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你还记得国小一次校外教学时你妈送我们的东西吗?」书店某处小角落,两人窝在一起,一个看小说一个看漫画,间伴着几句随兴放松的交谈。
李玮仙起初只是觉得成若宇就像平常一样在和她闲聊,孰料一句话在脑中停了五秒後才发觉有异。埋在小说中的头抬起,转头看着成若宇从漫画上方探出凝视她的双眼。
那是两人国小时一次天气很糟糕的班游,幸好有几位志工妈妈支援,否则这场班导规划已久的出游恐怕因为天气的因素而临时宣布取消,扫了大家的兴致。
两小时的路程,待到下游览车时多朵乌云灰蒙蒙地垄罩头上那片天地,身为志工妈妈之一的李妈妈压後下车。她不忘带着伞,李玮仙书包里也有准备轻便雨衣,昨天放学前班导的叮咛,再加上气象预报今天降雨机率是100%,所以每个同学都有备妥雨衣。
两人一行地排列整队,目的地是不远处的陶瓷博物馆,李玮仙和一个交情不错的同学排在一起,至於成若宇则是阴魂不散的硬是要排在她前方。
路上李玮仙和好朋友聊天,前方的成若宇却老是回头捉弄她。
不是疯狂弄乱她的头发惹得李玮仙动手打他,就是伸手捏她的脸颊跑给她追,两人一脱队就惹得班导一阵骂……
这样的追赶跑跳碰,几年後的李玮仙回想起来却总是会心一笑。
两人被班导警告过好几次之後,李玮仙决定不再跟成若宇一般见识,对他的行为一概视而不见。而成若宇见没戏可唱,觉得无趣这才放弃。
博物馆里陈年又呆板的陶瓷器具模型及旧时代的遗迹,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逛完,出了博物馆後的老街之旅才是大家最期待的行程。
可惜天空不作美,绵绵细雨从天而降,且雨势越来越大,稍减大夥儿的热情。
骑楼下,老师和志工妈妈们七手八脚地帮将近四十个学生穿上雨衣。
虽然下着雨,计画不变,说好的每个志工妈妈带开早已分好组别的学生分头行动,因为人数较少较好掌握行踪。於是李妈妈带着和李玮仙同一组的同学——包括成若宇在内一共六人,先帮他们买了牛角面包裹腹後才启程。
大雨却不减老街林立摊贩的热情以及观光客的雅兴。只是李玮仙穿着不透气的雨衣,浑身黏答答不舒服,不过幸好成若宇没有在李妈妈面前大肆闹腾,至少不让她的心情雪上加霜,否则这次他就死定了,李玮仙心想着。
因为附近一带是出产陶瓷的重要古城,除了刚刚的陶瓷博物馆,老街也有许多陶瓷艺品商店,见时间快到集合时刻,李妈妈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卖小瓷偶的商店,说道:「你们一人挑一个,阿姨送你们。」
李玮仙当下有些诧异,随即对妈妈这个行为感到理解:志工妈妈是同学们叫唤的称谓,其他志工妈妈会做的事情,这次换作自己的妈妈做,她才会一下子不习惯。
「谢谢阿姨!」包括成若宇在内的五个同学开心地说完谢谢後於焉逛了起来。
「玮玮,你怎麽不去看?」李妈妈对站在身边发呆的女儿说。
「我也可以挑?」李玮仙这下又惊讶了,她以为她和妈妈站在同一边,妈妈请客的只是她的同学,她不在其中。
「当然可以。」李妈妈笑着说。
一阵手机铃声将李玮仙的心神拉回到书店里,坐在她右手边的中年男子将书归位後匆匆走出书局接电话。
「你说招财猫吗?」李玮仙想起了当年那时和成若宇不约而同挑选同款的瓷偶,这件事因为巧合的太夸张而令她印象深刻,「干嘛突然提起这个?」她随後问道。
「因为那次不是偶然,是我故意做的。」成若宇笑咪咪。
「喔,那所以呢?」李玮仙已经不下十次听成若宇跟她提起他的暗恋期有多长了,若是他国小就已经喜欢上自己,那这些行为都可以被解释。她不解的地方在於这件事被提起的太突然。
至於这厢,成若宇昨天打扫房间时,从柜子深处发现那尊招财猫瓷偶,几年前的回忆不禁被勾起。方才突然想起打算要告诉她埋藏心底已久的心意,也就是自己老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上她,甚至试图制造两人眼光一致的表象,但却被李玮仙处之泰然的回应搞得乱了手脚,反应不及,只能结结巴巴地掰一句:「你……你怎……你怎麽不问我那个瓷偶还在不在?」
李玮仙是不怎麽有兴趣知道成若宇有没有保存好,因为她自己的已经不小心被摔碎丢掉了。但还是从善如流:「好,那你有把那尊招财猫保管好吗?」
听李玮仙难得顺从他地这样问,成若宇很满意,他点点头:「当然有,而且我保管的很仔细。」
「那就好,我回家再跟我妈说这件事,她大概会很开心吧!」语毕,李玮仙继续埋首书中。
成若宇觉得话题不能就此结束,「那等我们以後出了社会那尊招财猫还在的话,我就娶你!」
天晓得这句誓言足以让成若宇回去之後倾尽全心全力收藏好这件瓷偶。
「成若宇!」李玮仙幽幽的声音从书後传来。
「干嘛?」
「给我闭嘴!我又没说要嫁给你!」躲在书後的人儿,此刻脸颊红通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