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一行人很快抵达了港湾,相较於高档宁静的住宅区,川流不息的海兵和蓄势待发的军舰可以说是海军本部最优质的形象。
海兵早已排成两列等候多时,上船之前,维恩还是决定再打一通电话给斯摩格,毕竟时间有限,她得确保一切都能按照计画进行。
噗噜噜噜──噗噜噜噜──噗噜噜噜──噗噜噜噜──
咔嚓。
「喂喂?」
陌生的清亮女音令维恩迟疑了三秒,她应该没打错吧?
「你是谁?」
对方才说了第一个字,电话那头便换了个人,声音转眼间降了八度,相当沙哑且低沉,电话虫的表情也从涉世未深的小绵羊换为历练丰富的大野狼。
「喂?」
「是我,斯摩格。」
斯摩格扬起一边眉毛,真是怪了,科学院怎麽会突然找上自己?而且还是由魔王亲自打过来……
「维恩院长,有什麽事长话短说吧。」
对於斯摩格的粗鲁无礼,维恩静默一瞬,她其实不了解斯摩格这个海军的问题生,就如同斯摩格不了解她,因为生活圈没有交集,她也对他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多花心力去探究。
若是一般人这样对她说话,她必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但现在她非得与他套交情不可。
为了库山。
维恩决定稍微说得夸张一点,好让斯摩格正视问题的严重性,毕竟他常常把长官的话当作耳边风,也不时传出他又顶撞了哪位上司,在阶级制度分明的军队里,个人主观意识太强、实力又不差的他自然被多数上层列为不受欢迎的大黑单。
正因如此,无处可去又身为库山好友的他才会加入库山麾下,至於经由正当程序分配的飞鼠没什麽好挑剔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古板了,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遇到了一点困扰,要是你不能帮我的话,我会有大麻烦的。」
她这番忧心忡忡的话打动了斯摩格,他切断窃听的通讯,深吸了两口雪茄。
维恩遇到困扰等於科学院运转不顺,科学院运转不顺等於新化武无法量产,新化武无法量产等於战国元帅不开心,战国元帅不开心不就等於……
等於整个海军没有好日子过?他的海洋母亲,这是什麽恐怖的连锁反应?
「我知道了,要怎麽帮你?」
见自己成功吸引他的注意,维恩彷佛受到激励,眉目飞扬道:「嗯……我需要很多人,愈多人愈好,最好是特别强壮的那种。」
斯摩格心头一震,脑海瞬间跳出最糟的打算,语气不禁上升半个音阶。
「愈多人愈好?要战争了?该死的,我马上回去。」
电话虫再度被对方光速挂断,维恩半晌才回过神,战争?为什麽今天每个人都特别激动?什麽危险啦、战争啦,她不过只是想帮库山办场生日派对而已阿。
唔,不过要这麽说也是可以啦,毕竟距离派对开始只剩下六小时,和时间竞赛就像是一场战争,随时都有延宕的危险性在。
没想到大家难得这麽懂她,甚至跟她一样重视库山的生日。
噢,她真的好感动。
跟满面春风的维恩相比,飞鼠根本就笑不出来,反而绷紧了一张本来就够严肃的脸,俯视玲珑纤瘦的她。
「院长,斯摩格说的是真的?」
倘若为真,那身为中将的他得留守在此,和上将肩负起保卫本部的责任,让人比较担心的是库山上将不在……
「对阿,要是再不出发,就真的是一场战争了。」维恩同意的颔首。
听维恩如是说,飞鼠更迷糊了,既然院长都大费周章的把他叫回来了,战场不在这里会在哪里?还是战国元帅让他负责护送院长离开?可是他没有接到任何紧急通知阿!而且,要是居民有收到避难令,安大可不必跟过来……等等,他家的乖儿子去哪了?
「院长,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不想继续问倒自己,飞鼠索性直接向步上登船板一半的两人要个解答。
维恩脚步一顿,回过身子低头望向一头雾水的男人,理所当然的答道。
「你不是知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出海大买特买罗,快点上来,出航!」
「……啥?」
他知道什麽?
飞鼠转过头向安寻求支援,没想到他亲爱的老婆只是眸里半掩无奈望着他,略略勾唇笑了笑,接着和维恩一同登上了甲板,消失在视野里。
他表情呆了呆,不敢置信的长腿一跨,追了上去。
喂,好歹他也是个舰长阿!来个人告诉他出航到底是要出去哪里啦!
☁☁☁
下午三点刚过,万里无云,凉风阵阵,坐镇在顶楼元帅办公室的战国难得偷了个闲,他负手走到廊上,怡然自得的鸟瞰无数平房瓦舍与浩瀚宁静的海洋风情,数只海鸥悠闲掠过眼际,令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今天卡普不在,耳根子清净不少,来偷吃他放在这边的仙贝好了,刚好也能试试几包新买的茶叶。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偷吃,战国马上纠正自己,既然卡普要放在他的办公室,那就是他的东西,光明正大吃就对了。
战国高高兴兴的旋身迈出第一步,乾净好听的男音倏地令他停下步伐。
「下午好,战国元帅,打扰您了。」
战国侧过脸俯视距离三步开外、西装体面的墨发青年,对方的模样非常面熟,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你是那个……那个……」
斐眨了眨灰蓝色的眸子,脸上挂着文质彬彬的笑容,「下官是维恩院长的特助,斐。」
「喔,斐阿……」一听到维恩的名,战国马上有了印象,「可是小恩不是休假了吗?」
「是的,所以院长派我送来这张邀请函。」
他从外套的内口袋掏出一张颇具质感的雪色硬纸卡,恭恭敬敬递上。
战国伸手拿了过来,上头烫有漂亮的金字,翻开一瞧不禁惊呼出声。
「这是……小恩要替青雉过生日?」
「是的,院长诚挚邀请您於今晚六点半出席青雉上将的生日派对,地点在上将家的前院。」
这则消息使战国神情放松不少,他一直很看好青雉与小恩,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还真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太好了,我一定参加。」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斐唇边衔着一抹笑,「院长一定会很开心。」
「除了我,还有谁会去?」
「家姊已经去请中将跟其他人了,我待会儿要去询问赤犬与黄猿上将的意愿。」
「嗯,既然这样你快去吧,别耽──」
「元帅、战国元帅!」
一名上校踩着急促且响亮的脚步跑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被来人破坏了大好心情,战国不甚欢喜的拢眉,「别像个小伙子一样毛毛躁躁的,有事好好禀告上来!」
「士兵、士兵们突然在广场大量集结,原因不明!」他急喘道,脸色有着难掩的惊慌。
战国思绪转得飞快,活了大半辈子,他见过的大风大浪何其多,却怎麽也想不出最合理的结论。
他困扰的扶额,这些海兵真会给他找麻烦,连他短到不行的闲暇时间也要剥夺。
「我马上过去。」
「是!」上校很快爬起来行礼,挺胸站到侧边让出一条路。
「斐,你快去问赤犬跟黄猿吧,青雉的派对绝对不能耽搁。」
战国双手插着裤袋,不忘扭过头叮嘱。
「遵命。」
斐双眸微敛,恭送身姿挺拔的战国逐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