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还是得闯出去,不可能永远像只水井里的小青蛙,总是认为自己头顶上那一小部分的天空就是全世界,因而不愿意爬出水井去看见整片天空的美好。
「所以啊,我决定当第一只爬出水井的小青蛙。」我吃了一口草莓奶酪,认真的说。
「青蛙?你到底在说什麽啊?」阿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没有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就是有一只小青蛙……」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井底之蛙和你又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我吃掉最後一口草莓奶酪,说:「现在的我就是爱情世界里的那只井底之蛙。」
「你这麽比喻乍听之下好像满有逻辑性,但实际上又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他轻轻一笑。
「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好。」站起身我用力伸了个懒腰,随手拿了件外套穿上後,我问:「要一起出去走走吗?至於去哪里由你决定。」
「那麽,我们去海边吧。」
不知道为什麽,被夕阳映照得橘红的沙滩总是容易让人勾起一些回忆。
我踩踏着不断被拍打上岸的浪花,冰冷的感觉从脚踝逐渐蔓延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坐在沙滩上的阿鋐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似乎十分享受不时吹来的海风。
望着远方的水平线,想起最後一次来海边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欸,你记得我们是怎麽认识的吗?」我转过身,问他。
「当然。」他笑了笑,说:「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的确。」而遇见他的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到海边。
「那你还记得那一次是在什麽样的情况下吗?」他反问我。
「当然记得。」
那天,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後来他们越吵越凶,客厅不时传来妈妈的啜泣声,当时还小的我只能躲在房间里一直哭,最後终於忍不住就从家里跑出去了。
出去以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最後一直走就走到了海边,不知不觉又开始哭了起来。阿鋐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就在我的旁边了,他递了张面纸给我,接过面纸我边啜泣边把事情告诉他,等我停止哭泣後他才出声安慰我。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是怎麽告诉你的?」阿鋐笑了笑。
我点点头,说:「相爱的两个人会吵架是因为太过在乎彼此,吵过了对彼此的误会就能解开,最後一定会和好的。」
之後阿鋐说要陪我回家,回到家以後我才知道原来他家就在隔壁。虽然那天之後,爸爸和妈妈有好几天都处於冷战状态,但後来果然就像阿鋐说的,他们很快就合好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两个就常常相约一起到海边看夕阳。因为我们都认为,当夕阳完全西下的时候,同时也代表着一天的悲伤将被终结。
我缓缓蹲下身,抓起一把把的沙子,开始像个孩子般的堆起沙堡。
而浪来了,沙堡被冲垮了,带走它的浪却不会再回来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觉得,爱人与被爱,哪一个比较幸福?」背对着阿鋐,我问。
「这个嘛,那就要看你怎麽想罗。」
「……这句话还真是好用。」猛然站起身,我对他爆出一个灿笑:「欸,我们来玩以前来海边最爱玩的游戏。」然後,我用双手舀起海水狠狠泼向毫无防备的阿鋐。
「……可恶,居然敢偷袭我!」他站起身来,报复似的也泼了我一身水。
此时的我们简直就像是两个幼稚的小鬼,玩着幼稚到不行的游戏,而且还玩得不亦乐乎。我开心的笑着,视线却开始变得模糊,我想也许是因为海水。
但,几滴水珠滑过嘴边,咸咸的苦苦的。
那是,眼泪独有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