若兰几个骂迟钝。
「不是我在说,虽然我们班的人都很看好你们,但那是因为他们有跟子渊相处过啊,你不要忘了这个高中里面有多少人以前欺负过夏子渊,你觉得他们听到这件事会有什麽反应?」
接下来几天,李敏就知道他们会有什麽反应了,体育课时李敏几人经过陈易齐他们班教室,马上听到一阵喧譁起哄,甚至里面的人根本没有要降低音量的意思。
「喂,陈易齐,快过来啊,李敏被你欺负过的人追走了欸,你还不生气吗?」
「哈哈哈,我看他是装可怜才追到李敏的,你也去装装可怜吧。」
「你们闭嘴。」
李敏很火大,瞪着眼睛想冲进去他们班教室骂人,可是又听到陈易齐已经在叫他们闭嘴了,便踟蹰着慢了脚步,夏子渊很快就看过来,像是听到了什麽只字片语,用手语比划着:『他们在说我?』
李敏只好继续迈着步伐往前,用手语告诉夏子渊他们是在说别人,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夏子渊才没再追问下去。
她知道也许他们只是想要呛陈易齐,男孩子间的相处就是那样,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多尊重夏子渊,可能以前夏子渊好欺负的印象还留在他们心里,所以他们才会那样肆无忌惮。
李敏暗自下了决定,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她一定要做点什麽给他们教训才行。
没想到两天後,她本人还没付诸行动,就听到班上男生们在下课时间跟陈易齐他们班杠上的事,起因是刚刚老师叫班上全部的男生去帮忙晚点体适能测验用的器材搬运,夏子渊也去了,结果经过陈易齐他们班的时候,他们班几个男生又开始起哄,当然二年九班的男生全都站在夏子渊这边,於是那天的事情又重演,不同的是这次是男生对上男生,整个场面变得很火爆。
还好後来有老师经过,所以才没发生什麽肢体冲突,不过所有人都被叫到训导室训了一顿,等到班上男生回到教室,大家围过去关心时,李敏也担心地过去拉住夏子渊的手。
夏子渊却意外地勾起嘴角,低头用手机打着什麽要给李敏看,一旁突然有个男同学凑过来,小声地说:「班长,我们跟子渊说是因为他大队接力拿第一的事情,所以陈易齐他们班不爽,我们才跟他们吵起来的,你不要露馅喔。」
李敏立刻点点头,小声地说了谢谢,便凑过去看夏子渊在打什麽。
『我第一次跟大家一起进训导室被骂。』
『······为什麽我觉得你在开心啊?这有什麽好开心的!上次不是还被叫去校长室骂!』
『我没有开心······只是没想到我也会有跟大家一起被主任骂的一天,这跟单独被叫去校长室是不一样的,虽然我都听不懂主任到底在说什麽,不过这种经验很新奇。』
『校长跟训导主任会哭的······而且你明明就在笑,还说没有开心。』
周六下午,李敏听说今天是吃法式餐厅後,翻出了一件很久没穿的白色连身裙,配上低跟小皮靴,站在家门口等顺叔开车来接她。
没过多久,李敏就看到那熟悉的黑色轿车,她上车时还在想会不会看到黄美瑷,不过开车门之後只看到夏子渊坐在後座,李敏偷偷松了一口气,马上又骂自己气势太弱了。
夏子渊今天也穿得比较正式,一套黑色衬衫搭上浅色的西装裤,配着深褐色的牛津鞋,一如既往地帅气,李敏坐下後先跟顺叔打了招呼,才拿出手机打着字:『你为什麽穿那麽帅?』
『有吗······』夏子渊愣了一下,直接拿着李敏的手机回着。
『你这样要是被别的女生喜欢上怎麽办?』
『不会的,而且我只喜欢你。』
李敏被夏子渊撩的日常成就达成,高兴地用小拇指去勾他的小拇指,他却直接用手把她的手整个握住,李敏偷看了一眼正在正经开车的顺叔,用另一只手继续打字。
『那要是美瑷也喜欢你怎麽办?你要选谁?』
夏子渊似乎从没想过会看到这种问题,表情很明显地错愕了一下,然後才回着:『怎麽可能,美瑷跟我只是朋友,她不可能喜欢我。』
『我是说如果啊,那你要选谁嘛。』
『当然还是你,我只喜欢你。』
李敏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没再继续纠缠,顺叔很快把两人送到了地方,那是一间很高级的法式餐厅,夏子渊带着李敏走了进去,在侍者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里坐着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女,漂亮的长卷发绑成了公主头,穿着一身嫩粉色的小洋装,她笑得很腼腆,李敏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的公主。
但很快地,李敏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个纯真的小公主,黄美瑷站起来向两人打招呼後,先是用手将发丝勾至耳後,她一眼就看见她耳朵上的助听器跟夏子渊是同一款,这便罢了,入座後她很自然地将椅子往夏子渊的身边拉过去,因为三人是坐圆桌,这麽一来李敏反而不好再把椅子往夏子渊身边挪,不然会变成很奇怪的局势,她只好维持着离夏子渊有点远的礼貌距离,看着黄美瑷用手语跟夏子渊比划着要吃什麽。
李敏压下内心的不爽,黄美瑷又像是想起什麽,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打着字要给夏子渊看,只是手机刚拿出来,挂在上头的兔子吊饰便吸引了李敏的目光,兔子吊饰转啊转的,露出了正面,李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那个吊饰非常眼熟,赫然就是夏子渊书包上挂的那只兔子,巧合的是黄美瑷的吊饰是粉色的,而夏子渊的吊饰是蓝色的,两人若同时带出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侣款式。
很好。
她最好是不可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