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晓在片场失常,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心不在焉的全是因为想着在饭店的戚海,照理说想要早点见面,他就该毫无差错的将最後部分拍摄完毕,可是他没有。
他的失常在於无法好好表达文字上的情感,明明是句动听的情话,听在旁人耳中就像是机器人在复嘱一遍,生涩僵硬、毫无情感可言。
导演喊了好多次暂停,从不愠不火到勃然大怒,宣布停机半小时要天泽晓好好调整状况,自个儿到外头哈菸纳凉。
新戏收视不如预期好,导演压力大。制作公司向剧组施压,希望能制造多点花边新闻来提高收视,可惜日方控管甚严,压根儿找不到假新闻的诱因,安排潘予希介入只造成反效果,都到了杀青戏,天泽晓是处处NG,得到文化部的补助又如何,还不是拿不到金钟奖入围的门票。
看戏的多半是冲着天泽晓的名气,这事大夥都明白,潘予希弄巧成拙,台中一晚搞砸後,天泽晓的态度转变明显,就算用男女主角不合的负面新闻来做最後的宣传,网友粉丝只会认为炒冷饭,还是早早拍完早早收工,下部戏再努力。
助理是在镜头後方看得直冒冷汗,难得天泽晓会在工作上出严重错误,说到底也许对戏的是潘予希,或是天泽晓本身就排斥这些台词,开拍前无意间听见他的抱怨:
「这麽随便将这话挂在嘴边,真是廉价。」瞟过那句台词,最後还是讲了真心话:「如果是ナナ就不一样了。」
结论:今日对戏的是戚海,一切都会不一样,甚至会提早收工。
天泽晓感到懊恼,开机前他努力说服自己将潘予希当作是戚海,可是那张脸、那双眼,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和戚海一点相似处都没有。演员不能因为嫌隙而失常,更别说私事,所以他才会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出神。
潘予希走了过来,劈头就问:「你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故意NG的吧?」
「确实和你没关系。」
有无关系或许包含在内,天泽晓大概是台词过於入骨,终究是中日文上的差异让人产生不同感觉。
如果用日文说「我爱你」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用中文,我可以大声的说:我爱你!
当时成员在演唱会上大方地传递感谢的话语,饭撒诚意十足,惹得底下粉丝春心荡漾,可是拉回镜头下,天泽晓只认为尴尬又错愕。
「那就拿出身为艺人的专业,我可不想被你这大明星delay到接下来的行程!」潘予希哼着气,双手怀胸的扭头离开。
她的话听在他耳中非常刺耳,他比任何人都想离开这里,找不到该有的感觉,传递讯息的人不对,而拖累到自己和其他人的时间。
他犯了忌讳,可是别无他法。感觉不对继续拍,只不过是浪费带子,害了未来的自己。
「アマ,你要和戚海小姐说话吗?」
「我不想让ナナ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他认为助理只是想安慰他,他拒绝。
他不习惯和人分享脆弱的一面,即使是成军已久的成员,见过他失落无助的模样,也只有井野彻和津泽圣司两人。
「可是,戚海小姐来电。」手机是震个不停,他才拿出来查看,如果不接也是可以,助理也省得轻松。
「拿来!」
戚海这名字就像是提神的能量饮料、振奋人心的鼓舞,令人无法抗拒只会成瘾的尼古丁,天泽晓从椅子上弹起,笑盈盈地接过电话,心情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ナナ怎麽了?想我是吗?」他远离了片场,走到远处的停车场眺望山下的美景。
「没有。」又是不是好几天不见,短短几小时怎麽会想念,纵然戚海希望天泽晓能早点回来。
「好过份喔!ナナ怎麽可以——」
「晓哥,我能出饭店吗?我想吃鸡排。」
戚海打断了天泽晓想要说的话,饭店的伙食不是不好,只是她吃不惯。人总会在某个时间点特别想吃某种食物,现在的戚海特想念炸得金黄酥脆,鲜嫩多汁的香鸡排。
他当然先问她吃饭没,戚海只是说不合胃口想吃别的,又怕她乱跑出去他回来会找不到人才在工作途中拨电话。戚海也道歉,说不行的话她就继续叫客房服务,反正帐挂在天泽晓名下,想吃什麽尽管叫。
「……ナナ。」小可怜忽然上身,原以为能和戚海说说话,撒撒娇,便能从她身上得到力量,岂料这妮子开口闭口都是食物,还想偷偷溜出门,他假装啜泣小小抱怨:
「你真的很不可爱!」
「可爱又不能当饭吃……」
戚海才觉得莫名其妙,出门前已经嫌过她不可爱,现在又在电话中和她抱怨,她不知道可爱的定义在哪里,长的可爱还是行为可爱,还是要整个人都可爱,她不懂也不想去懂。
小可怜扁着嘴,只可惜戚海见不到,他说了在片场不顺利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将负面情绪扔给戚海,语毕才觉得不该这麽做,想要道歉时,戚海却说话了。
「晓哥,每个人都有遇到瓶颈的时候,跨过去就是你的了。今天拍不完明天在继续,总会拍到导演想要的镜头吧?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乖乖地等你回来。」
暖烘烘的,天泽晓的内心忽然温暖了起来,转身回到片场和导演确认後,手机是放在身上,将难以启齿的话说给了剧中的女主角,也是间接地向戚海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