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维恩,你问我海贼是怎样的人吗?海贼都该从大海上消失,他们的存在扰乱了世界的秩序。但你得记着,有时候保护我们的海军往往比杀戮的海贼更恐怖。』
那双比我更为艳红、更睿智的眼睛轻易望进我的灵魂深处,我亲爱的父亲厄洛阖上一本厚厚的硬壳书,封面几个漂亮的英文烫金写着《TheRepublicofPirates》。
『海贼是一群毫无怜悯之心、无恶不作的恐怖份子,他们可以上一秒快乐的喝酒,转身就砍掉别人的头。』
典雅的母亲每当看见有关海贼的报导,便会不安的再三叮嘱我要是看到他们千万别故意去招惹。
『别担心,维恩,我们流着最高贵的血统,万物看到我们都要跪下膜拜,海贼也不例外。』
兄长傲气凌人的姿态至今仍在我脑海挥之不去,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炫耀性的扯动拴在奴隶脖子上的铁链项圈。
海贼是无理的暴民、邪恶的化身,这个念头从此在我心里根深蒂固。
但是在经历三年前的「那件事」後,我反而觉得愚蠢的天龙人才该消失在世界上,因此当听见「草帽」鲁夫在夏波帝诸岛揍了罗兹瓦德他白目的儿子查尔罗斯的消息,同身为世界贵族的我反而有种畅快──喜欢骚扰女性的变态终於得到报应了──的感觉,也让我对海贼的既定印象稍稍改观了一点。
对於波特卡斯·D·艾斯这个恶名昭彰的海贼,我其实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拒绝政府成为七武海的邀请,之後加入白胡子在海上大肆作乱,人们都称他为「火拳」艾斯。
至於新世界四皇的其中之一──「白胡子」艾德华·纽盖特的名声倒是传遍整个世界,是一位实力和上个时代的王不相上下的传奇人物,据说小孩只要听见他的名字都会吓到忘了哭泣。
为什麽悬赏金高达五亿五千万贝里的强大海贼会甘心臣服在白胡子脚下?为什麽会被悬赏金额零的黑胡子打败?爷爷又为什麽要特意在世人面前行刑?「D」所指的又是什麽?不停冒出的问号环环相扣组成了巨大的谜团,我就带着这些无解之谜和深深的黑眼圈迎接了今天的日出。
我心情极差的重重踩着步伐走入厨房,面对流理台的男人侧头盯着我。
「你的气色很差。」
「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抱胸瞪着大理石桌面,脸色可能比屋瓦上的鸟粪还臭。
「今天要不要改吃总汇三明治?」
库山不理会我的尖酸刻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转回去,规律的切菜声和小麦的香味安抚了没来由的怒火。
「嗯。」
我看了眼时钟,现在时间是早上六点半。
昨天正要追问有关艾斯的事,贝卡帕库就不耐烦的打来催我,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而他人间兵器的校正进度已经严重延宕了。
我只好急忙赶回科学院,实验过程虽然耗时但不困难,把指挥权交给斐後,我就带着楺依去改造所进行迟了三天的体检,结果得到了电压高达一亿九千万的赤字警告,其中一亿还是拜昨天下午的坏天气所赐。
我虽类属电气系,却和自然系轰雷果实的力量来源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说果实能力者是可以无限制造雷电的发电机,那我就是吸收环境电能的避雷针,要是累积电压超过两亿伏特就有可能危及生命。
这让我严重怀疑鬼蜘蛛生来就是我的克星,搞不好那场暴雨就是他害的。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战役,我大幅度的调动身体素质,没想到这一忙就忙到凌晨一两点。好不容易完成改造工程後,我拖着疲累的身体离开科学院,等到电梯门打开,库山居然就坐在一旁看起来有点破旧的沙发上打盹。
看着他疲倦的睡颜,我的心中涌起无以名状的感动与不舍,脑海再度浮现希娜下午说过的话,这种复杂的情绪……算是爱的一种吗?
