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出来不久之後,黄璇云有了新的动作,吴伊书将之正式命名为『黄氏之乱』。
首先,黄璇云在座位上不停找话题跟坐在右前方的李玮仙搭话,聊天内容总会夹杂着「我觉得你好漂亮」、「你气质好好喔」等等用词,音量准确落入并桌六人的耳中。李玮仙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要回她什麽。
她一开始把黄璇云当女神,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表、保养有方的脸蛋,但开学一个月相处下来,她渐渐发现活泼的黄璇云虽然很有领导力,但是口头禅不是『没品』就是『缺德』,而且还是一贯的爱损人,之前还误以为她是朵高岭之花,旁人攀爬不起,见到了她的这一面,从此女神形象在李玮仙心目中正式瓦解殆尽。
值得一提的是,黄璇云越夸她,李玮仙举止就越不自在。
两天後的音乐课,黄璇云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挑李玮仙和吴伊书旁边的位子坐下,一开始,老师点名李玮仙上台示范上周学的直笛,幸好李玮仙昨晚有练习,所以表现得还不错,黄璇云在她下台时吹了一声口哨,然後以全班都听得见的音量说道:「想不到玮仙连笛子都吹的这麽好!」转头对着刚落坐的李玮仙微笑,李玮仙搔搔头,小声地应着:「没有啦!你过奖了。」
此时,吴伊书偷偷拉拉李玮仙的衣角,她们两个意味深长地互相看了一眼。
「早就跟你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倒数第二堂课是理化,下课了,大家收拾完器皿,从实验室走回教室的途中,李玮仙和吴伊书讨论着黄璇云这阵子的行为,吴伊书还用上了国文课本里刚学到的新成语。
「对不起啦!以前是我对她的想像太美好,现在才发现她真的是很怪的人。」李玮仙点点头,终於认清现实,「可是她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吴伊书耸耸肩,「老话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给你靠啦!」
「我的小书,老天爷把你赏赐给我根本就是我上辈子有烧好香!」李玮仙手勾手吴伊书,她这个朋友平时虽然爱八卦,但需要她的时候她都在。
一回到教室,钟声同时响起,今天最後一堂课,是久违的美术自习课。人瑞还是玩着他的扑克牌,不过今天没有戴耳机;风纪股长看了很久的漫画还没看完;李玮仙则是利用人瑞在身边的时间写英文作业,有问题可以马上找他解答。
不过黄璇云又来打搅她看书了。有时候李玮仙觉得黄璇云比成若宇还要烦人,她对黄璇云的无故赞美很无所适从,压力很大,但是对成若宇,她却无法讨厌他,没来由地对他特别有耐性。
这次是字迹。
「哇!玮仙的英文字写得真好看!」黄璇云看了眼李玮仙的作业簿,声量之大,教室里大部分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其中当然也有吴伊书。「不像我的字又大又丑。」沮丧的语气。
李玮仙一听,马上安慰她:「不会啦!你的字很有个人特色!我的比较大众化!」
「你要不要直接叫她『仙女』比较快?」一直看似置身事外的人瑞放下扑克牌,突然丢了一句话出来,声量不输黄璇云的。其实他把发生在李玮仙和黄璇云身上的事都看进眼里,对於黄璇云的无缘无故虽也带着疑虑,但毕竟没什麽事情发生,他无从发难。至於站在班上和他最要好的女性朋友这一边,是应尽的义务,他推推眼镜,「你一下子夸吃相、一下子夸长相、一下子夸吹笛,现在又夸字迹,不如我们就用她名字取个名符其实的绰号,以後都叫她『仙女』如何?」语气亲和,却字字铿锵有力,吓人的那种力道。
黄璇云明显愣了一会儿,随後笑道:「我觉得人瑞的建议很不错,以後就叫你『仙女』吧!。」最後一句是对着李玮仙说的。
所以,一年五班,自今以後多了一位『仙女』。
放学时间,李玮仙按照每天都会走的路去搭车。她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脚步轻盈,刚刚人瑞的解套让黄璇云脸黑了一半,她心里很邪恶地感到开心。
「想什麽笑成这样?」
李玮仙抬起头一看,是成若宇,「你在这里干嘛?」过於惊讶所以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之前为了准备段考所以成若宇都会留在学校图书馆念书,李玮仙已经很久没有在放学後的公车站牌遇到他了。
「等车顺便等人呀!」
等车很正常,可是……等人?李玮仙不解,偏头望着他。
「等你一起回家。」成若宇笑到单眼皮眯成一条线:「你不等我,我等你。」
突然一股恶寒侵袭李玮仙,「有病啊你?等什麽东西?」难道白痴成若宇又在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了?
「还记得胰脏那个脑筋急转弯吗?」成若宇一提示,李玮仙立刻想起来。
那个曾经缠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的『只是』二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麽『你不等我,我等你。』?这应该可以当成爱情小说的书名了吧!」差点以为他文青魂发作,讲话怪文诌诌的。
「十分钟太短了,我还有放学後的时光可以跟你说话。」
李玮仙迎向那双直勾勾的眼,她可以看见那双眼的自信与坚决,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时间彷佛暂停在这一刻,夕阳余晖让两人的身影变得朦胧,心意却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