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辉芒烫烧在连绵不绝的黄沙之上,从脚底下传递而来的灼热让人有种难以抗拒的真实感,少年弯腰捧起一拨沙土,金黄色的沙粒从手指缝隙中倾泻而下,相似的颜色与手指之间戴着的黄金戒指相映成趣。
用力握紧手中仅剩的沙粒,当最後放手的时候,手里已经什麽都没有留下。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最後抬头看向了远处那座宏伟的建筑。
落日黄沙之上矗立的是埃及的宫殿,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土黄色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添上了颓败的美感。从远处看会觉得那座建筑宏伟壮观,但走近之後就会发现,在看不到的细小角落中,因为年久失修缺少保养的缘故,各种细小的裂痕几乎遍布了所有被阴影遮挡住的地方。
如果这里不是埃及,世界最炎热的地方的话,这座宫殿估计早就被绿色植物给覆盖了。
花了很长的时间慢慢走近那座城堡的少年一边看着周围略微破败的房屋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道。
如同王者般的华丽衣饰为少年吸引来了各种各样的探究目光,有猜疑的有诚恐的,但更多的却是茫然与不知所措。也许是衣着过於华丽的缘故,与周围人泾渭分明的最终结果就是,从金字塔走到王宫门口的一路上,始终没人想过要挡住他的去路。
“站住!你是谁?要进去王宫做什麽?”
就在少年跨步想要走过王宫大门的时候,一名守卫从旁边伸出了长枪挡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刚抬起的脚慢慢地放下,对於挡住自己去路的守卫,他始终面无表情,就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般,沉寂得近乎死寂的氛围渐渐地从他身上渲染开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阳光照射的原因,挡住他去路的守卫有那麽一瞬间从对方的额头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黄金眼睛,就像神庙壁画上雕刻的荷鲁斯之眼,代表了王权也同时预示了死亡。
“伊纳莱斯一世死了,现在是谁在当政?”
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并不悦耳,外表看来就像懵懂无知的纨绔少年,但声音中带着的那份沉稳却有种岁月沉淀的惊人魄力。
即使是已经去世的法老王,直呼其名也是死罪一条。守卫虽然震惊于少年有别于外表年龄的气势,但震惊也不过一瞬间,在听到那句疑问的时候愤怒就代替了以上所有感情,身体先於想法的结果就是在他说话之前就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想要向着眼前的少年刺过去。
“放肆!先王的名伟岂是尔等贱民可以直呼的!即使是贵族,也不能赦免这种不敬的行为!”
就当他大叫着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守卫突然发现他的身体居然不听使唤,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的身体就像被人控制了般,不管自己有多想举起手中的长枪,他都只能僵硬着身体,怎样都动不了。
“什,什麽……”
少年在对方惊慌的目光中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让开。”
然後守卫就这样退到了一旁,在身体的主人万分不解与诚惶诚恐的情绪中慢慢地弯下了腰,最後以一个动作僵硬却极为优雅的姿势跪拜在了地上。
少年在守卫让开了身体之後就抬脚向前走去,对於身後被留下的人到底怎麽样了明显一点兴趣都没有。
保持着同样的步幅,虽然路上仍然有着一些人想要挡住少年的去路,但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在他直视前方的目光下,所有挡住他去路的人都纷纷地跪拜在了地上,就像面对至高至圣的王者般,所有见到少年的人都低下了自己的头,虽然所有人都不解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隐约中,大家都感受到了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於是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少年就这样径直地走进了议事厅,在所有围绕王位继承权问题而争论不休的人面前慢慢地走向了那个唯一空着的座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也没有人胆敢阻止他,於是在所有人暗昧不明的注视下,他坐上了那个王座。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埃及的王,有意见的人到我面前来,我会告诉你,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坐上这个王座。”
带着神威与霸气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之中,然後埃及就这样迎来了他们新的法老王。
尽管他夺得王位的方式非常温和,但依然有很多人对此感到不满,甚至有人还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从冥界回归的法老王,於是跟着出现的就是各种暗杀与迫害,到了最後,血染成河虽没有发生,但抓进地牢的人却多得数也数不清。
“暴君!你这个骗子!妖物!别以为你带着荷鲁斯之眼就以为自己是法老王,你这个抢夺别人王位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的!你这个暴君!残暴不仁的暴君!”