我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描绘着又削瘦几分的脸庞,库山眼皮颤了颤,将我的手握入掌心,这才满足的带我一同离开小小的石屋。
算来他也才勉强睡了四个小时,这让我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更何况今天要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小海贼,而是白胡子海贼团和他旗下的所有势力。
「艾斯不是在下午三点才处刑,你不多睡一点?」
我盯着库山略为浮肿的眼袋,不满的皱起眉心。
「战国先生一早就召集了远从各分部而来、暂时驻紮在夏波帝的菁英,从六点开始就有军舰陆陆续续抵达,要是我这个上将……等等,真没想到我们冷冰冰的院长也懂得关心别人阿。」
库山饶富兴味的笑,我的脸顿成了熟透的苹果,要是他没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关心他。
「唉呀呀,发烧了?」
他将餐盘摆到我眼前,故作惊讶的盯着我。
「没有。」
感觉脸颊快要烧起来,我连忙低头抓起营养美味的三明治送入嘴里。
主动……没想到我居然会做出有违本性的事,肯定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待会我就得开始忙了,十一点过後眷属们会接到撤离的通知,你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前往夏波帝诸岛,那里比较安全。」
他一如既往的坐在我的对面,一边说一边看着热腾腾的早报,火拳艾斯的悬赏单占了整个头条版面,上头写着大大的粗黑字体:今日!火拳のエースの処刑日!(就是今天!火拳艾斯的处刑日!)
「我也要撤离吗?」
我惊讶的看他,这样昨天晚上的心血不都白费了?
「是阿,非正式海军者均需在十二点以前完成撤离的动作,这是战国元帅的命令。」
他的双眼从报纸移到我的身上,又漫不经心的黏回一行行细小的黑字。
「可是我不喜欢夏波帝诸岛。」
平常没有库山作陪的话,想要我靠近根本是天方夜谭,但这并不是我反对的主要原因,要是我留在岛上,库山势必为了保护我而无法参战,这正是我要的──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我的行为简直自私到了卑劣的地步,可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库山踏上危机四伏的战场?
其次就是我想见艾斯一面,原因无他,就是想亲眼印证父亲和母亲说的到底是对是错,顺便问问害我失眠一整晚的问题。
库山不是没有回答过我,但海军和当事人的说辞,我当然选择听当事人的,待在海军这麽久,我也不是不知道爷爷的作风,就算库山身为上将,一定还是有不清楚的黑幕。
「一旦与白胡子开战的话,危险性高达百分之两百,我必须确保你平安无事。」他毫不思索的摇头否决。
或许是我脸上写明「我拒绝」三个字,库山不带希望的试图说服我:「拜托,小恩,讲点道理,白胡子早在六天前就歼灭了二十三艘监视舰,我们根本无法预测他会从哪里出现。」
「那我待在处刑台总行了吧?旁边有爷爷和卡普先生,前面又有你们三上将镇守,安全性和危险程度相互抵消。」我得意的扬起嘴角,对这番说辞相当有信心。
「小恩……」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麽,却只是困扰地皱眉、不停揉捏太阳穴。
见库山头疼的模样,我心有不甘的噘嘴:「那我十二点再离开,这是底限。」
「没问题。」一听见我的承诺,他毫不犹豫的答应。
「另外,我要见艾斯。」
「为什麽?」
他的眉毛挑得老高,完全没料到对海贼不感兴趣的我会说出这种话。
「或许他能治好我的失眠。」
我学他夸张的揉揉脑门,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库山沉默了一下,举高双手表示投降:「可以、可以。」
见哀兵政策有效,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还有,你绝对、绝对不能受伤,衣服破一个洞也不行。」
对於我任性的要求,他显得有些为难。
「……好。」
「最後,我不要透过萤幕转播本部的一切,那样太没有保障了。」
回家的路上库山就把海军一系列的作战计画钜细靡遗的告诉我,当然也包括「那个」战术。
「那你想要怎麽做?」
他无奈的托着脸颊,一脸就是「不管我说了什麽,他都不会感到讶异」的表情。
「当然是──」
我看着他深蓝衬衫的领子,露出狡黠的笑意。
「夹一个迷你影像电话虫在你身上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