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微风徐徐。
骆情趴在琉璃居的窗台边,望着明亮的窗外,望着那一小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发怔了一个上午。
「娘娘是觉得无聊吗?」
在一旁服侍的雪燕迟疑了许久,才终於开口问道。
「嗯。」
骆情应了声,却不想将心中的烦恼说给年纪还小的雪燕知道,只是顺着她的话轻描淡写地道:
「真想骑马,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雪燕眨眨眼,兴奋地说道:「娘娘是忘了吧?其实後宫连接着一个叫御猎场的大园子,里面养着从各地运来的奇珍异兽,还有一整片的大草原呢!」
在慕春宫中闷了好几天的骆情,立刻将趴在窗台的姿势拉回,盯着雪燕,问道:
「有马吗?」
「当然有啊!从各国进贡的好马,都在那儿了。」
骆情瞬间一扫几日的阴霾,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猛然地站起了身,一步也不停留地走出屋外,嘴里还不断嚷着。
「快来帮我带路,我要去!」
正从外头端来清心莲子羹的喜鹊,见到骆情如此兴奋的模样,满脸疑问道:
「小姐要去哪儿?」
「去御猎场啊!喜鹊你也真是的,怎麽不跟我说呢?」
喜鹊的脸色闪过了惊恐与愤怒,随即瞪向跟在骆情身後的雪燕,大声斥责道:
「你说的吗?娘娘不能去御猎场的,你忘了吗?」
雪燕睁着无辜的大眼,突地结巴了起来。
「对,对喔,我忘了娘娘不能去的。娘娘,就当雪燕没有提到过御猎场吧,娘娘也别去了。」
一下说能去,一下又说不能去,骆情难得的兴致瞬间被浇了冷水,她有些不悦地望着喜鹊。
「好啊,我可以不去,但你得说服我为何不能去。」
「这……反正不能去,皇上知道了会生气的。」
「皇上皇上,你就这麽怕他吗?不是说想让我开心地再活一次吗?最能让我开心的事就是骑马了啊!反正出了事我会担着,你就别再阻止我了吧。雪燕,带路!」
说着,她便低头检视了下身上那件雪青色的襦裙,虽然比起马装来说麻烦了些,却也不至於会让她上不了马,便满心期待地走出琉璃居。
雪燕和喜鹊跟在後头,一个高兴一个担忧,一个迎合一个劝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尽头那扇开着的朱红色大门前。
一名守在门前的小宫人,见是後宫女子前来,便上前招呼,却因为才刚进宫而不知对方是何人,只能支吾道:
「小的参见……呃……娘娘?」
「是情妃娘娘。」
雪燕主动纠正了小宫人,小宫人顿时面露惊惧地跪下请罪。
「原来是情妃娘娘,请娘娘恕罪。」
「没事,起来吧!」
骆情侧头往门里一望,却只见几个打杂路过的小宫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十分青涩可爱,而不见一个主事的大人前来招呼说明,觉得很奇怪。
「咦?就你们几个守着?」
小宫人赧然一笑道:「回娘娘的话,这御猎场虽是隶属於御兽监下,但除了例行的清洁外,喂食、训练和溜躂都不用咱们负责,所以就只派几个人轮流守着,不让牠们跑了就好。」
「嗯嗯,没有要事处理却能坐领乾俸,真好。」
骆情一边说着,一边迳自走进了那扇朱红大门里,小宫人顿时脸色大惊地叫了出声:
「娘娘请留步!」
骆情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那张与喜鹊几乎一样的惊恐神情,敏感地质问道:
「怎麽?难道我不能来御猎场吗?」
「不不不、娘娘若真想来,谁也没那个胆子敢拦住您,只是皇上有旨,不让情妃娘娘单独来到御猎场,得有皇上亲自陪着才行,否则……唉,小的实在不敢不从啊!」
跟在骆情身後一直愁眉苦脸的喜鹊,也忙着劝道:
「是啊,娘娘,你看这小宫人也说了,我们就回去吧?」
骆情眼看着这小宫人如此为难,还直冒冷汗,实在於心不忍,可难得来一趟,她也不想就这麽打道回府,於是折衷说道:
「你若是不敢作主,那就请你们大人出来主事如何?」
「娘娘!万万不可啊!啊、小的意思是,若娘娘只是想看看御猎场,那小的可以带领前往,但请娘娘千万别说要见我们大人,求您了。」
骆情一怔,觉得奇怪。瞧着小宫人的模样,难不成他们大人要比李澈还可怕?不过,她怕一多问小宫人又反悔,所以暂且搁下疑惑道:
「那就快带路吧!对了,你叫什麽名字呢?」
「啊、小的小齐子,见过情妃娘娘。」
一般小宫人哪有机会被问及名字?骆情这一举动,让小齐子倍感荣幸,又重新慎重地行了礼,说道:
「请娘娘移驾御猎所。」
骆情总觉得这小齐子像极了家乡马房里的小宝,心里早就觉得他很是亲切,倒是雪燕似乎不太喜欢他,还嘟囔着道:
「你这小宫人也不会当,娘娘从慕春宫远道而来,怎麽连杯茶水都没有?应该先到角隅居坐坐才是!」
角隅居是大门右方的一座小宫院,这几年才兴建完成,用来招待前来御猎场的宾客,或是让侍卫宫人做短暂休憩之用,地如其名,与後宫的金碧辉煌相比,稍微简朴了些。
「啊、这……」
小齐子正想接话,骆情却抢先圆场道:
「雪燕,你就别再为难人家了,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说着,便随着小齐子拱手福身地邀请,穿过写着「御猎所」三个大字的门楼。只见左右两排的兽房,兽房各自隔成八栏,每栏各有一只奇兽,因为算是半开放的空间,没有门,所以气味也没那麽吓人。
左边第一间的屋檐下挂着灯笼,上头写着大大的「甲」字,往右一看,却是「己」,正好十间,若每间都有一只奇兽,那就总共是八十只。
一想到这里,骆情真是兴奋难耐。她怎麽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呢?真是浪费了大好光阴啊!
「娘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