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的最後一个铃声响起时，大家都兴奋的跳起来，恨不得快点迎接寒假，讨论要去哪里玩。
我微笑着抬头，环顾了这间收留了我快一年的教室，在这里，我成长了许多，也收获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只可惜......我没能跟大家一起毕业了。
我看着韩生，他是我在这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同桌，总是这麽善良又认真的他，给了我如此多的帮助和快乐。
曾经我似乎跟他擦肩而过，到现在我仍不能确定他的心意，或许是我自作多情，又或许是跟可乐一样被我忽视，至少最後，我们仍是很好的朋友。
我又看向黎璇，曾经我们是如此的死对头，後来才发现她是如此温暖，在我低落时成为我的阳光，即使最後她可能对我有了些再也无法解开的误会，但没关系，你不用为了我而跟苡荷她们疏远的。
苡荷和文文......她们就像连体婴一样。其实早该知道我跟她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也知道苡荷开始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很感谢她们曾给我一段快乐的高中时光。虽然，我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苡荷，帮我照顾好韩羽，好吗？
啊，还有洋洋，祝你早日追到黎璇，我相信你一定会善待她的。也谢谢你曾经喜欢我，以及不犹豫的退让，能被你喜欢过很幸福，你对我的好，我都有记住。
我将厚外套穿上，站在窗台边看着天空。
「晓彤，还不走吗？」黎璇和洋洋走到我身边。
「嗯。」我微笑，「等等就走。」
「那下学期见啦！」黎璇对我挥挥手。
我缓缓的也将手举起，「再见。」
说了这声再见，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洋洋也对我咧嘴一笑说了声掰掰就转身追上黎璇，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的笑了。
青春，就应该这样不是吗？
我离开窗边，教室的灯全部关了，只剩从外面照进来的自然光，韩生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你怎麽也还没走。」我走向他。
「等你啊。」他没有戴眼镜，眼睛咪咪的望向我。
光线透过窗户撒进来，正好照在我们所在的一块地。
「等我干嘛？」我呵呵笑两声，知道这样会让我更舍不得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张纸，上面有一串数字。
「23150801091908092408082101141409」
「这是什麽？」我疑惑的问。
「给你的寒假作业。」他别开视线，「有空就解解看吧！」
我将纸摺好收进包包，「我一定会解的。」
他的神情不太自然，我却已不想去探究了。
「认识你很开心。」关上教室的门时，我这麽对他说。
「干嘛突然说这个？」他推推眼镜。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
这麽一贴近，我又闻到了那股幽香，如盛夏的清晨，我知道，那便是属於他的气息。
「初次见面，我是殷晓彤。」
他倒是很配合我，也伸出手握住了我。
「初次见面，我是韩生，韩是韩国的韩。」他勾起嘴角。
他应该也想到了吧，那次在车上，我甚至连他姓什麽也不知道。
「请多多指教。」我们同时说。
韩生，谢谢你温暖了时光，带来了芬芳。
*
「韩羽。」我从後方轻轻点他。
「你来了。」他摸摸我的头，「走吧！」
我们站在国小的围墙边，他将我的围巾拉紧，「别着凉了。」
「不会。」我吸吸鼻子，「不是要进去看看吗？」
我跟韩羽说，我想走一遍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他问我为什麽，我只说突然有点念旧了。
和全部的地方道别後，我就能无遗憾的说再见了吧。
韩羽往校门口走去，我拉住他摇了摇头。
「难道......你想翻墙？」他看破了我的小心思。
「嗯。」我点头，露出大大的微笑，「回味过去嘛！」
我们一前一後翻过了围墙，那墙还是一样矮，一点阻碍也没有。
我们走过教室，走过走廊，走过操场，走过这些我们曾并肩留下身影的地方。
「还记得有次你在操场被球砸到，我就跑去找那个人打架。」韩羽低低的笑。
我也笑了，即使荒唐至极，这也是我们共同留下的回忆。
「还有我们升旗的时候跑去游乐场玩，结果被抓回来罚站。」我眼前彷佛出现了一对小男孩和小女孩，那时，他们还是这麽的纯粹。
「真丢脸。」韩羽轻笑了声，「走吧！去下个地方。」
我们走到国小旁的冰店，那时这里可是最热门的店，大家一到下课就会争先恐後的跑来，拿那微薄的零用钱买一碗刨冰吃。
那时的我还很穷，韩羽每次都会拉着我一起来，他知道我要面子，每次都说他不小心点多了吃不下，硬塞给我吃。
「哼！小小年纪，小心思就这麽多。」我回忆道。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他拍了我一下，「忘恩负义。」
我们的国中不能进去，於是我拿起相机帮韩羽在校门口拍了张相片。
这麽一拍我才突然惊觉应该多拍几张他的照片，这样之後洗出来还能像他在我身边一样，於是我後来的一路都拉着他拍照。
傍晚时我们绕到他家旁边的公园，「你还记得我们养的小狗吗？」我指指树丛里的一块地。
「当然记得。」他露出怀念的神色，「小黄嘛！」
「是啊。」我喷笑，「只有你才会取这麽敷衍的名字。」
「很贴切好不好。」他反驳。
「不知道牠现在过的怎麽样......」我叹气。
「一定会很好的。」他坚定的看着我，我也点了点头。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太阳西落，这个城市有着太多我们的足迹，一天根本不可能走完。
像是已关店的「nightmare」，我曾经打工的咖啡厅，带我散心时的小山丘，太多太多无法一一提及。
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握紧了口袋中的机票，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我靠在韩羽的肩膀上，我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去提那一晚的事，我们之间，不能是情侣，也不只是朋友。
我们就是我们，是韩羽与殷晓彤。
「韩羽，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我开口。
「干嘛讲的好像你要去哪了一样？」他不以为然。
我庆幸着太阳已下山，这样他就不会轻易看见我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我还能去哪呢？」我轻轻的说。
「是啊。」他握住我的手，「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一滴泪在那刻终於坠落，我握紧了他的手。
这样就好，真的。
我已经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