叫嚣着被人拖走的是最後一个反抗他的人,也是最有希望坐上这个王座的继承人,虽然他不是先王的血缘关系者,却是先王曾经说过要定亲的公主们的未婚夫,一名没什麽实力却靠着关系爬上来的将军。
少年王看着对方被人拖走的时候脑中想到的是要是这个人继承了王位,埃及估计就真的要灭国了。
於是王位斗争就这麽落下了巨幕,而少年的身份,也在他首次带兵对抗外敌召唤出的巨大魔物震慑全场的时候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从那一刻开始,埃及臣民坚信,他们的新王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向繁荣昌盛的富国之路。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王不是人类,而是神的继承人,从冥界回归的有着纯正血统的王位继承人。
看着因为魔物的加入而呈现一面倒局势的战场,少年王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的脸色沉静,没有知道他正在想什麽。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这麽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暴君吗……只有这个词,是我最不想从你口中听到的……”
荷鲁斯之眼的光芒在褐色的皮肤上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因为外面天空已经微亮,羸弱的淡白色光辉先阳光一步洒进了寝室之中,让原本是漆黑一片的空间抹上了淡淡的暗灰色。因为房间已经有了一点亮度的缘故,荷鲁斯之眼的光芒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反而显得黯淡失色。
阿图姆慢慢地张开了眼,红色的瞳孔倒映着头顶白色的床帐,目光中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一丝才刚清醒的朦胧。虽然距离真正的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但赤道附近的埃及的白天总是比别的地方更早迎来清晨的阳光,於是最近一直处於浅眠状态的阿图姆在天空变亮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明明还有时间,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袋在这一刻比起其他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真是……讨厌的梦,为什麽死人还会做梦呢……
用手慢慢地支起身子,阿图姆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发出一点声音,小心翼翼地,这样才不至於会影响到旁边睡觉的人。
也许是白天学习得太累的缘故,此刻的游戏睡得很沉,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阿图姆坐在床上单手支着下颚,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的睡脸。也许是受刚才梦中场景的影响,即使此刻人已经醒来了,却依然有种自己被困在那个时间里的错觉。
在回到这里之後,他其实很少做梦,过去在梦中看到的几乎都是曾经与游戏一同经历过的生活片段,说是梦,反而更像是不愿忘记的记忆片段。因为那些记忆实在是太珍贵了,所以才不允许自己轻易忘记。
他以为自己只会回想起那些或快乐或苦涩的回忆,却没想到连理应无关重要的事也一并回想起来了。
也许是那对姐妹回来了的缘故吧……
阿图姆看着游戏的睡脸,对方或许也在做着什麽美梦般,睡得一脸踏实,脸上的表情比起平时还要柔和无害得多。
只有这个人,他最不想从对方口中听到暴君那两个字。
阿图姆伸出手,手背轻轻地碰了一下游戏的脸颊,从皮肤相触的地方传递过来的体温温热得让人感到安心,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并不太过热情,却又绝不是冷酷无情。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阿图姆才会觉得,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白费。
虽然当初坐上王座的时候经历过派阀斗争,但他已经尽量让伤害降到最低了,只是有些事不管怎麽努力都是无法避免的,例如伤亡人员的出现。就算他已经用最温和的方式去告诉所有人他是命定的王者(虽然这话某个意义上来说也很像在开玩笑),但反对他的人依然很多,想要发展成皆大欢喜的结局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後还是演变成了流血事件。
如果夥伴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估计会讨厌他吧?
所以他才一直努力树立自己仁君的形象,让那些曾经恐惧过他的臣民忘记那些过去,麻痹他们的神经,然後让那些人相信,他是一位仁慈的君主。虽然这行为听起来很伪善,但事实证明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还记得当年事件的人几乎没剩几个了,只是到最後,放不下的人不是别人,反而是他自己。
虽说是迫不得已的,而且三千年前的自己或许或许做过更过分的事……尤其是犯下的错误,伤害过的人,并不是那麽容易忘记的。
果然是无法放下呢!
阿图姆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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