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起 — 5-4

活动筋骨後,接下来是手工卡片教学,还有将祈愿卡挂在圣诞树上的活动。

「外面的摊位都逛完了吗?」

我和芯恬正在看圣诞树上的祈愿卡时,洛洛刚好暂时忙完手边的事,偷空过来和我们闲聊。

「嗯。刚刚还和人偶熊一起跳了带动唱。」芯恬还意犹未竟的样子。

「那是我们科的吉祥物,开心熊。」洛洛笑。

「虽然小朋友看起来都还满开心的,但其实他们应该都很辛苦吧。」芯恬突然有感而发,面露不舍。

「是啊,对一般人来说,『身体健康』是自然而然就拥有的,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付出努力却也可能收获很小的。然而,不仅是身体健康方面,对其生活也会有所影响,像是心脏疾病患者不能太累、不能做激烈的运动,所以他们可能会因此错过很多学校活动。」

听洛洛这麽说,我又看了看挂在圣诞树上的祈愿卡,的确有好多卡片的内容都是写着:我希望能去学校上课、我明年一定要参加校外教学、我想跑步……等等诸如此此类对我们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的愿望,而除此之外,我还看见有人写希望能赶快等到新的心脏。

「如果,一直等不到心脏怎麽办?」我指着那张祈愿卡,问道。

「那就继续等喽。」洛洛苦笑。

「那有没有可能心脏还没等到,结果就死了?」芯恬问。

「这种状况非常多,目前大概只有两成的病患等得到心脏。」

也就是说有八成需要换心的病患等不到心脏就过世了。

这残忍的答案,让我和芯恬暂时陷入沉默。

「如果是我,大概会很厌世吧。」片刻後,芯恬绝望地说,彷佛她自己正经历这种状况。

「负面情绪多少会有,不过大多数的小朋友都还是抱着希望,渴望活下去。」

洛洛和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後,就又去忙了,而芯恬也暂时离开去洗手间,我独自一人在距离舞台区有些远的位置坐着休息,不经意注意到前方不远处,那只人偶熊好像正在逗一位小女孩病童笑,只见人偶熊不计形象地又是摇屁股,又是跳滑稽舞蹈,还故意摔倒,最後终於让原本愁眉苦脸的小女孩笑颜逐开,还给了人偶熊一个拥抱。

「渴望活下去。」

我想起了洛洛刚才说的这句话,然後也莫名地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目光又停驻一会儿後,人偶熊突然转身,虽然那人带着面罩,但我没来由地觉得对方正在看我,而我也莫名其妙地忘了移开视线。

「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突然听见苏易维的声音,我恍然回神。

「芯恬去洗手间了。」

回答的同时,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人偶熊离开的背影。

「会不会觉得无聊?」他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还好。」认识了新朋友,也逛了一下摊位,还被抓去一起跳舞,也算是丰富的行程。

「那……一切都ok吗?」他问得有些迟疑。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次是真的。除了刚进医院时,有些不适,之後大概是注意力转移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便不再出现了。

「那就好。那我先去忙了。」结束短暂对话,苏易维又匆匆离开了。

我目送他的身影一会儿後,下意识又往舞台区的方向望去,已经不见人偶熊的踪影了。

後来,我和芯恬也没有待太久,因为接近傍晚时,整个活动也差不多告一个段落。原本还打算四个人一起去吃晚餐,但因为苏易维和洛洛还要收拾场地,只好作罢。

坐捷运回家时,天空突然下起太阳雨,但是当我一走出捷运站,雨就停了,而且半空中还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让行经的路人都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有些人还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我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我每次看见星星,就会想到你。」

「我每次看见彩虹,也会想到你。」

然後,突然想起了过去的对话。

这一刻,或许是今天去了医院的关系,顿时有种弦然欲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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